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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命途得失千秋事 人生老掉一张皮

    且说乌斯藏国的风俗与毗邻国之风俗没甚大的迥异,礼乐考廉,节义行规,循蹈着祖辈的传统,承前启后,相互依存,诸多习俗,有彰可循:男丁传承为祖传,承接着前辈的姓氏;而女丁传承为借传,即招婿入赘,其子孙得随母系姓氏,尊其排辈,为岳父延续香火,有不地道者待佬爷仙逝之后易己之姓氏,背悖了入赘的诚诺,当然有男丁也招婿入赘的,也有让男丁给人家招婿入赘,而自家复招婿入赘,真正联婚自由围系着利益的取舍,婚姻不外乎人生算计的一部份,粗算精算,算准算歪尽显人生的福祉和缘份了。

    猪八戒那里计较这些繁琐与累赘的风俗,它只希冀得美眉而不计较其它,眼前的快慰覆盖了平生的拥有,他追求嫦娥所欠缺的是认知和理智,其实嫦娥与其他仙女没舍区别,要是追求与他一样有所追求的仙女,堂堂皇皇下界筑个巢,那时只有玉帝的无奈了,这事在天庭中已有先例。他懵懂痴愚,明知嫦娥上界之前,是有主子的,一个有夫之妇在名节上至关重要,岂受他人窥觑乃至污辱,没得个纯洁,要是嫦娥仙子荡泼和轻浮,是要辱没其名节,在天庭插针之地也不可有,因此猪八戒色眼晕花,情迷意乱,以至作孽自茧,尽皆自受了。但对猪八戒来言之,下界谋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过日子也是凡俗的旅程之一,有个伴侣寻得个风景,这样的命途福祉至深,滋润平生,惟恐天上的神仙灵山的佛陀内心也是仰慕不矣。而今,猪八戒梦寐以求的事终得成真,他高兴而矜持着走出花轿,每迈一步,脚下踩踏之坑洼都那么似曾熟悉,每聆听一句乡音俚语都是那么韵熟,每频次的呼气喘歇都灌注着温馨的气息,但他心中顾虑重重,局促不安:他的脸靥是能否沟通的惟一障碍,当然要变得俊俏也不难,原始原饰才是真实的面貌,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让人们接受他这张脸庞,堂而皇之成个婚却是这般憔悴与顾忌,幸而甄九娘就走在他的前面,一迈一甩的后脚跟鼓着他的勇气,他油然想到甄九娘为他谋媒也不容易,要是换作月老,也没这么个淋漓尽致般的周全。

    终于来到堂上,但听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岳父和岳母熟稔的声音,闻声辨识,尤觉两位泰山并未嫌卑他。

    甄九娘捏了一把猪八戒的手臂,悄悄吩咐道:“官人,你岳父岳母揭开红盖头时,要叫爹娘。”

    猪八戒的红盖头给二只手缓缓地掀开,他赶忙屈膝参拜,分别向岳父岳毋三叩头,亲切呼道:“爹一一娘一一愚婿猪刚鬣拜谒泰山大人!”

    “好,好!”两位高堂连声叹道,“还是原来模样,性情好便成,而今变活佛了,都是咱高家的福祉啊!”

    贺喜的亲朋友戚,黄童白叟都围过来,纷纷恭维:

    “恭喜活佛姑爷!”

    “贺喜活佛姑爷!”

    “招个活佛姑爷,不知哪辈积了德!”

    ……

    猪八戒窥觑一眼两位泰山大人,但见俩位老人家都戴着紫云纱帽子,帽子上的绣纹线晶莹发亮,雪白的头发从帽檐下拱出。皱纹修饰的笑靥坦荡而欢悦,瘪瘦的腮颊在抽动,干燥的嘴唇吐出的是浑厚话语,乡音未改,惜是不知年轮几许,想必已逾越耄耋之年。

    猪八戒瞟了一眼堂前的亲眷客人,疑惑不解:他依旧是从前这副嘴脸:吊搭嘴、蒲扇耳、鲶鱼眼、莲茹鼻、虎背熊腰;笑时面似靴皮,郁闷时眼眸瞪眄,开声大咧洪亮……而今宾客为舍这般泰若不惊?他为舍这般受人祟敬?他为舍这般受人拥戴?细细琢磨:想必是占了唐僧师傅的光,跟一把唐僧师傅却改变了命运,也颠覆了身份,值得!唐僧师傅的恩赐可要记住。

    “拜堂罗一一”一位老年人喜呼道,“新娘上堂!”

    顿时,炮竹轰鸣,烟花绚烂,硝烟弥漫,锣鼓雷鸣,八音齐奏,欢呼声祝福声喝彩声充满了喜庆气氛,烟雾灌进大堂,人们被呛得眯眼掩鼻俯脸,一阵阵轻咳起来,这轻重不齐的咳声为喜庆又增添了祝福的色彩。

    猪八戒趁着烟雾,举首四顾,方才看到一位身披大红大紫花衣裳,头掩红盖布在几位妙龄少女的搀扶之下,款款地向堂上走来,他透过鲜红的盖头巾,仿佛看到她的姿容靓貌,娇娆窈窕的身材还是原来的模样,幽香的气息缭拔他晃荡的心田,新娘子被送上堂来,他柔情亲切地轻呼:“翠兰姐姐!”

    红盖头在微微挪动,从红盖巾里透出娇滴滴的声音:“夫君!”

    猪八戒一听这是多么稔热的声音,从前只有在梦中听到,而今千真万确就在眼前。他接过甄九娘塞进手中的红带子,捧在手上搓揉起来,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甄九娘又帮助猪八戒把过长的红带子缠在它的脖子上,猪八戒情不由衷地嬉笑,随之堂上也传开舒怀的笑声。

    “一拜天地一一”甄九娘高喊道。

    猪八戒和新娘毕恭毕敬地拜过天地一一良缘天赐,得天赐方能结百年之好,真是:天地相容俱裨益,眷顾惠及赐福祉。而今长蹴成双对,谢天谢地尽心机。

    “二拜高堂一一”甄九娘又高呼道。

    猪八戒和新娘子叩拜岳父高太公岳母高太婆俩位泰山,成就父母作主,传承千年婚俗,正襟名顺,嗣胤有源,后裔延续正统人伦,真是:江河万里不离源,父母恩重甚如山,胤嗣承袭敬乃翁,哺鞠呵护恩泽长。

    “夫妻对拜一一”甄九娘再高呼道。

    猪八戒和新娘双双对拜,两额轻叩,触碰出澎湃的情感一一自此结百年之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发偕老。真是:合卺共济举齐眉,缘份捏成俩心知,喜得月老绳撮合,天长地久爱缠绵!

    “循规蹈规,百礼就简,送入洞。”甄九娘掏出二个大红色,并一人塞一个红包到他俩手中,笑着祝福道:“猪大官人,高翠兰,九娘恭喜你俩,祝你俩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如胶似膝,心心相印,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慢慢!姑爷,我是高正呀,你可认得?”闪出一位鬓发花白长辈,道:“姑爷你修成活佛,从前呼风唤雨,云来雾往,我们不无知晓,听说姑爷还会三十六个变化,变变看,让亲朋戚友开开眼界,知道我们姑爷是有手段的。”

    “变变看,让亲戚们见识见识!”

    ……

    猪八戒抱着手中的红绳,愕然发愣,不知所措。

    “不会变化,姑爷可能是假猪刚鬣呢!”

    “喝了这一杯。”高才奉上一斛酒,道:“变过好进洞房!”

    猪八戒为难地看着甄九娘,希望她为他圆场,岂料甄九娘执过他手中的红绳,道:“变吧,让亲戚们瞧瞧,不然他们会说九娘弄个假的,就算也为九娘争点脸面,树上口碑吧!”

    猪八戒接过高明那斛酒,对众人行了个酒礼,一饮而尽,把斛抛给高明,纵然变化:变大小,变活物,变花草,变……

    捧场的人们自是细数着,高呼道:“一变,二变、三变、……三十六变,好呀!果真是活佛姑爷!真的可真是假不了!”

    甄九娘方才把红绳重新塞到猪八戒手中,并拥着这对新人送入洞房,轻轻关上门,她也悄然离去。

    洞房里,两盏油灯搁在红纸上,窗户的漏风轻拂着脆弱的火苗,火苗摇摆不定,烁闪烁闪的灯光把洞房照得时明时暗,昏黄昏黯,朦胧迷离,婚房装饰依稀可见:床榻铺席裘被罗枕一应俱全,妆台盆盅样样齐备,茶几壶杯卧椅周全搭配,窗户垂帘恰能遮月,却遮挡不住夜莺的啼鸣,但角落昏暗幽深,不知藏匿何物。

    猪八戒毫不在意婚房的摆设,进门把插销一拉,“霍咯”一阵锁声未过,他飞鹰似的一把抱上新娘,就要亲嘴,新娘羞涩地扭头俯身,嗟怨道:“一见面就不问洒家是谁,这些年怎么过来,成了佛却与从前一般,没过规矩,问些冷暖寒苦,安抚安抚洒家,也不枉洒家等君这么多年,洒家等你回还,却是这般无言,真叫人心生酸楚。”

    猪八戒闻言,但觉在理,还是紧紧的把新娘搂进怀里,道:“俺一抱上就知道是俺的娘子翠兰姐姐,这些年俺也想你,佛缘金身不是俺想要的,俺想要娘子,要明媒正娶俺的翠兰姐姐,让邻里亲戚,三村六巷都知晓翠兰姐姐明礼知节,恭谨慎谦,树个口碑,日后方便往来。”

    新娘子翠兰扭妮着撒娇道:“当我不晓得,佛经里没个婚房礼节,在高老庄婚尚走俗,没不是点滴讲究,揭红盖头饮交杯酒行夫妻之礼,方可罗帐嬉春霄。”

    猪八戒听了深感在理,盖头一揭,丢到枕边,一手揽过翠兰,抱紧心窝中的美人,一手放下帏帐,辗转床第,此时一番云雨沐彩虹,千般风情揽怀中,龙王独享此荣殊,不许他仙有奢憧。人生美事逢几综,功名及第耀祖宗,花烛洞房醉春风,灵山佛佗惜皆空。

    猪八戒怀中娇妻翠兰,骨软筋酥,幽香细腻,春宵若短,情意锦长。

    一顿接一顿饱欲之后,猪八戒喃喃自语道:“姐姐真象月亮上的嫦娥,好美好美,俺当年官至天逢元帅,讨好过那美人......”

    “想当年,你为讨好我,云来雾去,不惜作牛做马,掏粪瓣尿,不顾龌龊,肮脏不嫌,使尽手段,而今与你结了夫妻,你反倒想到得不到的嫦娥,当年挨了打板子不觉得痛,而今却拿来炫耀,是何居心?”新婚子高翠兰扭捏着猪八戒的耳朵,嗟怨道:“你不问问我这几十年是怎样过来的,为你守身,思你在梦,盼你如痴,好不容易今日罗帐团圆,你却这般心不在妻上,负心至此,让人心寒。”

    “姐姐错怪俺了,几多美媚俺都没动心,心中只有姐姐,姐姐象嫦娥一样美艳靓丽。”猪八戒搂紧首翠兰,道:“俺爱姐姐苍天可鉴,为着明媒正娶姐姐,好不容易凑足黄金万两,使媒周旋方得高堂认下俺这个讨人厌的女婿,娶上姐姐可不容易,安有不痛惜?姐姐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你听我言,好不辛酸呀。”高翠兰轻轻地嗟叹着说起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呀,果然是花谢尚有意,流水继常习,季风熏岁月,轮逢燥湿时。

    高老庄依山傍水,田地肥沃,风调雨顺,稍稍勤快,便得一日三餐的饱足,家家过得“饥荒无饿腹,腊月无寒日”的日子。倘若那家有女,意欲招婿纳赘,待奉老人,有此念头的门户,稍漏风声,邻村适龄未婚男子垂涎欲滴,希冀落户高老庄,当个倒插“狮子”也无限庆幸。然而,高太公经过一轮“妖精霸女”的折腾,高幺女翠兰被贬得一文不值,高太公指望招婿待老,但却没人上门合婚拼对,纵是鳏夫也闻而却步,高太公又舍不得翠兰嫁出远门,招婿更是无望,岁月不饶人,春来秋往,日易年更,嫩笋也长成了翠竹,高太公无以指望,成了冷落人家,佣人也陆续离去,最后仅剩同堂的高才,田地丢荒,无人耕种,家境年况愈下,入不拙出,仓储渐涸,裘弊金尽,更甚是亲朋好友,近邻远戚如避狐骚,逐年疏远,无甚往来,可谓门可罗雀,避若麻疯。

    那一年已是年终岁尽的除夕之日的早上,来了两位过路的,一位柱杖秃头的耄耋老人,一位四十多岁的孱弱的妇人,妇人始终搀扶着老人,叩门问个路,寻一杯茶喝,又讨饭粥充饥,只是不提何时离去。

    高太公毕竟为一乐助好施的善人,午前置好年夜饭,招待两位稀客,席上乃寻常菽粟的饭菜,高太公连连对俩位客人表示歉意,诚恳之挚。

    高太婆细问那俩位是何许人氏,妇人说住在九曲湾甄水寨,她叫甄九娘,平生以说媒为生,那老人与她是甚关糸她缄口不谈。

    午后,申尽酉来之时,俩人抽身告辞,老人在兜里掏出一颗不明甚果的核,给高太公道:“真感谢你家这顿饭之恩,没甚表谢,实是内疚,把这枚果核在惊蛰之日辰时种上,花开一朵,日置一瓣于水中,洗手即可治病觅踪,福祉于人。”

    高太公将信将疑地揣在怀中,一再叩谢老人的眷顾庇护。

    此年惊蛰之日,高太公吩咐幺女翠兰在院子里种上那枚果核,半旬之后长出一苗,枝头上只开一朵粉红色的花朵,这朵花果然神奇:翠兰置一瓣于盘中,浇上半盘水,泡手沐润,然后凉干手上水滴,这天,以手轻抚有疾之人,即可痊愈,失遗觅迹,寻踪追源,驱逐瘟疫,以至纠纷争吵,均可和解化怨,翌日又得重新摘一片花瓣,如此日愈一日,年愈一年,高太公的名声渐渐好起来。

    这些年,甄九娘经过高老庄总会拜望高太公,一来二去即便熟悉了,三十多年来,庄上百十户人家婚嫁,近半受益于甄九娘作媒牵线,在甄九娘的宣染之下,人们认为高翠兰神奇的手法出于取经人猪八戒,提到猪八戒也不再产生恐惧之心了,人们都知晓高翠兰与猪八戒的缘份未尽,再续前缘不是不可能,高翠兰俨然有了主一般,如此年复一年,当年貌美如花,容颜靓丽的高翠兰也渐渐衰老,而甄九娘喧染说猪八戒会回来,果然猪八戒回来了:心系妾身岂能舍?有缘万里亦回还!燕子随雁识故巢,春风一来把家返。

    猪八戒听了爱妻高翠兰的阐述,对甄九娘更生感激之情,把娇妻紧紧地抱在怀里,春宵愁短,情意绵长。

    自古以来新婚的洞房之夜都会有偷窥的目光,好事者把猪八戒洞房之欢赋词一首,以飨色欲熏心者: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人抱总含情。

    猪八戒一觉醒来,婚房已明亮起来,知是天晓多时,但见大红被褥,鸳鸯枕头,浅白的麻纱罗帐,透过纱隔的罗帐,看到妆台前娇妻朦胧的身影,她轻柔地梳妆束发,对镜贴花黄,他喃喃地夸奖道:“姐姐真美,真好看!”

    猪八戒心花怒放,金迷纸醉,道:“姐姐,抱抱你,俺的美媚,俺的娇妮!”

    猪八戒骨碌爬起来,扒开罗帐,揽过梳妆结髻的娇妻,紧紧地抱在怀里,翠兰扭捏似乎在撒娇,他伸着毛茸茸的嘴巴轻拱着翠兰,亲昵地奉承道:“姐姐,俺又要亲亲姐姐了。”

    猪八戒又是一番如意的亲舔,真是有缘难逢有情郎啊!笑呵呵道:“姐姐,让俺瞧瞧——姐姐……姐姐好美……“

    一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猪八戒怀里的是一位身体臃肿,头发花白稀疏,皮肤黝黑粗糙,腮颊凹陷干瘪,皱纹纵横满脸,颚骨高翘突兀,启嘴齿残风漏,表情呆滞刻板,粗气频喘的妇人。

    猪八戒从来没见过这般粗俗的村姑,撒手推开翠兰,可是翠兰双手剪扣着他的脖子,粘帖得象一条大蚂蟥,翠兰娇媚嗟气着道:“夫君,不见又相思,相处又嫌弃,到底为哪般?”

    猪八戒呆滞丧泄道:“姐姐,怎会变得这般模样,可否是当年的姐姐?俺想着的姐姐是当年的模样。”

    “夫君,你这个猪头貌脸,千年不老。”高翠兰扯着猪八戒的耳朵道,“为妻的已六十有二,岂是当年一十有六的俏容,为妻的不嫁等你,为夫的不娶寻我,且大张其鼓,明媒正娶,岂止缘份了得,为妻的芳心苍天可鉴,只叹夫君趋功慕名,崇佛觅果,误了时光,而今团圆,为妻老掉的只不过是一张皮囊,为一张皮囊而烦恼郁闷,有悖情理德性,丢了的无非是良心德行罢了。“

    猪八戒自是懊悔不矣,油然想起乌巢禅师的规劝:凡间都为生老病死而遭遇困顿,处处忧患烦恼,安宁快乐之日依稀可数,要是涉足孽缘,平生不可抽身逃避。

    此时,猪八戒木纳无言,思虑连篇:弃翠兰回云栈洞?必遭乌巢禅师卑弃!回灵山?更是没门!守着这个糗村姑?皮皱颜衰口齿残,说话漏风脸呆板,眼凹发稀秃额黯,霉黧瘦瘠足盘跚。实在倒贴感情赔了青春,枉费兰心。

    猪八戒呆滞惘然,郁闷不堪,如坠陷冰窿之中。

    高翠兰道:“夫君,为妻的未老,余韵犹在,七十之后方为老,珍视这几年青春吧,况且新婚蜜月,不乐且待何时?”

    猪八戒注视着怀中仰盼己久的娇媚,不知有几多期盼,不知有几多等待,不知有几多心痒,不知有几多……而今玄幻成真,却心绪堵塞,怨念翻腾:翠兰这张脸皮怎么老得这么快,要是当年的娇嫩美白妩媚靓丽该多好啊!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