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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故事

    在很小时候就听大人说,人在要死之前是有魂魄出来处理一些事情的。

    火焰低的人是能看到的,火焰高的人看不到。我现在的理解,大概就是善人和恶人吧。人们不是都说,鬼都怕恶人吗?

    我妈火焰就低,经常有熟悉将死之人的魂魄出来到访。因此,我妈常很肯定的跟人说:某某某病人的时间不长了,她(他)的鬼魂到我家来了;或是我们周围可能又有人要死了,还不像正常死亡,就是不知道是谁。还能绘声绘色地描述某某鬼魂来时弄出的一些动静。有的冷不丁跟她说些未了心愿或托付的话。然而,最诡异的是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妈说的事就灵验了。因此,我妈能看到鬼魂,邻里也都是相信的。我听得有时身上都起鸡皮疙瘩,觉得匪夷所思。

    印象最深的是我出嫁后,只记得在一九八六年下半年,有次回家,我妈忧心忡忡地跟我说:“英子(我名字后面一个字是英,所以从小家里人,庄上大人都这样叫我),我家前段时间,一到晚上,后面堆木头的小屋里,好像有人把木板翻得哐当哐当响,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一开始,我认为家里进小偷了,就和你爸爸拿个棍子,打个手电筒,循着声音找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有,木料还堆得好好的,也不像有人动过。等我和你爸爸睡倒,那声音又闹腾起来。还有你在家睡的那张床前不是有块放鞋的踏板吗?也像有人在上面来回走动,时不时像小孩一样,还蹦跶几下。几个晚上都是这样,弄得我和你爸爸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我妈说着,瞥了一眼我隆起的肚子,那时我正怀着二宝。常听老人说,生孩子跟阎王爷只隔一层纸。那时候,我们农村生小孩都在家里找个产婆来家就行,真要遇上难产或者大出血也是束手无策。因此,为生小孩而死的人比比皆是。瞬间,我不由得有些惶恐不安了,但又觉得我的鬼魂都出来了,怎么着又是无力回天了,等到过完农历二月就是我的大限之日了。

    可就在正月还没过完,我三姐家五岁的女儿生病发烧了。三姐是留在家招上门女婿的,把小孩带到卫生院,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让她吃,吃了退烧药,烧退了些,都认为感冒发烧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就在第三天中午,小孩突然就不行了,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小孩就没了气息。医生说是急性脑膜炎。那时还是土葬,果真木匠师傅在堆木头的小屋里找来几块板,说还差一块,师傅又来到主屋找,还真就把那放鞋的板找出来。说加上这块,棺材就能做起来了。如今,想起这事,心里还是比较沉重,一家人肝肠寸断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

    接下来要讲的两件事,可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了。

    我结婚后,发现丈夫有个不好的习惯,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怎么说他都没用。因为他在大队上班(现在改成村了),时间要求不是很严格。干起活来,那叫一个拼,不知为什么,我脑子总有和他不能白头到老的念头冒出来。他在大队上班时,每天晚上回来,到家门前的场地,边往家门口走,边咳嗽两声,再叫门。听老人说,晚上回家到门口咳嗽两声,防止有不好的东西跟着,如果咳嗽两声,它就吓跑了,这就成他的习惯了。

    大概在他死前三个月,他去外地了,晚上是不回来的,可断断续续几个晚上,我总能听到他边咳嗽边往家门口走。竖起耳朵,再想听那声音,外面却是悄无声息。后来,好几个晚上我又能听到同样的声音,我莫名有些害怕了。转念又安慰自己,大概是我听错了。可到三个多月后,有天晚上,他突发心梗,终没抢救过来,便撒手人寰。我妈也说,在一个星期前,有天早晨,大概在四点多钟,她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一声:“外婆,你要把我两个小丫看好了。”当时她认为自己睡得稀里糊涂,出了幻觉。他死后才知道,那时他的魂魄放不下两孩子,来找她了。他死时,大的才九岁,小的才七岁,也着实让他放心不下,又是那么身不由己。他死后,两小孩住到我娘家,因为娘家离学校比较近。我便出去打了几年工,等手上有点钱,我便回来在中学旁边弄了间门面卖起了早点,学生快餐,还能照顾到两小孩学习。两小孩也特别懂事,忙的时候,他们放学回来,也跟着帮忙,生意还特别好,完全能支撑两孩子读完大学。即使到后来,他们在城里买房成家,我都没怎么操心。庄上人都说他在那边庇护我们呢。

    下面要说的也是身边事。

    我从小跟叔婶就特别亲。父母死后,我回娘家叔婶就是我最亲的人了。叔叔自己有两个孩子,一个在上海,一个在省城。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叫上我们一家去吃。我进他家也像进自己家,从不把自己当外人。有时,看我叔没日没夜地干活,就和他两孩子联合起来斗他,就怕他劳累过度,身体受不了。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

    就在我叔六十岁那年,被查出癌症,手术后,恢复得也很好,他又开始干起农活,谁说都没用。大概在我叔手术后八九个月。有天晚上,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脑子还在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猛然觉得像猫一样轻的东西从我大腿一步步往上走,这时我眼睛想睁,就是睁不开,脑子里想着这大冬天的,门窗我都关好了,猫是怎么进来的,别把毛蹭到我的颈子上,我怕痒呦。想到这时,感觉那东西到我肩部就没了,我的眼睛也睁开了。我想刚才是被鬼压身了,而且是长辈(常听人讲,长辈压上身,平辈压腰,小辈压腿)。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我叔不行了。果然,没多久,我叔就睡倒了。

    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一天天干瘪的身体,慢慢地在眼前停止了呼吸,却无能为力,真是叫人摧心剖肝的痛。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真是折磨人啊!

    时间能够带走很多东西,却带不走对亲人的思念。愿天堂里没有疾病,没有劳碌,放下牵挂,安逸的生活。而尘世间的我们也只是过客,让生活少一些枷锁,活出最好的样子,无愧于心,无愧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