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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师与野蛮人

    “阿鹿斯丹大师,我先回去了。”

    “去吧,”名为阿鹿斯丹的法师正认真地钻研着面前的巨龙棋,闻言只是简单地挥挥手,又给他的学生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那几个法术的模型、咒语和姿势,你很有天赋,阿斯兰。”

    “是,大师。”

    阿斯兰朝着自己的老师鞠了一躬,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学徒长袍,抱着自己的法术书离开了阿鹿斯丹的住宅。

    他和阿鹿斯丹大师相识于一年之前,那时候他刚被挖出来没多久——和一般的精灵不一样,他是被一支考古队伍从某个石塚丘深处的古代遗迹中挖出来的,根据把他挖出来的戴尔特所说,他当时浸泡在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器皿里,覆盖着某种奇特的液体,看上去神秘又诡异。

    这支勘探队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器皿中的液体全部排空,放出里面沉睡着的阿斯兰。

    接下来的部分阿斯兰就有了印象,在呛出来好几口液体之后,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将自己唤醒的考古队伍,从器皿的标签上,他看到了阿斯兰三个字,并以之作为自己的名字。之后,在戴尔特的邀请之下,他跟着他们回到了钻石湖小镇,并在戴尔特的帮助下安顿了下来。

    起初戴尔特等人以为阿斯兰是某种休眠的古代人,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阿斯兰行为处事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没有任何常识,对于性别也没有认识,空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但他的心智又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精灵。

    这种情况不仅困扰着戴尔特等人,也困扰着阿斯兰自己,他发现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该怎么吃饭,不知道怎么准备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于是他开始恐惧,并迅速变得有些精神崩溃。

    幸运的是,戴尔特是一个十足十的好人,在各种研究都没有结果之后,他把阿斯兰带到钻石湖小镇唯一的贤者兼法师——阿鹿斯丹那里,向他寻求帮助。

    在一个有些炎热的下午,在戴尔特的带领下,阿斯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阿鹿斯丹的图书馆,同时也是他的居所,在花园里,他见到了这位法师,当时的阿鹿斯丹和今天一样,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在见面前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他的巨龙棋局。

    在得知阿斯兰的奇特情况后,阿鹿斯丹对他来了兴趣,他把阿斯兰l留在了自己的家中,并对他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和检查——当然,是无害的,同时查阅了许多他从自由之城带回来的典籍,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论让阿斯兰和阿鹿斯丹都十分震惊——从典籍和阿斯兰的情况来看,阿鹿斯丹确信他是一个古代精灵大法师的克隆体,这是一个十分高级而强大的法术,克隆体本来的存在意义是在法师的本体遭遇不测时作为备用的身体启动,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法师的第二条命。

    但阿斯兰的状况很奇怪,他并不是法师本体的意识苏醒。得益于来自自己老师的资料,阿鹿斯丹认为阿斯兰是一个克隆体,但他却不知为何产生了智慧意识。

    这就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作为克隆体,阿斯兰没有灵魂,却拥有意识,他不是那个古代大法师,而是一个全新的人,同时,作为古代大法师的克隆体,他还继承了那位法师出色的奥术天赋。

    见猎心喜的阿鹿斯丹便向阿斯兰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学徒——在这位大师看来,如此有天分,不踏上法师之路真是太过于可惜。

    而本就没地方可去的阿斯兰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不知道那个法师是否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他想亲自问问那个人,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被创造出来,又为什么会产生自己的意识。

    想到这里,他内心有了一种极为冲动的感觉,与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悸动感,他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法师,然后去见见自己的本体!

    于是他答应了阿鹿斯丹,从那以后就在旅店里租了一个长期的房间,每天跟着阿鹿斯丹学习。

    一年过去了,如今的阿斯兰已经是一名小有所成的法师学徒,只要能通过明天的考试,他就能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师。同时,他还学习了许多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常识,现在的他,一个人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为此,阿斯兰很感激阿鹿斯丹和戴尔特,如果没有他们两个,自己就不会这么顺利地融入这个世界。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好马车夫旅馆,和柜台前的负责人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里的房价不便宜,但阿鹿斯丹帮他出了这笔钱——这是他欠下的又一个人情。

    回到房间里,认真复习了一下他所掌握的几个一级法术的术式和模型后,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阿斯兰回到一楼,找到一个不那么嘈杂的角落坐下,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肉汤和硬面包。

    房间另一个角落的一群半身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起他们的所见所闻——阿斯兰认得这七个半身人,他们是一个多星期前来到这的,他们称呼自己的队伍为绒足队。

    “我说!”绒足队的领头端起一小杯啤酒,声音尖锐的整个旅店都能听见,这刺耳的声音让阿斯兰皱了皱眉头,“你们听说了吗?有三个自由之城来的阔佬要在钻石湖冒险!”

    他们的话里的信息一下吸引住了阿斯兰,他还没见过自由之城来的冒险者呢。

    “没错!”绒足队里的另一名半身人应和道,“我今天还在野狗酒馆看到了他们!一个秃顶的人类老头,看着像法师!一个比公牛还壮的人类壮汉,他还背着一把大大的剑!最后,还有一个漂亮的精灵女孩,她的长弓看上去精美无比!”

    “听说他们要去斯多吉内斯特石塚!”第三名半身人喝了一口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问过本地人啦!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你可能连老鼠都看不见!但是他们还是要进去!”

    “谁知道呢,”第四个半身人耸耸肩,“他们的装备看上去都很华丽,也许他们知道那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吱呀!”

    好马车夫旅店的大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但这没有引起那些正在兴头的半身人们的注意,他们只是简单瞥了一眼进来的人,就继续热切地谈论起自由之城来的三个阔佬。

    阿斯兰也转过头去,打量了一下新进来的这个人。

    那是一个人类男子,看上去不算太年轻了,他一身旅者的装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疲累,黑色的卷发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尘,衣服上还到处是泥土的痕迹,显得风尘仆仆。

    他的行囊侧面绑着一把双手巨剑,行囊里还发出金属甲片碰撞的叮当声,这些都在预示着他似乎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看上去是个出色的战士,”阿斯兰打量了一下,“他一定走了很远的路。”

    见到人类男子走到了柜台边,不太像是来闹事的样子,阿斯兰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事情还很多,明天他还要完成导师的测试。

    他把最后一块面包浸到汤里,端起碗把里面的东西喝了个干干净净,是时候继续自己的训练了。

    ◇◇◇◇

    “好了,该上工了,喝喝啊,”监工走过来,收走喝喝啊喝得一干二净的肉汤,“今天矿里的活可不少!”

    半兽人抹了抹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旁边的鹤嘴锄,又把手在裤子上,跟着监工向前走去。

    他赤裸的上半身看起来精壮无比,手臂上更是肌肉虬结。作为一个半兽人,他的脸庞看上去还算柔和,一头短而粗的黑发给他的脸庞增色不少。

    虽然整体上来看,他兽人的部分要略多于人类的部分——比如他略尖的耳朵和嘴角的虎牙,但不论从人类的角度还是兽人的角度来看,他都算得上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有人认为他的长相很好地遗传了他母亲的特点——他的母亲是镇上的一位女兽人,是镇守卫队的一个小队长,更是整个钻石湖镇都小有名气的美人,她那火爆的脾气和极具异域风情的兽人脸庞让她吸引了很多爱慕者,尤其是她小队里的士兵。

    所以人们都相信,喝喝啊这帅气的长相都是托了他母亲的福。

    唯一的遗憾是,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有些憨傻的笑容,多少破坏了他那种英俊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得还可以的……痴呆。

    他来到矿洞里,周围的工人们见到他,都笑呵呵地跟他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喝喝啊。”

    “早上好啊,喝喝啊!”

    喝喝啊是工友们用来称呼他的名字,来源是他工作时发出的野兽一般的“喝!喝!啊!”的吼叫声,但喝喝啊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并且也开始自称为喝喝啊,于是乎,这个名字就在矿坑里流传开来了,就连监工也开始叫他喝喝啊。

    “大家早上好啊。”喝喝啊回给自己的工友们一个憨厚的笑容,然后走到岩壁边,抡圆了手上的鹤嘴锄,然后使劲地砸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

    “嗡嗡嗡——”

    随着阿斯兰聚精会神地念动咒语,并随着咒语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后,一颗完全由魔法能量构成的飞弹出现在他的指尖,随后便嗖地一声飞向不远处的阿鹿斯丹。

    能量飞弹在即将击中阿鹿斯丹的时候突兀地消失了,就像是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墙壁。阿鹿斯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已经可以做到记忆并释放法师护甲和魔法飞弹了。恭喜你,我亲爱的弟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正式的法师了!”

    阿鹿斯丹微笑着,用魔法印记在阿斯兰的披风上留下了一个奇特的标志,随后又对着他行了一礼,这代表着从今天开始,阿斯兰便正式成为了一个法师。

    “感谢您的教导,阿鹿斯丹大师。”阿斯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恭恭敬敬地朝着阿鹿斯丹鞠了一躬。

    “不必如此拘谨,阿斯兰,”阿鹿斯丹挥挥手,又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现在,既然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法师了,我想有件事情也能拜托给你了。”

    阿斯兰闻言,好奇地看向他的导师,“是什么事情,阿鹿斯丹大师?”

    “跟我来吧。”阿鹿斯丹示意阿斯兰跟他进入书房,在阿斯兰跟进来后,他从书架上抽出一个卷轴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卷好的羊皮纸,在他的书桌上摊开。

    阿斯兰好奇地看向那张羊皮纸,发现那是钻石湖镇七十年前的老地图,在地图上有一个被圈出来的地名——风语之墓。

    “看到这个地方了吗?”阿鹿斯丹指着风语之墓的名字,“这是一处古老的墓穴,而我坚信这个墓穴还没有被人发现。我希望你能帮我去探索一下这个墓穴,带回来任何有价值的古物。由于一些原因,我并不能亲自前往,所以只能靠你了,我亲爱的阿斯兰。”

    “啊,你看起来有些疑惑,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个古墓里的东西吗?”见到阿斯兰疑惑地看着自己又点点头,阿鹿斯丹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最近打算写一本关于石塚丘上所有古墓的百科全书,包括那些过去的历史,所以我需要更多的研究材料。”

    “原来是这样,”阿斯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后又变得兴奋起来,“没问题大师,能参与到这么一本书的编写工作中是我的荣幸。”

    “嗯,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法师最重要的便是求知欲,这也是我们和那些术士最不同的地方。”阿鹿斯丹赞许地笑了笑,“不过那处墓穴可能有些危险,你最好找几个帮手。”

    “没问题,大师。”

    “现在好好去休息吧,”阿鹿斯丹对着阿斯兰摆摆手,“探索这种墓穴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你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放松一下,并找到愿意帮助你的人。”

    ◇◇◇◇

    一上午的工作很快结束,喝喝啊用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和监工打了声招呼,领到今天的工资就离开了矿洞——和其他的矿工不一样,母亲是守备队成员的喝喝啊之所以在矿洞工作,完全是他的双亲想要磨炼磨炼他的心性,也想让他和镇上的人多接触接触,当然,喝喝啊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把今天的工资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喝喝啊哼着母亲教他的兽人歌谣,走出了这个矿坑的大门。

    钻石湖的街道上还是十分热闹,往来的旅客在镇子里四处游荡,一些中午自己用餐的矿工们也开始奔向各个酒馆或旅店。

    喝喝啊走在街上,正在思索着是去“娱乐城”快活一下还是直接回家的时候,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高挑而瘦削的精灵,俊美的脸庞略显苍白,他穿着一身有些旧的学徒长袍,腰间别着一本厚厚的羊皮封面书,脸上满是喜意,看上去十分的开心。

    喝喝啊一下认出了这个精灵,他是法师阿鹿斯丹的学徒阿斯兰。他跟着自己的父亲拜访过几次阿鹿斯丹大师,在他的父亲和阿鹿斯丹大师探讨炼金术的时候,他便会和这个精灵小哥聊聊天。

    喝喝啊对阿斯兰是十分尊敬的,因为他的母亲告诉过他,法师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知道更多的事情,在喝喝啊看来,阿斯兰能跟着阿鹿斯丹学习法术,他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于是他走上前去,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用力地拍了拍阿斯兰的肩膀,“你好啊!阿斯兰!”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阿斯兰耳边突然响起的炸雷一般的笑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正对着他咧嘴大笑的帅气半兽人,认出这是喝喝啊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他记得这个半兽人,他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炼金师,而他的母亲更是兽人中罕见的美丽女性,这让他很难忘记他们的孩子,一个壮硕且帅气的半兽人喝喝啊。

    “是你啊,喝喝啊,”他想到阿鹿斯丹大师对自己的嘱托,又看了看喝喝啊那壮硕无比的肌肉,一下子起了把他拉进自己队伍的念头,“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没错,”喝喝啊又笑了笑,“我正在想去哪快活呢!你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我今天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法师,”阿斯兰闻言,得意地对着喝喝啊眨了眨眼,“阿鹿斯丹大师认证的。”

    “那真是太好了,”喝喝啊看到阿斯兰一副开心的模样,也替他开心起来,“我就知道你也能成为一个聪明人的!我们要庆祝庆祝!”

    “没问题!”阿斯兰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先去准备准备,今天晚上你到好马车夫旅店来找我!我到时候还有一件好事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