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练刀奇遇

    大队朝着太阳下山的方向移动，天色渐暗，向导询问族长意见后决定暂时安顿下来。第一晚我就静静地坐到人群的一旁，期间有不少族人走过来，但都在我对他们报以微笑后就走开了，对于还不熟悉这环境的我他们也对此不以为然，当然我心里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在担忧着，因此之后的数晚我都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相处方式。

    “还没习惯么？”终于在某天晚上，队长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这是在我跟着这群人之后，他首次与我真正展开谈话，之前的他一直被族人围着忙不过来，根本顾不上跟我说上半句。我看着他坐下来后，面对着眼前跃动的火光沉思着，“伤口已经没大恙了吧。”他对我笑了笑，挑起放在火堆旁的加热的水壶，把我水杯的温水添满。

    “已经没什么事了，谢谢关心。”我也对他报以微笑，之后又再望着火堆继续沉思起来。“如果真的还记不起来，不要勉强自己，慢慢来，总有一天会记起所有东西的。”队长安慰地拍着我的肩膀。“嗯。”我顺着他的话题回应了他，当然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真正在想的是什么了。这也使我对自己的存在充满疑问，面对一张看来纯白无痕的纸，它是本应写满内容，但后来被涂抹干净的，还是由始至终就一张白纸，我是连自己过去的丝毫片段也想不起来。

    我继续沉思着，但不一会儿，队长对我指着不远处正聊得起劲的几个人说：“他们也是最近才来的，之前因为遇上鹰鹫群突袭，最后整个族群就剩下他们了，当时的他们每个人意志都非常消沉。”他说着，我渐渐转过头望着他，看到他表情的含意，明白他其实是有话要对我说，之后我俩沉默了一阵，期间我一直看着他专心盯着火光微笑的样子，直到他转过头来，但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经历，都有不顺意的过去，勇敢面对眼前的一切，无论已经发生的事情如何，都不要选择逃避，答应我。”

    “这个当然！”我微笑着答应他，转过头望着这寒夜里令人温暖的火光。

    “那么以后，你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了，和他们一样。”队长笑着搭住我的肩膀，而且不只是微笑。

    次日清晨，阳光特别令我感到暖和，我已经准备好在这个族群里生活下去。至于寻回自己记忆的事，我也打算遵照队长的意思，既然欲速不达，不如顺其自然。

    在族群里做修补后勤工作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体格壮健一点的都外出狩猎或者其他劳动强度较大的工作，碍于我这受伤的手臂，康复前我都是帮忙一些辅助的工作，不过我的痊愈进展很快，从月缺到月圆，我已经好得只剩疤痕。队长还记得我被鹰鹫袭击时的表现，所以让我佩带一把合手的长刀跟随他左右，我们主要是外出狩猎，空闲时他还传授我对付猛兽最有效的《地堂刀法》。

    起初在我还需要熟悉刀法的时候，就真的只是跟随着他左右，长刀基本上只能做些切削的手尾功夫，偶尔一招半式应付一下，不过这令我很不甘心，因此狩猎之外的时候我都会独自到营地外头周围的地方练习，但几乎每次都会恰好被队长发现，这时候他都会私下指导我的刀法，虽然不能说进步神速，但总算事半功倍。

    一天傍晚，又一次我离开营地，独自去到附近的密林练习刀法，虽然说练习了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我始终对真正应付猛兽袭并不抱太大信心，因为单从臂力而言，队长执刀随手一挥就能把一棵普通的树砍断，而且断口平整，他曾提及这与某些驭气心法有关，这个气就是七修之中关于能够流出体外的气息，我也记得戌良予刚遇到我时就说过相类似的话，但关于怎么使用驭气这方面的内容，队长却每次都支吾带过，而且脸上也极少有地露出恐惧的神色，不过每次都是稍纵即逝，而关于队长的名字以及过去，都是族群人们私下议论的内容，有时候问及族长，他也只是长叹一声，然后就会感慨说每个人都有不愿告人的秘密，而且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对于族长的回答，我越是觉得队长的过去肯定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回到现实，这晚我主要练习的是地滚前刺，还记得队长示范时一刀插入大树，之后反手一拧，咔嚓一声巨响，碎屑随即纷纷飞出，树干当即穿了一个大窟窿，断口处因为无法再支撑得住大树的重量，随即就倒下了。虽然我的臂力还不如队长，不可能使出同样效果，但我也要努力让它应用起来能一刀刺穿猛兽的喉咙，但我练习了很多次都无法成功，不是方向稍有偏差没有刺中，就是前刺离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苦练了约有一个时辰，我已是疲惫不堪，刚坐下靠在树干歇息，就听得附近草丛沙沙作响，未知这动静实质如何，于是在自己面前竖起长刀以作防备，不久只是看到一只野免从我右侧的草丛里跑出，我心里刚要放下戒备，但马上就发觉情况有异，那野免看着我虽然惊慌失措，却直直地冲往我这个作为初次见面的生人身边，看得出它的恐慌并非在我，而且慌不择路地跑来，必定是另一个比我更为可怕的存在而起的，细心一想之下使我背后凉意渐生。

    果然很快就从密林中野免跳出的方向再次响起沙沙之声，而且这次比刚才的更为强烈，我发现自己因此更添惊恐，但心中默念一定要冷静应对，然后死死盯着那声响的方向，长刀刃口向前递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我立刻挥刀前刺。但是沙沙声在越来越大，快要来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止，四周瞬间静了下来，这反倒让我隐约听到身后那遥远草丛里传来野兔飞奔而去的声音。

    我心中已经猜测得到，那本来正追赶野兔的家伙因为看到我而令它分神，现时的它必定在隔着草丛观察我这个猎物的举动，再伺机扑出对我施以突袭。野兔飞奔而去的声音逐渐已经听不到了，但眼前这家伙仍未有动静，忽然草丛中再次响出沙沙的声音，但这次是缓慢地从我侧面移动到正前方。‘好吧，既然你想正面袭击，我就奉陪到底！’我心里想着，而且也顺着它移动的方向缓缓地把长刀刃口转到我的正前方。

    就在我注视着前方动静的时候，突然在原来右侧草丛中传来一下响声，紧接着那边就有东西飞扑过来。‘声东击西！？’我心里暗暗吃惊，原来它们还有同伙的！但因为我正专注于面前，所以侧面扑来的是什么我完全无法看清，我只能马上反手调转刀刃刺过去。

    ‘呜’一声惨叫，这家伙被我一挑之下马上倒在地上，但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马上那躲在我正面草丛里的另一个家伙随即也向我扑来，我连忙再转过刀刃向它斜刺出去，这一下刺入它的前腿，然后它就连着我的长刀侧身倒下。但原先扑来的家伙这时却突然跳起，张口就往我右手手臂咬去，我正要拔刀挡格，但长刀被卡在第二只扑来的家伙前脚里拔不出来，情急之下只能放开长刀，低身让扑来的家伙从我背上跃过去，之后我立刻伸出左手从倒下的家伙前腿中反手抽回长刀，同时往旁边跳开，这时回过头来才看到那两只家伙的模样，但因为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一时间无法看清它们的模样，但在凝精汇目后立即看出他们的轮廓，是两头外貌有点奇特的狼。

    最后扑向我的那头狼缓缓地走近被我刺中前腿的同伴旁边，它一拐一拐的已经受伤不轻了。只见它低头伏在同伴身上，低声悲鸣着，我再留意到自己身上没有伤痕，多日修炼以来的功力已经足以应付它们，以现在这实力的差异，以及它们不再向我袭来而只是相互抚慰，此刻一阵怜悯之情从我心里油然而生，虽然我还没打算收刀回鞘离开，但我在它们的眼里已经从一个猎物变成随时能致他们于死地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