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他来自黎明 » 第四十九章倒吊女

第四十九章倒吊女

    凌三随伯奇出现在五州市丰台乡柳镇宏达宾馆的一间客房里时,因为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瞬移,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骤然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毫无抵抗力地靠在了袁方止的胸口,待缓过神,这才道声多谢,与袁方止拉开了距离。

    袁方止当然也从未做过如此长距离的瞬移,所以停下来的那一刻原本也是有些晕的,而凌三恰好撞进了他怀里,两相抵消,他倒也稳稳地站在了那里,如一棵挺拔的青松,给予柔弱的女人以可靠的倚靠。

    可惜,这种难得的亲密氛围在凌三强大的恢复力下变得短暂而仓促,袁方止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那柔软的味道,便被女人狠狠地抛弃了。

    看着女人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他只能隔着鸭舌帽磨了磨后槽牙。

    五州市位于华国东部地区,与行川市相距足有一千两百多公里。

    此次瞬移同样以黑烛为引,袁方止走向床头柜,摁灭黑烛将其揣进衣兜里。

    “这里的黑烛是什么时候放的?”凌三问道。

    “昨天让人先赶过来踩了点。你随我来。”袁方止示意凌三随他一起走到窗户旁,透过半旧不新的薄纱窗帘看向街对面一处民宅。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宾馆的顶层三楼。从窗户口恰好可以俯看对面那处面积不过百多十平米,四间连排的红砖黑瓦平房,一个种着核桃树的水泥院坝。

    上午十点过的阳光正洒在空无一人的院坝里。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猫懒洋洋地踡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是在打盹儿。

    “吴士忠五十六岁,丧偶多年,在城南市场开了一间杂货铺子,平时没事儿喜欢和人下象棋。

    吴昭,二十九岁,吴士忠儿子,五州政法大学法律本科毕业,柳镇政府职员,未婚。

    吴敏敏,二十一岁,吴士忠女儿,行川美专毕业,工作地点你知道。”

    “家庭成员挺简单的。”凌三一边观察着对面,一边说道。

    “是挺简单。然而我的人潜入屋内,并未发现盘蛇黑烛。屋子里干净简单得令人一目了然。而你那天无意听到的电话,我想,吴敏敏的这个家一定有问题。”

    袁方止退回屋内,坐到了房间内唯一一张双人大床上,接着说道:

    “乘没人在家,我准备使用念力将房子里外再仔细探查一遍。”

    “需要我做什么?”凌三也退回来,选择坐在墙角的青皮藤椅上。

    “物理探查需要大量念力。我不知道自己的念力够不够支撑,为防止半途而费,我需要你为我源源不断地输送念力。

    铃,你现在将沐戴上,集中精神回忆你最近一次吸收的念力,然后默念噬念咒。”

    凌三依言照做。

    只见原本毫无生气的沐竟渐渐长出无数根须,显出一株食人藤的形状出来,接着,这株食人藤竟慢慢渗进了凌三的皮肤里。

    凌三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头、四肢和躯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了一株立于地板之上,姿态曼妙的——食人藤!

    “连变成植物都这么漂亮!”袁方止心里暗暗感叹一句,然后才对凌三道:

    “现在我会将手放在你的身上,你在脑海中想像着有一根通道将你我联通,然后再驱动念力向我转移。

    记住,不可分心,我未抽回手,你就不要停下来。”

    “好。”凌三闭着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见凌三沉着应对,袁方止最于放下心来,站起来走到凌三身旁,以左手覆上食人藤的躯干,开始专心调动念力。

    片刻,无形无色的念力如水波般自袁方止身体扩散而出,然后逐渐扩展、延伸。

    携带着袁方止意识的念力波,没有视觉、嗅觉与味觉,但却有听觉与触觉,且这两种能力在念力的加持下,被无限放大与强化,能在有效时间内接收到尽可能多的信息,并反馈至大脑得以筛选、整合。

    念力波逐渐扩展、延伸,穿过了客房的墙壁,下沉至地面,再穿过紧锁的院门,越过院坝,跨进了无人的客厅。

    老式的木质长条沙发,并不协调的藤编茶几、五十寸的液晶电视、两只塑料小凳,左侧一张方形桌子,上面有两个大小不一的不锈钢杯子。

    袁方止又转向三间卧室、厨房和洗手间看了看,确实平凡无奇,毫无发现。

    还有哪儿被忽略了?

    天花板?地下?

    袁方止转回客厅,略一思索便将念力波再一次加强,以俯冲的方式向地下深入。

    果然,下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由无数条暗道连接起来的迷宫。

    一片繁杂的环境令袁方止无法更加精准地窥破其格局与规模。他再次运力蓄集更多的念力,让感知范围进一步扩展。

    于是,念力波的直径再一次扩展。无数条暗道被念力波覆盖和探查。

    哎,等等!

    距地面七八百米深的地方,穿过一条由上至下的暗道,袁方止感知到了一处近千平方米的空间。

    他收回不断外扩的念力,开始在这片空间查探。

    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摆件。

    不,不对!

    “叭哒…叭哒……”

    一阵微不可闻的,水滴击落地上发出的声响引起了袁方止的注意。

    他引念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探去:

    是一座高约两米的石台。

    秥稠的、又有些腻滑的液体已在地上漫延开了一大片。

    袁方止不免一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分明就是血!

    袁方止迅速探向上方血液流出的地方:一双被紧缚在一起的,骨节细小,温度冰凉,已近僵硬的手!

    鲜血正是沿着这双手向下滴落!

    再往上探:笔直下垂双臂、长长的发丝、头颅、脖子、胸、女人圆凸的胸部,然后腰、双腿、脚踝处缠绕拉直的铁链......

    这......这分明就是一具被剥光衣服倒吊起来的,已经了无生息的女尸!

    袁方止内心一片惊骇,他凝聚念力对这片空间再一次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查探。

    那具被倒掉的女尸被悬掉于一处两米高的正方体平台之上,鲜血已漫延至平台边缘,渐有向下流去的趋势。

    刚才没有留意,这一次他在被鲜血染红的平台正中、尸体正下方发现了一根直立于上、有两指粗细、20厘米高、表面雕着一条双头怪蛇的——盘蛇罴烛!

    正当念力寻根而上,抵达被鲜血滋润的烛头时,“糟糕!”

    袁方止骤停然警铃大响!

    他来不及收势,一股强劲的力量竟突然爆出,疯狂地将他往盘蛇黑烛里拉去!

    伯奇咬紧牙关开始念诵噬念咒。

    不行,那股力量在噬念咒的刺激下更加疯狂地袭面伯奇的面门。

    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袁方止果断睁眼,咬破中指快速摁向眉心。

    直击而来的力量就这样乍然消失。

    袁方止转头看向变成杨真真面貌,昏迷不醒的凌三,再看向打开房门,慢条斯理走进来的两个健壮男人。

    “原来早等着我们上勾呢!”

    袁方止强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也如凌三一般彻底昏死了过去。

    ............

    凌三醒来的那一刻,首先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

    还好,是人手,不是一条藤蔓。

    接着似觉不对,她又摸了摸脸颊和五官:杨真真?

    杨真真的脸她曾反复摸过无数次,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她仍然记忆犹新,凊楚地知道左边额边发根处有一颗小小的,隐藏在头发里的黑痣。

    她借着头顶那盏小巧的节能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封闭的,连窗户都没有的逼仄房间。

    凌三猜测,沐之所以会仍旧贴合于自己面部,并发生如此变化,多半与她突遇危险,激发应急反应所致,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杨真真算是最柔弱无害的人了。

    而沐,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友好,现在还是个谜。

    室内温度很低,估计不到10摄氏度,炎炎夏日,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能有如此低温的环境,多半是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身上的白色风衣不见了,仅有的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长裤成了她抵御低温唯一的屏障。

    突然,门锁转动了起来,一个年近八旬、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拄着蛇头拐杖,在一个年青男子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小姑娘,你醒了?”年青男子撑开一把塑料折叠椅,扶老太太坐下,然后与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单人床的凌三面对面对视。

    凌三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在处境不明的情况下,她不喜欢说话。

    “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老太太说话不温不火,苍老的声音与满是皱纹的脸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安宁祥和之感。

    然,凌三并不认为此人乃良善之辈。

    “先作个自我介绍吧。

    我原本姓方,方家崇义祖宗的后人。”说到这儿,凌三明显听出了对方的一腔崇敬之感。

    “因祖辈们为方家所弃,便改了姓氏,蜇居于柳镇。老太婆命硬,现在已活过百岁,你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吴老太也是可以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凌三闻言,并未答话,仅是抬眸看了一眼那双古潭无波的眼睛,尽量保持自己柔弱无害的表象。

    凌三的闷不吭声并未引起吴老太的不满。

    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中,不必费神手中的蚱蜢有个什么代号。

    她嘴角一弯,接着说:“你们是从行川来的吧!挺远的。

    然而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七百多年过去了,本已断绝往来的两家人居然又凑到了一处。

    小姑娘,你说这是不是值得庆贺一番?”

    吴老太说到这里,见对方还是不动如山,满是精光的眼里仍旧不显怒意。

    没关系,比耐心,她自认第二,这世上便没人敢认第一!

    她缓缓站起身来,拄着拐杖走到凌三面前,以一副耄耋老人含贻弄孙的模样在凌三耳边悄悄说道:“要不,我们把那小伙子活剐了祭祀先祖如何?”

    凌三抬眼看向露出一脸慈祥笑容的吴老太,终于缓缓开口:“你想要怎样?”

    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如此沉着冷静,吴老太在内心点评了一番,才又坐回去慢慢道:

    “华族人自古是礼仪之邦,小姑娘,你说捡到别人的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呢?”

    凌三不置可否,静待下文。

    “祖上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为了躲避灭族之祸,祖辈们带着仅存的十一根盘蛇黑烛东躲西藏,可谓是受尽了苦难与折磨。”

    吴老太顿了顿,又道:“这时,我们家的一位族人不知何故竟一夜盗走了十根盘蛇黑烛,从此音信全无。

    祖辈们曾猜测过他是否将盘蛇黑烛转交给了方氏本家,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在十多年后的某一天,一封没有来处的信件告诉了我们答案。

    原来他竟是研究出了新的方法,能让暴烈的盘蛇黑烛在不夺人性命的前提下吸收活人的部分念力。

    而这,他认为是我们能重归本家,不再颠沛流离的希望,并提到他已成功转化了三根,等他将剩下的七根也转化了,就会回来与我们汇合。

    哎!想法挺好,却始终没有结果。

    我们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等下去,直到敏敏打回来一通电话。”

    凌三现在已经知道这吴老太想要什么了。

    不过东西不在她这儿,她没有权利承诺什么,再则,她的目的真就如此简单?

    而且,现在看来,刘湘芸夫妻的失踪,多半也和他们有关系。

    至于伯奇……他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同伴在哪儿?我要见他。”凌三看向吴老太,提出了要求。

    大家都是聪明人,未明说的意思谁不懂?

    于是,吴老太了悟地笑了笑,抬手招了招站在一旁当背景墙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会意,走出门外不知按了哪处机关,凌三这间屋子右侧墙体便逐渐升高以至消失在天花板里。

    而豁然出现的一间房,和凌三这间差不多大小,同样没有窗户,一只小巧的节能灯将逼仄的空间照得透亮无比。

    没有了黑色风衣和鸭舌帽的遮掩,身穿蓝色polo衫和驼色体闲长裤的袁方止,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单人床边沉思。

    俩人目光相接,一时皆未说话。

    吴老太适时起身告辞:“待会儿我会让人送来晚餐,二位不急,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凌三转头看了一眼又被上锁的房门,然后坐到了吴老太特意为他们留下的折叠椅上。

    袁方止见凌三沉着脸看着自己,终于不再紧绷着脸了,反而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儿,一步一步地踱到凌三面前:“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