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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魏大胆

    季县

    县衙内室

    身着锦缎的高县令,大腹便便,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册账本。

    此时整好临近午时,下人微言轻语道:饭已备好。

    但他实在没什么吃饭的心情,正巧师爷来禀,说牢头魏大胆要找自己谈谈。

    这个狗东西,他是知道的。

    仗着自己叔叔是魏通没少对自己阳奉阴违,私下里比自己还能搂钱。

    早年犯了事要被发配充军,找人给顶了,魏通使了银子给他谋了份差事,如此还敢给自己摆脸色。

    “哼!让他来吧。”以鼻发音,将账册往桌上一扔,不悦的说道。

    一身皂衣,挎把刀的魏大胆几步跨了进来。或是觉得带刀不具礼数,退后几步解下来双手递给师爷。

    温言道一声有劳了。

    看得师爷两撇胡子一颤,今儿个魏恶人是什么路数?平日哪有这般客气?

    整理衣襟掀开门帘,小心走了进去,躬身道:“大人在上,小的前来拜见。”

    抬头一望:

    长相颇有雄壮,两眼有神,四肢健壮,样貌略微几分英武,只是笑起来让人不是很舒服,许是酷吏当久了,举止间夹杂着几分狠意。

    高县令眉眼一动,这厮原来还知礼数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魏兄弟,今日怎还与为兄客气上了?”

    “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小的平日里皆听命于‘青竹帮’,行事多有乖张,得罪之处望请大人海涵。”

    说着躬身拱手拜道。

    高县令再抿一口,思忖片刻,让魏大胆就这么弯着腰待上一会儿。

    “贤弟,不是我季县的牢房班头吗?怎地还听命于帮会?”

    闻言,魏大胆猛然看来,这不明知故问吗。

    转念一想,自己有求于人说话软了点,这厮就要拿捏自己。

    脸色倏然变换,直起身道:

    “大人,小的也不废话了,我想求个路引,你给报个价吧!”

    高县令端着茶不言语,只是轻轻吹了几口,捏着盖子扣杯三下,声音清脆。

    魏大胆哪有还不明白的道理。

    三千两!

    “大人,小的晚些时候自当敬上。”

    高县令不急不慢的讲道:“晚些时候?本官最近偶有不适睡得早。”

    魏大胆一咬牙从袖口里掏出一卷画。

    轴木老旧,纸质泛黄,但纹饰古朴。

    “这是小的前些时候得来的‘夜娘子’,观之神怡心悦,些许病害不药自愈,请大人过目。”

    高县令手一抖,听是卷‘夜娘子’图,心里就发痒。

    “魏贤弟如此客气,叫为兄如何是好。”

    说着起身亲自接过卷轴,轻轻抚摸,缓缓展开。

    一女子穿身薄绸,描眉画眼,娇娆妩媚,肤白颀长。

    高县令边看边点头,再轻缓卷起,满意道:“贤弟有心了,早听闻‘夜娘子’大名,但作价太高,为兄这点薪俸实在是经不起看一回。”

    “大人喜欢就好,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叨扰。”

    “到时候大家一同赏画!”

    “不知这价钱。”

    高县令,将画轴放入袖中,道:“魏贤弟,出去所为何事啊?”

    “我叔叔有些私事差我去了结。”

    “原来是魏堂主的事,贤弟怎么不早说。这一路不易啊,为兄祝你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说着还竖起一根手指,仿似不这样别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一帆风顺的一。

    魏大胆咬着牙,道:“小的晚些时候便来。”

    “为兄必然扫榻相迎。”

    “小的告退。”

    “贤弟慢走。”

    魏大胆一路被师爷送出了衙门,接过刀将之挎在腰间。

    两人相互拜别,一个假笑,一个暗恼。

    “魏班头,好走,得空大伙喝上一杯。”

    “师爷,请回吧。”

    “好,那您慢走。”

    看着一脸微笑回去的师爷,魏大胆啐了一口。

    这县令不是个玩意儿,收了劳资的画还管自己要一千两。

    幸好那副画也不是我买的。

    快步走出衙门,穿行大街直往城东去了。

    铁掌堂驻地

    魏大胆对此很熟悉,来来回回多少年了。

    此时他正躲在角落,四下看了看,翻墙进了院子。

    躲过几班轮换的护院,一路走到书房。

    耳朵贴近门窗听了听没有响动。

    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去。

    在红木摆架上有一处机关,是个旋钮。

    魏大胆小心的摁住旋钮,轻三下,重三下,不轻不重又三下。

    机关内密齿在受到规律撞击会复位卡入旋钮中。

    左转两圈,等转轴上的暗桩落槽,向右再转半圈打开暗门。

    这里魏大胆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走进暗道,掏出火折子下到密室内。

    一排排的黄金珠宝堆积在置物架上,魏大胆都未曾看一眼。

    而是直接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藏有几幅画。

    他的那副‘夜娘子’图就是在这里顺出去的。

    将盒子拿起,在地砖上摸索,找到一条缝稍稍用力一块地板被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本书。

    从怀里掏出一本,也叫《伏虎擒鹤功》,纸张装订一模一样,分不出有何区别,就连内中所写的内容也没什么不同,但这一本确属伪造。

    魏大胆多次潜入密室,对这本武功秘籍来回比对了十多次。从破旧程度,何种纸张,哪样笔体,他都考究了不少时日。

    两本书放在一起了怕是魏通这个主人都不容易分出真伪。

    你说既然如此,武功内容都一样,为何要费劲伪造?因为真迹最后有五张观想图,魏大胆怎么都记不住。

    哪怕他找了纸笔照着真迹描绘,也画不出那种神采。

    这本秘籍最关键的就是观想图,承载伏虎擒鹤的武道真意。没了观想图也就是本普通武学,比他家传的铁砂掌好不了多少。

    俩者交换,魏大胆轻抚秘籍,我终于得到你了。

    按捺住激动,将密室归置如初,扫清痕迹原路回返。

    出了密室,在书房细查了一遍。觉着没什么遗漏,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毫无所觉的翻过外墙,准备往街上走。

    此时正有一队护院换班,一人尿急跑到墙根解决,两人刚好碰了面。

    “魏牢头?你怎么在这里?”

    魏大胆脸色一窒:“我来找叔叔。”

    “堂主今日不在。”

    “哦,那我先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绕过了城东,找了一家酒馆窜了进去,要了几个菜和一壶酒,暗自观察有没人在后尾随。

    眼下秘籍揣在身始终不安稳,干脆回衙门把秘籍藏在地牢。正好晚上去白家窄巷拿钱,再回转到衙门拿路引,随后找私船离季县,跑得远远的。

    不跑不行了啊,自己与二夫人偷偷两情相悦的事情被人撞破了。得亏帮主郝大逑押船出货走得远,目击者也被自己灭口了,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郝大逑武功比自己叔叔厉害,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只能先瞒着叔叔跑了。

    喝着酒等了一刻钟没发现有谁在跟踪自己,也就放心的出酒馆。

    刚走没几步就见着一辆马车疾驰不停,一路撞倒了好几个。

    没多时一个捕快飞出将马车拽停。

    哟,那不是邢无道吗?

    正好离得远就不去掺和了。魏大胆也不多看,径直离去。

    邢无道这人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过正直心善。没事你当什么好人呢?魏大胆暗自想到。

    绕了一条路去了县衙,轻车熟路的到地牢。

    几个当值的衙役,正在围坐在一起喝酒划拳。看着牢头来,起身问好,还递酒来饮。

    “大人,上好米酒,爽口得很,与弟兄们共饮一杯。”

    魏大胆平日里倒是乐于如此,但眼下性命要紧,随口敷衍道:“高大人有事吩咐,某赶着去办。”

    “那高县令算个屁,哪能跟魏大人作比?”

    “就是。”

    哪个都知道魏通的威名,得罪高县令比得罪魏通划算。

    几人的吹捧,魏大胆笑着应对。随后转身以巡察为由去了牢房,找了一处空置的进去。在墙面上一按,一块砖石被内力弹了出来。

    顺手接住,将秘籍放入其中隐藏好。

    之后对当值几人说道:“下午,我不在,兄弟们上点心。”

    “大人慢走!”

    出了衙门,魏大胆一脸的惆然,就要离了季县,在这里好吃好喝好玩多少年了,颇有些不舍。

    还不及感叹就察觉面前有寒意传来,后脊汗毛瞬时竖起。

    瞳孔一缩,定眼一看:原来是邢无道来了。

    他一脸阴沉,步伐很重。

    周身隐隐腾起气浪,手掌一直在刀柄徘徊似乎下一秒就要出刀。

    魏大胆一惊,立马掉头避开。

    平日里姓邢的就看不惯自己,这会儿杀气腾腾最好别碰面。

    走不到几步,一想不对啊:平日里,他邢捕头尽忠职守,现在气得街都不巡了怕是有大事!

    不行,秘籍放在这里不安稳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