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等到事情忙完了，孙大娘邀我进屋里坐坐喝茶聊天时，我才知道，舒浩跟许多百木林的少年一样，从小在这里生长，而不是那几座百木林下辖的大城里，反而舒浩的父亲，则是在城里担任要职，剩下舒浩和孙大娘始终生活在这。
直到舒浩十岁以后，不得继续留在百木林，才回到父亲身边，而孙大娘却是从未离开，据她所说，这百木林里生活得自在多了，哪有城里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去处理，弯弯绕绕的太麻烦了。
“大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嘛，最起码生活不是方便了许多，再说了，您要是生活在城里，岂不是还能时刻见到舒浩？”
我这么一番话下来，坐在孙大娘旁边一言不发的首席弟子舒浩却是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孙大娘。看得出来，即便是首席弟子也不放心孙大娘一个人住在百木林啊，虽说安全不用担心，但总归跟亲人团聚，还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啊。
“哼！见这傻小子干嘛？见得多了指不定就被这小子气坏了身体，还不如一个人住在这小屋里自在得很，附近都是老邻居，相互照应着也挺好。”
舒浩又是傻眼了，无意间跟我一个对视，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之中的恳求，那是不用说都知道的，我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亲情这东西，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想着想着，表情一转，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您可不能这样想啊，舒浩年龄与我相仿，说不得早些娶妻生子了，到时候回百木林来含饴弄孙那不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到时候一待可又得是十来年，舒浩来不来我不知道，那将来他妻儿，也得到百木林来吧，在这小屋啊，您还有得待呢。”
我这么一说，舒浩瞬间傻眼了，而孙大娘却是明显的开始憧憬起来，连回我的话都顾不上了。我肯定也得乘胜追击啊，眼看着这母慈子孝的，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但是娶妻生子，首先还是得娶妻吧，您在百木林，想舒浩了就唤他过来便是，可他相中的姑娘，总不可能您一叫就过来吧，且不说您为他把把关，别说是这中州中狱了，就算是在我老家，那婆媳关系也是天下第一大难事，怎么也得早些熟悉跟人磨合磨合习惯性子吧？不然到时岂不是舒浩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一说起婆媳关系四个字，孙大娘明显动容了，看着舒浩的眼神之中都不乏担忧与心疼，即便以孙大娘这直接豁达的性格，对待婆媳关系也只敢小心翼翼，毕竟身为母亲，她肯定还是事事都为舒浩考虑的，相信劝她跟舒浩回城里先住着，想必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小鱼儿，你思虑多些成熟些，那你且说说，这该如何是好？确实让这傻小子夹在中间做人，偏是他这处处受气的性子，也太苦了些，大娘也确实不放心。”
听到这里，我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对舒浩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故作沉思了片刻，才对孙大娘说道。
“这人与人之间的熟悉与情感吧，总是需要多接触多沟通的，就好比说我们跟孙大娘您，这也不是接触得多了才熟悉起来的嘛。您要是且去城里跟舒浩一起小住一段时间，他与什么女子相熟您还不是一清二楚吗，再说了，以您这直接大气的性格，姑娘女子不方便上门找舒浩，您还不好意思去找人聊聊天不成？”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孙大娘此时已经是眉开眼笑了，看来我这主意她还是欣然接受的啊，那必然是要趁热打铁，把这事啊，尽快敲定了。
“再说啊，您想儿子，儿子探望母亲，天经地义，可这年节边上，不也正是走亲访友的最佳时机吗，这一来一去，舒浩得少认识多少好姑娘啊，这笔账，不知道您又算了没。要我说啊，趁着还有两天，干脆，今天把小屋里里外外弄个干干净净，同舒浩一起去那城里好好过个年节，说不定您儿媳妇就恰好这时出现了呢，您也好把把关，熟悉熟悉啊。这屋子又跑不得，过完年节，您看何时想回来，再叫上舒浩回来小住，甚至带上未来儿媳妇一块，也未可知啊。”
虽然已经把去城里小住，换成了回百木林小住，但孙大娘的注意力明显已经没在这上面了，而美好生活的憧憬以及设想让孙大娘那笑得叫一个合不拢嘴，一旁的舒浩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孙大娘双掌一拍，喜悦而坚定的说道。
“好！就这么办！傻小子，你赶紧给我把外面晒着的干菜收下来，打包带回城里去晒，我也把屋里收拾收拾，小鱼儿，你别起来，你就在这坐着喝点茶。”
“那哪行啊，茶都喝了，我自然也得出把力气了，我去帮舒浩收干菜吧，您放心，这点事还累不着我啊。”
说罢，不顾孙大娘的阻拦，我也跟着舒浩出了门，见他收菜收得如此高兴，我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向在长竿边几乎要手舞足蹈的舒浩了。
察觉到我的靠近，舒浩先是愣了愣，接着马上喜出望外的朝我就要行礼，我自然是赶紧拦住了他，本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结果还是皆大欢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又怎么受得起人还要朝我行个礼。
但是被我拦住的舒浩却是没有罢休，只是一脸诚恳的说道。
“此次回来，本就跟以往一样，要劝说母亲与我一同前往城中居住，虽然父亲没有明言，但我能感受到父亲也希望能接母亲去城里，奈何这么多年，母亲始终嫌城里麻烦，不愿与许多人虚与委蛇，而父亲虽然忙于公务，但却也是十分萧瑟，哪怕是再想回百木林跟母亲一同过个年节，想到抽不开身的公务，以及年节过后的离别，却也难得回来一次。所以，岳兄此次可谓是有恩于我一家，礼不可废，还望岳兄莫再阻拦。”
说实话，我这种耍嘴皮子的，最怕这种认死理的了，舒浩一席话说的，我是拦他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我只得岔开话题道。
“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我愿意见到孙大娘一家团聚啊，但你非要做这种我受不起的事，那我说不得得再去劝孙大娘一把，让她年节过后再去城里了啊？”
这话显然让舒浩愣了愣，明显是没见过我这样行事奇怪的人啊，片刻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假装威胁他跟他开了个玩笑，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才笑着作罢，朝我拱手说道。
“那就多谢岳兄。”
见他放松了许多，我也赶紧拱了拱手，说道。
“客气客气。”
然后开始帮他一块收着长竿上的干菜。难道这种性格大智若愚的，才真是像武侠小说里一样，其实是天纵奇才，领悟起来特别快？不然就我脑子里这点弯弯绕，够这小子想上几天几夜的了吧，怎么偏偏是他当了这个百木林首席呢。
不过想到他刚才的话，我又不由得嘱咐道。
“但是听你刚才所言，令尊也是忙于公务啊，你又是百木林首席弟子，想必任务也好，修行也罢，平日里在家中的时间也是不多吧。”
似是适应了我这种跳脱的聊天方式，舒浩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回应我道。
“是啊，父亲别说是在家中了，厌晖城中事无巨细，父亲事必躬亲，常常忙得在外对付着休息一晚，在家中的时间比我还少。”
“这就难怪了。”
舒浩手上动作一停，不解的看向我。
我却是一阵无语，你们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只得无奈的跟他解释道。
“孙大娘想必也是看令尊辛苦，心中不忍，又怕一个人待在府上，令尊挂心，这才一个人回百木林居住，说到底，还是不想你们父子二人牵挂在家中的她，或许觉得，见得少些，挂念便少些吧。你啊，等这次大娘回去了，不说抽多些时间陪陪她，好歹得让她在城中有些事情做，心里有所记挂，不然老是在府上担心令堂和你，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得这么直白了，舒浩才反应过来，一脸晦涩与愧疚，虽然说百木林的生活不算辛苦，但也必然寂寞，若不是怕他们父子挂心，孙大娘又何必呢。
舒浩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加快了收菜的速度，等到长竿上的干菜都被我们收拢完毕，这小子就直接往小屋里快步走去，我还在这诧异，就听见小屋里传来噗通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咚！像是磕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也像是磕在了我心口上。
直到舒浩十岁以后，不得继续留在百木林，才回到父亲身边，而孙大娘却是从未离开，据她所说，这百木林里生活得自在多了，哪有城里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去处理，弯弯绕绕的太麻烦了。
“大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嘛，最起码生活不是方便了许多，再说了，您要是生活在城里，岂不是还能时刻见到舒浩？”
我这么一番话下来，坐在孙大娘旁边一言不发的首席弟子舒浩却是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孙大娘。看得出来，即便是首席弟子也不放心孙大娘一个人住在百木林啊，虽说安全不用担心，但总归跟亲人团聚，还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啊。
“哼！见这傻小子干嘛？见得多了指不定就被这小子气坏了身体，还不如一个人住在这小屋里自在得很，附近都是老邻居，相互照应着也挺好。”
舒浩又是傻眼了，无意间跟我一个对视，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之中的恳求，那是不用说都知道的，我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亲情这东西，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想着想着，表情一转，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您可不能这样想啊，舒浩年龄与我相仿，说不得早些娶妻生子了，到时候回百木林来含饴弄孙那不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到时候一待可又得是十来年，舒浩来不来我不知道，那将来他妻儿，也得到百木林来吧，在这小屋啊，您还有得待呢。”
我这么一说，舒浩瞬间傻眼了，而孙大娘却是明显的开始憧憬起来，连回我的话都顾不上了。我肯定也得乘胜追击啊，眼看着这母慈子孝的，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但是娶妻生子，首先还是得娶妻吧，您在百木林，想舒浩了就唤他过来便是，可他相中的姑娘，总不可能您一叫就过来吧，且不说您为他把把关，别说是这中州中狱了，就算是在我老家，那婆媳关系也是天下第一大难事，怎么也得早些熟悉跟人磨合磨合习惯性子吧？不然到时岂不是舒浩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一说起婆媳关系四个字，孙大娘明显动容了，看着舒浩的眼神之中都不乏担忧与心疼，即便以孙大娘这直接豁达的性格，对待婆媳关系也只敢小心翼翼，毕竟身为母亲，她肯定还是事事都为舒浩考虑的，相信劝她跟舒浩回城里先住着，想必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小鱼儿，你思虑多些成熟些，那你且说说，这该如何是好？确实让这傻小子夹在中间做人，偏是他这处处受气的性子，也太苦了些，大娘也确实不放心。”
听到这里，我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对舒浩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故作沉思了片刻，才对孙大娘说道。
“这人与人之间的熟悉与情感吧，总是需要多接触多沟通的，就好比说我们跟孙大娘您，这也不是接触得多了才熟悉起来的嘛。您要是且去城里跟舒浩一起小住一段时间，他与什么女子相熟您还不是一清二楚吗，再说了，以您这直接大气的性格，姑娘女子不方便上门找舒浩，您还不好意思去找人聊聊天不成？”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孙大娘此时已经是眉开眼笑了，看来我这主意她还是欣然接受的啊，那必然是要趁热打铁，把这事啊，尽快敲定了。
“再说啊，您想儿子，儿子探望母亲，天经地义，可这年节边上，不也正是走亲访友的最佳时机吗，这一来一去，舒浩得少认识多少好姑娘啊，这笔账，不知道您又算了没。要我说啊，趁着还有两天，干脆，今天把小屋里里外外弄个干干净净，同舒浩一起去那城里好好过个年节，说不定您儿媳妇就恰好这时出现了呢，您也好把把关，熟悉熟悉啊。这屋子又跑不得，过完年节，您看何时想回来，再叫上舒浩回来小住，甚至带上未来儿媳妇一块，也未可知啊。”
虽然已经把去城里小住，换成了回百木林小住，但孙大娘的注意力明显已经没在这上面了，而美好生活的憧憬以及设想让孙大娘那笑得叫一个合不拢嘴，一旁的舒浩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孙大娘双掌一拍，喜悦而坚定的说道。
“好！就这么办！傻小子，你赶紧给我把外面晒着的干菜收下来，打包带回城里去晒，我也把屋里收拾收拾，小鱼儿，你别起来，你就在这坐着喝点茶。”
“那哪行啊，茶都喝了，我自然也得出把力气了，我去帮舒浩收干菜吧，您放心，这点事还累不着我啊。”
说罢，不顾孙大娘的阻拦，我也跟着舒浩出了门，见他收菜收得如此高兴，我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向在长竿边几乎要手舞足蹈的舒浩了。
察觉到我的靠近，舒浩先是愣了愣，接着马上喜出望外的朝我就要行礼，我自然是赶紧拦住了他，本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结果还是皆大欢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又怎么受得起人还要朝我行个礼。
但是被我拦住的舒浩却是没有罢休，只是一脸诚恳的说道。
“此次回来，本就跟以往一样，要劝说母亲与我一同前往城中居住，虽然父亲没有明言，但我能感受到父亲也希望能接母亲去城里，奈何这么多年，母亲始终嫌城里麻烦，不愿与许多人虚与委蛇，而父亲虽然忙于公务，但却也是十分萧瑟，哪怕是再想回百木林跟母亲一同过个年节，想到抽不开身的公务，以及年节过后的离别，却也难得回来一次。所以，岳兄此次可谓是有恩于我一家，礼不可废，还望岳兄莫再阻拦。”
说实话，我这种耍嘴皮子的，最怕这种认死理的了，舒浩一席话说的，我是拦他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我只得岔开话题道。
“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我愿意见到孙大娘一家团聚啊，但你非要做这种我受不起的事，那我说不得得再去劝孙大娘一把，让她年节过后再去城里了啊？”
这话显然让舒浩愣了愣，明显是没见过我这样行事奇怪的人啊，片刻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假装威胁他跟他开了个玩笑，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才笑着作罢，朝我拱手说道。
“那就多谢岳兄。”
见他放松了许多，我也赶紧拱了拱手，说道。
“客气客气。”
然后开始帮他一块收着长竿上的干菜。难道这种性格大智若愚的，才真是像武侠小说里一样，其实是天纵奇才，领悟起来特别快？不然就我脑子里这点弯弯绕，够这小子想上几天几夜的了吧，怎么偏偏是他当了这个百木林首席呢。
不过想到他刚才的话，我又不由得嘱咐道。
“但是听你刚才所言，令尊也是忙于公务啊，你又是百木林首席弟子，想必任务也好，修行也罢，平日里在家中的时间也是不多吧。”
似是适应了我这种跳脱的聊天方式，舒浩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回应我道。
“是啊，父亲别说是在家中了，厌晖城中事无巨细，父亲事必躬亲，常常忙得在外对付着休息一晚，在家中的时间比我还少。”
“这就难怪了。”
舒浩手上动作一停，不解的看向我。
我却是一阵无语，你们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只得无奈的跟他解释道。
“孙大娘想必也是看令尊辛苦，心中不忍，又怕一个人待在府上，令尊挂心，这才一个人回百木林居住，说到底，还是不想你们父子二人牵挂在家中的她，或许觉得，见得少些，挂念便少些吧。你啊，等这次大娘回去了，不说抽多些时间陪陪她，好歹得让她在城中有些事情做，心里有所记挂，不然老是在府上担心令堂和你，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得这么直白了，舒浩才反应过来，一脸晦涩与愧疚，虽然说百木林的生活不算辛苦，但也必然寂寞，若不是怕他们父子挂心，孙大娘又何必呢。
舒浩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加快了收菜的速度，等到长竿上的干菜都被我们收拢完毕，这小子就直接往小屋里快步走去，我还在这诧异，就听见小屋里传来噗通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咚！像是磕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也像是磕在了我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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