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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无极地牢

    方崇义自醒来后便一直坐在地板上,背靠墙壁暗自嘀咕着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话语。

    阿谦和阿跃沉默的坐在另一边,与方崇义保持着一段较长的距离。

    其实,相较于方崇义,阿谦和阿跃的挫败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原本以为和坚信的东西突然被打破,一种对前途的迷茫感便油然而生了。

    阿谦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从小被就被教育要变得强大,直至成为老祖宗的侍从,这样才算出人头地,给家人挣得面子。

    而一向寡言的他除了听从父母的教诲,再找不出其它的人生目标。

    于是他闷头努力着,并最终成功得到了老祖宗的认同,成为了一名拥有高额薪酬的柳镇“白领”。

    小茜是他的老婆,沷辣的姑娘,在他心目中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虽说也是被安排的婚姻,但他却对自己的妻子一见钟情,爱入骨髓。

    一年前小茜难产去逝了。

    其实,卫生院的穆医生医术很好的,留过学,也在大城市待过,最后遵从族令回到镇上,成为了卫生院唯一的医生。

    可是这么好的医生还是没有把他的小茜救回来。

    小茜连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他记得穆医生当时十分震惊地问他,小茜有先天性心脏病,不适合妊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呢?

    他也想问小茜,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有病不能生孩子?

    可是,面对小茜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他什么都问不了。

    老祖宗告诉他,死人其实是可以复生的。只要找到圣女,将圣女复活,那么小茜便也能复活。

    其实当时他很想让老祖宗先复活小茜,当试验品也行!

    但他不敢开这个口。

    他知道,小茜怎么可能与圣女相提并论!

    所以,只要有希望,他愿意一直等下去。

    然而此刻,阿谦憨憨地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这个希望是否已完全消失了,他不敢去想,他怕想多了、想深了、想透了,自己便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阿跃则简单多了,他是孤儿,自小由老祖宗亲自抚养长大,在族内同辈中,算得上天赋最高,最得老祖宗喜爱的后辈。

    在老祖宗的栽培下,他小小年纪,足迹便踏遍了世界各国,且还经历了一段影响他至深,连老祖宗都不曾听闻的,难以用一两句话概括的奇诡遭遇。

    而也正是因为那次遭遇,他的性格、脾气以及处事能力都有了巨大变化和明显提升。

    这两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他都参与了,不同于木讷的阿谦和狂乱的老祖宗,一贯冷静自持的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反倒是最沉稳的那一个。

    在他看来,既然目前已身陷牢狱,最好就是按兵不动、养精蓄锐。

    那个神秘男人既然没有当场杀死他们三人,而仅仅是投到了这看似毫无突破口的牢房,他相信,他们暂无性命之忧。

    只要有命在,一切便皆有可能。

    他不再去关注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而是认真、仔细地观察起了四周。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个足有一个蓝球场大小的屋子。

    不,应该不是一间屋子,它更像是一个密闭的盒子。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门,也没有可供照明的灯光。

    四面墙壁由不明材质的物质构成,发出柔和的光,将整个空间照得尤如白昼般明亮。地板不是一般的水泥地面,而是类似于橡胶制品的东西,走在上面软软的,给人一种踩在泥土上的感觉。

    天花板很高,距地面约有七八米,上面空无一物,全是苍白一片。

    这样的封闭环境,想要逃出去,简直不知道从何下手。

    阿跃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老祖宗,想着,也只有等方氏的人来了,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阿谦,他也是指望不上的了,那呆瓜,空有一身蛮力,从来不会动脑子。

    “嗞......轰!”

    突然,一阵电流声响起。

    三人对面那堵墙,光线突然一暗,接着,电声再次响起,漆黑的墙面一阵光波闪动。

    三人顿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面怪异的墙面。

    “大家还好吗?容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伯奇,方氏现任族长。”

    袁方止坐在一张高背木椅上,两条长腿交叉着搭在前面的茶几上,顶着一张乌青的脸,惬意十足地向三人问好。

    这种自我介绍,特么地就等于没介绍,方氏哪一任族长,不叫伯奇了?

    “是你!”方崇义认出了来人,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了起来,用那枯树皮似的手捡起地上的蛇头拐杖,狠狠地朝袁方止扔去。

    无奈他力气太弱,拐杖飞出去后,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掉落到了地上。

    “省省力气吧,你没多少念力了,再浪费的话,你就可以永远闭上眼睛了。”

    袁方止并未说风凉话,这是事实。

    方崇义心里也明白:在大殿里,他催动体内念力,试图将盘蛇黑烛里的念力全部导向圣女的体内。

    哪曾想......

    于是,他干脆又坐回地上,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问:“那是谁?”

    袁方止知道他在问什么,为了交换信息,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走漏风声,大方介绍道:“那是我们共同的祖先方同,圣女芷的弟子。”

    方崇义面露惊讶,急切地问道:“那圣女在哪儿?”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能告诉你,方同是圣女的守墓人。

    作为一族之长,我也只能见到他而已。”

    方崇义明显不信,眼内精光一闪,道:

    “怪我太过急于求成,被你的弱鸡相给骗了。

    不过,我很清楚得记得,你和你的女人可都是中了我的俑毒,怎么,不想要解药了吗?”

    “俑毒?”这名字取得……袁方止挑眉,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中过毒,不过我们自己解决了。所以,你的解药,我们不需要。”

    “什么。”方崇义像是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俑毒,除了我无人能解。”

    “谁说只能你解?圣女的面具沐,知道吗?我们找到了。”袁方止一脸得意相。

    居然连消失已久的“沐”都找到了,看来他们的运气还真是好得令人咽血!

    “那你女人手臂上的伤口就不管了?”方崇义一脸愤恨:“要知道,被人俑抓伤了,念力也根治不了!”

    袁方止摸摸下巴,高傲地抬高了下巴,慢悠悠地道:

    “哎,真是抱歉啊,我们共同的祖宗,在给她见面礼时,顺便治好了。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你,所学的本事可都是他老人家传下来的,他帮你收拾烂摊子,一点儿都不奇怪嘛!”

    方崇义怪笑一声,双眼放出噬人的幽光盯着墙幕上一脸乌青的袁方止,道:“毒解了,那你还跑这儿来干什么?想看老夫的落魄相吗?”

    “我可没那么无聊。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方崇义满脸的倨傲。

    袁方止不想绕圈子,忽略他的表情,直奔主题:“你是如何知晓圣女之事的?”

    方崇义一愣,不料会被问到这件事,神情变得晦暗不明,沉默不语。

    袁方止紧追不放:“在方氏,所有人都知道全族人的使命就是收集念力以激活权杖,从而绞杀赤融,重振愈族辉煌。

    只有历任族长才清楚从激活权杖到绞杀赤融这中间还隐藏着一个重要环节,那便是复活圣女!”

    袁方止点上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扫视了一圈地牢里三个神色各异的阶下囚,接着道:

    “族人皆知圣女芷死了,却不知她的尸身一直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有圣女芷才有能力杀死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怪物赤融。”

    “一千多年了,赤融早已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可族人却一直在遵循着祖制,不断收集念力。

    方崇义,据史书记载,你当年在族内能力平平,不知什么原因竟一夕之间堪破念力的无限之威,借用常人无法理解的食人藤主根,炼制出了一批阴邪至极的盘蛇黑烛。

    先祖们不知有没有这样的疑惑,至少我是很好奇了,你是怎么在毫无机会继任族长的前提下知晓了方氏机密并炼制出凶器,搅得方氏一片腥风血雨的?”

    “呵呵……哈哈哈哈……”方崇义突然尖利地大笑起来,佝偻的身子向后倒去,靠在了闪着荧光的墙壁上,凌乱的花白发丝散在脖子两侧,十足的癫狂样。

    “老祖宗!”阿跃走过去轻轻扶着方崇义,拍着后背帮他顺气。

    “能力平平?”方崇义呲笑:

    “能力平平怎么了?

    老天是觉得你们太过愚笨,担不起兴族大业,便给了我一丝机缘,让我有幸知道了圣女复活的方法。

    本来我都准备好了,可是你们,”他狠狠地瞪着袁方止,恨不得将其抽筋剔骨,食肉饮血,“竟将我的计划全盘搞砸了。”

    “是谁告诉你使用念力可以复活圣女?”袁方止追问。

    “无可奉告!”

    “看你今天的反应,定是被人耍了吧,全然不知圣女的墓地居然还有个守墓人挡在那儿。”袁方止恶人恶语地讽刺起来。

    方崇义被踩到了痛处,一脸的愠怒,嘴唇动了两下,却最终什么也未说。

    方崇义的态度,袁方止早预料到。

    想要撬开他的嘴,没有交换,看来不行!

    其实,袁方止没必要如此较真的,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习惯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方祟义身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儿,他如果心大不管,于他个人来说,其实并没什么影响,但作为方氏族长,他又不得不考虑得更加深远一些。

    方同从不多话,只说他认为该说的,想要追根溯源,查找真相,只能靠自己。

    “知道这儿是哪儿吗?”袁方止开始抛饵

    方崇义并不回应。

    “这里是无极地牢。”袁方止坐直身子,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用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遂即,地牢苍白一片的天花板便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方崇义三人感到头顶有暗淡的水纹波光射下来,纷纷抬起头往上看去。

    只见整个天花板突然变成了一整张透明玻璃。

    阳光正随着流动的水波散漫地洒了下来,成群的游鱼在上面悠闲地游来游去,

    袁方止犹觉不够震撼,再按了两下遥控器,于是,地牢的四面墙壁和柔软的地面也逐渐变幻,最终亦变成了和头顶一样的透明玻璃。

    这下好了,方崇义三人终于知道自己到底被关在哪儿了。

    这分明就是一间悬置于河水中的超大玻璃盒子!

    水草、贝壳、石礁或疏或密地分布周围,方崇义甚至看到了一只青皮大龟缓慢地爬了过来,透过玻璃墙,深情地凝望着他。

    方崇义一阵哆嗦,双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他活了几百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可要他如此这般地呆在水里与鱼虾为伍,他的心脏还是有些受不了!

    阿谦和阿跃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踡着身子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一个抬起头四处寻找袁方止的身影,嘴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袁方止透过监控屏欣赏了一会儿他们的倾情表演,这才将一堵墙切回到了视频对话,笑嘻嘻地说:

    “环境不错吧!你们看,”他又按了两下遥控器,地牢的一个角落便自动升起了两个碗口大小的凹槽。他热情地介绍道:

    “考虑到人都有三急,我们很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卫生槽和一个取食槽。

    卫生槽我就不多说了,取食槽是方便三位抓鱼用的。

    三位心理应该有数,既然都被请了进来,肯定得这样一直呆下去了。

    说得透彻些,这儿就是三位养老的地方。当然,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再送些你们的同伴进来,你……”

    “你把墙恢复成原样。”方崇义打断了袁方止的喋喋不休,有气无力地说道。

    袁方止挑眉,心道:这老傢伙居然怕水?好吧,可别把他吓死了。

    于是他熟练地按下了遥控器,无极地牢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是谁在背后操控着你?”袁方止牢牢盯住了满脸褶子的方崇义。

    如今败局已定,方崇义有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却发现自己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然而苦苦经营了几百年的计划,就这样宣告结束,他实在是不甘心!

    所以,在这最后关头,他还想搏上一搏。

    于是,他抬头望着对面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的年青人,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把阿跃和阿谦都放出去。”

    “这……恐怕不行。”袁方止拒绝道:“无极地牢只能进,不能出。你可以换个条件,比如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方崇义摇头,道:

    “你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早晚都会死。阿谦、阿跃如果忍受不了,亦自裁便是。”

    阿谦、阿跃没有说话,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袁方止沉思了片刻,道:“你给我出了道难题。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出去后再行恶事?”

    方崇义听明白了这话的涵义,道:“伯奇不是有抹去人记忆的能力吗?况且,没了盘蛇黑烛,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袁方止知道今天的目的快要达到,故作思考状,磨磳了几分钟后,最后终于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