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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云

    等渠川收到李焕跟他说楼上林殊阿门诊出事的消息时,老章已经跟保安队长还有警察复述完来龙去脉,后续事情他可能要晚上加班去操作一下。

    林殊阿被老章安置到医护通道的休息间,于护士也开会回来在陪她说话。

    “小舒。”渠川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蹲在林殊阿的椅子前,抓着椅子的把手,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林殊阿此时此刻的形象无比狼狈,头发散了,眼睛肿了,鼻尖通红,老章之前安抚她也只是给她稍微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于护士回来之后面对老章难看的阴沉脸色也不敢多做什么,只是拿了一块新纱布倒着生理盐水给她擦了擦脸上干掉的泪痕。

    这人甫一见到渠川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有没有受伤?那个人他有没有打你?”

    “你怎么才来呀。”看着渠川紧张兮兮的样子,林殊阿觉得自己又想要开始难过。

    她轻轻摇头,眼泪又要往下掉,觉得自己也是很倒霉啊,丢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不起小舒,对不起我没有及时上来,对不起。你不哭好不好,都结束了,他不会再伤害你。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渠川觉得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感到十分的无能为力,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殊阿也受到了伤害,伤害人又已经被警察带走,自己除了苍白的语言安慰已经给不了林殊阿其他任何东西。

    林殊阿被他抓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心里却纠结得很难受,但她已经不是很想哭了。

    老章送走警察,回到休息室,拿起林殊阿粉红色的羽绒服,于护士看到他的动作帮林殊阿把大褂脱了,老章给她拿着外套等她自己穿。

    他一边交代渠川:“你先送她回家,她爸爸妈妈那边我待会儿会打电话说明情况,麻烦你。”

    渠川张了张嘴,觉得这本就是他理所应当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章则这样交代。

    老章将他晾在一边,给林殊阿把长长的拉链拉好帽子扣上,手指弯曲刮她的小鼻子,笑着说:“别担心,好好在家里休息,你受的委屈师兄肯定给你出气。”

    林殊阿拍开他的手蹭蹭鼻子,撇嘴,眼睛轱辘轱辘转。

    “怎么了?”

    她回头看了渠川和于护士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于护士很上道,找个借口出去等着,却不敢直接离开,知道章则一会儿还要问她的责呢。

    渠川拿着她的包上前,不明所以地问她:“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跟章主任说吗?”

    “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跟师兄说。”

    林殊阿踮踮脚,低着脑袋绕手指,“那我论文怎么办啊?”

    老章看着渠川并不知情的样子,又看在一边装作不在意实则一直拿小眼神盯他的林殊阿,突然笑了,揉揉她的脑袋:“我给你传到电脑上,你笔记本上面有邮箱对不对,我一会儿先帮你把大纲发给鲍教授。”

    林殊阿这才跟渠川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走之前还叮嘱老章:“师兄你一定别忘了啊,后天就截止了。”

    老章把他俩送到病区门口,摆摆手。

    等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老章嘴角眼里眉梢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于护士:“章主任,今天下午护理部有个会议我去参加了,我临时找了一个实习的女护士在这里看着。对不起章主任,今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老章此刻很暴躁,这跟平时温文尔雅又有一点小逗比风格的他截然不同。

    “那实习护士在哪里?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通知我通知安保?!”

    于护士对这样的章则十分陌生,还有些发怵。

    “马上去查去问,老于,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要是所有医生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同僚帮他而是只顾自己跑开,那我要这样的导诊护士有什么用?你们难道真的以为门诊护士只是为病号分流服务的吗?”

    章则斥问完没多做停留,他必须赶在院办和医务处打电话找他之前,先让林殊阿的父母了解情况,然后商量后续。

    渠川摁下B2的电梯键,扶着林殊阿的肩膀给她支撑。

    “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林殊阿之前哭到缺氧脱水,现在还不是很有精神,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回答他:“我没事了,我就是当时怕一点点,章老师来了之后就不怕了。”

    听到她的回答,渠川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小舒,对不起,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出现。”

    她摇摇头,拉着渠川的手晃晃,“渠川,我很好的,我只是很生气他不讲理。况且我还没有遭受到生命威胁,当时最需要你的人是你的病号,我还好,你不需要自责。”

    渠川抱抱她没有说话,然后搀着她走出电梯,她的话只能让他更加愧疚。

    “隔壁刘主任也遇到过这种人,我感觉他也是吸Du的呢,可是我知道不能给他开那种药,然后他就不讲理,好像还骂我。虽然我也骗过他,可是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也忘了师兄是怎么写的处方。”

    “小舒,以后如果章主任还不在的时候,再有类似的人找你开管制药物,不管你会不会写,你给他开,离这种人远一点,这些麻烦事不是你该管的。”

    林殊阿抖着手连安全带都系不上,渠川给她把安全带扯过来绑好,稍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师兄也跟我说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傻的。师兄跟我说,等人走了就锁上门给保安打电话,那他肯定走不到拿药窗口就被抓了。”

    渠川顿了一下,启动车子。

    医院里类似药物管制最松散的地方,其实是最直接救人命的急诊外科。

    渠川这些年来见过不知多少这样的Yin君子来拿药,不管是威胁也好,哭求也罢,急诊外科的医生大多没有充裕时间去考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些药物。

    或者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看出拿药的人状态不对,也只想着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让他们拿药走人,没有说真正的去要求追查拿药的人。

    并不是说急诊没有尽责,只是你想不到这些人发起疯来到底会做什么。

    渠川有一个师兄,因为看出挂号的人有问题,不肯给他开,结果那人当场掏出两把刀插进自己的腹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抽出刀想要砍他,幸亏那个师兄反应快没有被他直接刺中要害,但还是不幸地被划伤手臂。

    嫌疑人被送警强制抽血查出艾滋,但是之后再怎么管制就不是师兄能够左右的了,被送监坐牢也好,被送去戒毒所也好,医院等方面不希望这则事件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中,自然也没有人主动去替那位师兄申诉。

    为了保住工作,那位师兄只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被划伤后,院感科补偿性地对他提供相应措施,他也一直在积极主动地去服用阻断剂,当时的他工作已经被停了,一家人都精神高度紧绷。

    两周的时候HIV抗体是阴性,三个月窗口期过的时候结果显示是阳性。

    这就是为什么,当下社会,大部分医生都不愿意再去“多管闲事”。

    职业暴露之后的师兄被迫离职,没有人知道他去往何方,他到现在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