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就西游 » 第六十一回 千古白脸曹国舅 万载煞相钟天师

第六十一回 千古白脸曹国舅 万载煞相钟天师

    当龙七太子说出他心仪何仙姑,请孙悟空做个保媒人,这种乐事孙悟空当然肯做,笑着爽快地脱口应道:“好说好说,这事包在老孙身上。”

    话音未落,龙王一手攥住孙悟空的手腕,另一手猛摆,道:“大圣,这事做爹的说了算,你就孬插手了。”

    孙悟空一愣,但听龙王接着道:“纵观婚姻大事,事关一辈子的命途,不是见了个稍有姿色的就以为寻得了幸福,际遇了真爱,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是美满家庭的根蒂,不同一个层面的婚配,最终是走不到一起,更是走不到头,半途散伙就是这个原因,择偶不可不慎呀。”

    此话有渊源和根据,嫦娥和后羿是最好的印证,孙悟空不便多说,即使推却道:“七少爷,那就听你爹的吧,看来你爹早为你物色上了,门户相对是不可忽略的,龙配龙,处处有人奉,老鼠配了去打洞,这也很在理,听你爹的不吃亏。”

    龙七太子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一阵呆滞,沮丧的神态显得无奈和失落,郁闷地走开了。

    龙王道:“大圣呀,儿女长大,父母烦恼,各有想法,难以用一根绳子拧紧了,稍有松弛,即便散架,此乃忧虑,难以释怀呀。”

    孙悟空不断奉承,道:“厚德载物,无量福祉,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枉操劳,心载自累赘,释怀得轻省,悠闲是福呀。“

    龙王一劲儿摆手,道:“忧患并臻,欲搁难卸,身心憔悴,身心憔悴呀。”

    孙悟空瞧了瞧龙王愁郁的表情,道:“老龙,你宫中似乎有一股浓重的瘴气,待老孙瞧瞧。”

    龙王双手一摊,道:“哪来瘴气?没甚的事。”

    孙悟空东瞧西望,很快寻出根源,道:“原来出自那位小仙的身上,此君心术不正,胸怀鬼胎,故生瘴气。”

    龙王惊讶道:“大圣呀,老夫老眼晕花,看不出来呀。”

    孙悟空拔一根毫毛,轻轻一吹,化作一团白醭粘贴在倒地的铜镜上,一会儿,那位有瘴气的小仙扶正这面铜镜,并照起脸来,铜镜里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孔,他一边吹气,一边抹着铜镜上的白醭,白醭渐渐脱落,纷纷粘到他的脸上,他也看到了铜镜里的一副白脸孔。

    孙悟空方才告知龙王,道:“白脸孔者方是瘴气之人。”

    龙王即差人去寻问白脸者是谁,何许人也。旋即差人回禀:白脸者乃曹国舅也!

    此时,曹国舅惊恐慌张起来,匆匆地走过来,朝龙王叩头,向孙悟空拜讫,道:“卑仙曹国舅不知何故,为甚转瞬变成白脸?这般模样如何面对世人?”

    龙王不知如何回话,把目光投向孙悟空,孙悟空胸有成竹,道:“普天下白脸者,必负天下之人,你虽入仙道,却是脚歪身邪心术不正之人,你甚是欺天瞒地,欺人昧心,心机巧取之人,要不是照了龙王的玄炅宝镜,你的真面目可不知要隐藏多久,说,你这等负仁之人,是如何混入神册仙录的?”

    曹国舅脯伏在地,不断地叩头,遮遮掩掩道:“卑仙愧疚,卑仙愧疚,愧疚呀!”

    “地狱十八层尚且通透,何况一墙之隔,安有风不可灌透之理。“孙悟空气得须发抽动,一股劲地端在龙椅上,指点挥划,声色犬马地呵斥,道:“你如何机投巧取,从实招供,说与龙王知之。”

    曹国舅自知抽不了身,无奈只得逐实供述。

    曹家前几辈人乃积贫积弱的人家,长年寅吃卯粮,逐家赊借,饥熬空腹,疾煎病体,甚至殡无棺载,素土薄葬,这般苟且偷安度平生。直至前一代,普天之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亦世袭省吃俭用,至年间少有盈余,就倚靠这微不起眼的盈余谷粟,在四、五月饥荒天以多收三成之利放贷,一个多月后夏熟之时收回本息,如此这般经营,精打细算,铢积寸累,置业小成,利随人愿,家况日新月异,名渐赫显,四邻俱详其况。

    到了曹国舅这一代人,积粟屯粮,善贾掠财已驾轻就熟,堆金积玉已成日月常态,家道昌盛,鸿运享通。更甚是人丁兴旺:生男俊俏聪慧,一个个如精金良玉,生女俏秀靓丽,一个个美媚胚子,颜面凝脂,妍姿艳质,这般天姿丽质,窈窕可人,巧乘宫中选美,一佳丽自是脱颖而出,独艳三宫六院,深得皇上宠爱,更是顺且为皇家添丁,嗣袭衣钵,皇上册封为曹皇后,曹家因此而鼎盛显赫。

    此时,曹家已是势大气粗,无不是倚仗皇亲国戚这层裙带关系,免不了附骥攀鸿起来,自是厚禄殊荣,位高权重,有持无恐,肆无忌惮,阙政牟利,滥权无节,税目繁多,横赋暴敛,专横跋扈,曹家之域,逐年天高三尺,世人俱明,谁能奈其丝毫?只恨皇亲国戚,总认为谁攀上不就如此罢了。

    俗世凡尘,无不是三餐一宿,日作夜眠,偶逢好梦而不敢奢图,温饱足矣!然而,曹家仓禀储丰,堆金积玉,人间荣华享尽,富贵臻极,仰慕仙途,遂谋筹成仙之道,猎逐长生之法。

    大凡恰是门道论通途,曹国舅恰逢筹谋立身的玄奘法师,各自筹码亮牌:玄奘要进皇家寺庙,曹国舅要入神途仙家,玄奘有道灵之窍,点凡成仙之术;曹国舅有金银珠宝,更有印缓授惠之道,彼此进身各取所需,以谋交换,玉帝得到玄奘丰腴供奉,看了妙笔生花的推荐辞赋,即便免掉公示布众的关键步骤,御笔一挥,隔山纳牛一一曹国舅遂成了千年一批次的八仙之一,玄奘法师也志遂名蹴了。

    孙悟空和龙王听了曹国舅的陈述,面面相觑,默然无语,良久,龙王朝曹国舅摆摆手,道:“起来吧。”

    曹国舅欠欠身,眼睛灰溜溜睨视着孙悟空,不敢抽身。

    “难怪有持无恐,搅和起龙宫来,竟然毫无愧疚,肆无忌禅。”孙悟空咬牙切齿,道:“起来,速去把你的屁股抹干净!”

    龙王意味深长道:“大圣,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神仙也各有所欲,各谋所思,这些屑毛之事,不是我等所能顾及的,心宽则怡,心畅则爽,莫去计较了。”

    “玉帝老儿,这一把柄够打你的脸了。”孙悟空突然“吃吃”地笑过不停,道:“好啊,好啊!走瞧瞧他们收拾得怎样了。”

    此时,龙宫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处处耳目一新。龙王看的是它的摆设,而孙悟空找寻的是小八仙的踪影,眼前的龙宫整洁起来,却显得空荡荡的,静悄悄的。他有些纳闷:这小八仙躲到哪里去了?瞧瞧它们的破玩儿还在吗?果然,小八仙那些破玩儿全然不见了!

    孙悟空问龟丞相,道:“那八个孬种躲到哪里去了?”

    龟丞相拉上孙悟空的手,悄悄道:“何仙姑答应了七少爷的求婚,七少爷把其余七位都给放了,并允许他们拿走了各自的破弄儿,已离去一柱香的功夫了。”

    龙王耳尖,道:“甚子的瞒老夫?”

    龟丞相只得依实禀告。

    龙王一听大怒,吼道:“传那逆子,拿诫杖!”

    一会儿,七太子至,忙跪求,道:“父王,大圣爷爷,那七个小仙是王儿放的,何仙姑答应王儿婚事,王儿便放了他们。”

    “糊涂!”龙王气得胡子翘竖,唇齿抽搐,挥拳蹬地,道:“没有家训,无视礼法,你大婚在即,又见姿贪色,给风骚诱惑了,何甚脆弱,这般色迷心窍,叫老夫脸往那搁?”

    “父王,容王儿爱我所爱吧,我就喜欢何仙姑。“七王子色迷胆大,不计利害,道:“要把我不喜欢的凑在一起,准没好过,容我娶何仙姑。”

    龙王道:“狂徒,这话要是传出去,你爹老脸丧尽,口碑毁损,你是指腹为婚,盟亲多年,这般见色易志,可要损毁了家声,唾人唾弃,一个野女子,几分姿色,就把你蛊掳了,脆弱无知啊!”

    别人训儿,与其无关。孙悟空对这错综繁杂的家事,自知没甚头堵可理,只作充耳不闻,左右不倚。

    在屏幕后面的何仙姑,目睹耳闻龙王的训子鞭挞,听出这一家子对她的轻蔑和歧视,顿时明白自已在天壤间的份量一一毫等之无足重轻,一张靓丽的脸颊只不过让人耐看罢了,永远取缔不了高贵的身世和尊荣门庭,她悄悄地溜出龙官,怅然而去。

    孙悟空向来坐不住,更爱百味轮换,海味珍肴赏过三轮便觉枯燥乏味,龙宫待久了便厌烦起来,本就朝中华而去,探访师傅,龙宫那不过是歇歇脚,此时精力充沛,便别了龙王一家子,向东而去,休闲休闲的好不快活。

    此刻,孙悟空的心情十分舒畅,背起手来欣赏身边的美好风光,吸吮以往不同的气息。偶然间,零星的雨滴飘落在他的脸颊上,他举目顾,万里无云,日旷空晴,尤想兴许是龙王对他的惠顾,叹道:“老龙,竟与老孙玩起润世甘霖来了,谢过谢过!”笑着伸出食指挑翘一下,接住一点甘霖雨滴,这雨点晶滢如珠,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舔起指头来,这小小一滴甘霖雨搅扰了他的心情:呵,竟是咸的!老龙还有这一奇门一一咸雨!!

    孙悟空情不由衷地回顾眺望,但见云烟瀚渺,群山叠嶂,天地交壤,那有溅浪成珠的推波逐澜的景况,且离海已远。他略沉吟片刻,整理衣冠,“咝咝”的风声撩耳抚脸,夹杂着微微的咽泣声,他精神为之震撼,疑惑起来:是谁受这般委屈?莫非是何仙姑遭遇了拒婚而心有不甘,在偷偷饮泣?待俺瞧瞧是谁这般伤感?

    孙悟空循着彼起彼伏的抽泣声,悄悄地靠拢,步履也轻轻地放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位青壮男子,这男子侧倚着一棵枣树,脚边丢弃着一个挎肩包裹,不断地以袖拭泪,偶尔捶胸顿足,偶尔拍脑抹涕,甚是悲怆。

    孙悟空略叹:凡间喜悦悲哀,愁燥郁闷,如咸淡酸辣,此乃常态。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何这般涕泪盈襟,长吁短叹,待俺打听打听,为它掂量掂量那般揪心值不值得。

    孙悟空用一根干枝撩他的耳腮,那人不为所动,戳他的颈脖,也不为所扰,索性伸出毛茸茸的手摸他的脸颊,那人回过头看到一张贴在眼皮底下的雷公脸,吓得拔腿就跑,慌不择路,他这一回眸,把孙悟空也吓得发愣:那人脸面紫铜色,油亮似镜,发粗黝黑,俨然猪鬃毛模样,眉毛倒挂,睫毛似帘,鬓胡交接,密集竖生,涅发深黛,皮糙如鼓面,唇似马唇粗厚,齿白似银,长如磨牙,开言赛铜锣,声应悠长,踏步有声,挥袖风起,草动知它至。

    “哟,这人奇葩极至,把俺吓呆了,不知要吓唬多少人?待俺也吓吓它。”孙悟空一拈毫发变出五位一模一样的孙大圣,六个相同的身影把那奇葩的人团团围住,他被吓得腿软身抖,靠在石壁边不敢动弹,眼愣愣地看着面前奇特的怪物。

    “哈,把你吓着了。”孙悟空用枝条撩撩这人的胡子,方才注意到此人身材魁梧,四肢粗犷,形容彪悍。

    “妖猴!”那人开言语音似钟磐传声,荡回亦清越,听者长记性,风闻耳目鸣,目睹永不忘,牢记其相貌。

    “你这貌相吓吓妖怪还差不多,要吓俺老孙,还嫩得呢。”孙悟空笑着道。

    那人也许看到面前怪物与他说话挺和气,倒也不怕起来,道:“我这人生就与众迥异:江边洗手鱼潜鳖沉,仰脸纵观山色花暗鸟隐,伸手扶植叶涩果酸,举头望天云遮月藏,时有雾掩星沉,所到之处草软茎酥,雁避燕躲,百虫匿迹,千口迂讷,万脸敬畏。”

    “这般耸立于世,大丈夫也!”孙悟空奉承中带着轻嘲道,“为甚长迂短叹,涕泪交流,怨言呢喃呢?这般那般倒不象中坚之人。”

    那人轮番挥动左右衣袖,频频擦干脸颊上的涕泪,道:“小哥,说与你知也无妨。”

    “呵,俺老孙在他眼里还小哥呢?这人可真横傲气豪,不听他阐述真不知人心有多宽旷呢?”孙悟空细下寻思,道:“呵,你小哥就洗耳恭听,可你小哥是直来直去,不爱忌惮的,挑真的说!”

    那人诉其阅历,述其遭遇。

    这是蔓联国的疆域,他就是蔓联国鹿台人氏,鹿台那地方乃蔓联国“诸夭之野”,生来衣食无忧,智承裔继,故人们磬竹操文已成习俗风尚,幼从师,老授业,故授堂多如庙宇。他就负笈从师,师谓老聃,业勤而智粹,精悍臻成。

    他在而立之年,已三甲及第名列榜首。殿试时,蔓联国国王戎嗥亲临督考,第一眼就看到最前座的他,便心生疑窦:朕招考纳贤,选的是才貌双全之人,此人貌相怪异,纵是才贯十斗,纵是名列三甲榜首,纵是智周万物,能道济天下,主考官亦宜斟酌大局,从长计较,这次殿考可真浇了朕的心情。

    很快,适时钟鸣漏尽,煞笔撤砚,主考官逐个收拾考卷,主考官也觉得这位相貌奇葩的三甲榜首进士不宜殿试折桂,把他的考卷倒叠在最后,并把此考卷又拆上一角,意在“缺点”。

    皇上阅卷后,也觉得第一份考卷文采不凡,颇具骥子龙文的风格,此刻皇上想:你生那貌相,实不该进殿堂出相入仕,朕就抽最后一份卷子作状元吧,绕开你这堵心的。皇上即便抽出最下一份卷子,双手抚平那拆痕,瞟了一眼卷面,但觉行文辞赋比第一份卷子还要略胜一筹,心中甚慰,遂递给丞相,丞相会意,高声宣读道:“皇上御批,今科状元为钟馗!”

    “学生领旨,谢皇上!“出班接旨的竟是它一一钟馗!就是这位三甲榜首的进士!!

    钟馗跪伏在殿前,他虎背熊腰,后脑浑圆,纵是埋脸掩相,也掩饰不了他“延颈秀顶,皓质呈露”的魄力。

    倏然,金銮殿静得掷针有声,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皇上愣怔了!

    宣诣声也戛然而止。

    几位考官匆忙出班深行朝礼,脸色铁青,神情呆滞,俯首屈腰,揖手提袖,不敢抬头,罗嗦得似舀米,似乎魂魄都出窍了。

    皇上转身甩袖而去。

    金銮殿久而无声,钟馗挺直身躯,微微抬起头,睨视金銮殿,殿上不见皇上,又许久俯脸,但听耳边转来对他——钟馗这个新科状元的奚落声:

    “这般相貌,如何为官?”

    “纵是才高八斗,惜是相貌咋舌,入目惊心。”

    “宜市稍头屠殍牺牲,掌案儿的却往捻文房四宝,贯天下文章,有悖理于雅俗斯文矣!”

    ……

    钟馗被撂久了,腰膝麻木,意识迷糊,心智堵塞,自是奈烦不住煎熬和委屈,举目四顾,心中不往地寻因问果,委实不知他有何缺憾。

    霎时,“嗨——”金銮殿传出一遍“唏嘘”声,象炸锅的爆米花一样震耳鼎沸,显然在佐证了钟馗炯异的相貌。

    丞相来到钟馗的身边,轻声道:“晚生,好生回家吧!”

    二个太监也走了过来,扯扯钟馗的衣袖,劝慰道:“走吧,快走吧!”

    钟馗自是笨呼呼的不明其意,耸立不动,许久才应道:“皇上已封晚生为状元,晚生已是天子门生,朝庭中人,擅自离弃,有忤皇恩,岂能回归故里而埋没在草芥之间,有背圣上唯才是用的恩宠。”

    钟馗开声似钟鸣,震撼耳目,叫人提心捏汗。

    “晚生且要从长计较。”丞相隐晦道,“人生贵自知,懵懂损道途,朝廷不差你的奉禄,依年给捧,回家度平生吧。”

    钟馗私下琢磨起来:我十几载寒窗苦读,且在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成就钦点状元,岂能受人蛊惑,说回家就回家,金銮殿是皇上说了算,我只听皇上的。遂道:“晚生亟待圣旨。”

    丞相和二位太监前后离开钟馗。

    好一阵之后,殿上传来“皇上驾到一一”的宣呼声,大殿又静肃下来。

    “朕自登基以来,推行科举,广纳贤才,也深得天下学子的呼应和拥戴。”皇上道,“聚水成渊,海纳百川,朝廷向来广纳德才兼备,忠孝双全的学子,更是要才貌兼容,才智并臻的,当今……”

    “皇上——”钟馗似乎听出什么端倪来,缓缓地站起来,拱手道:“小民领旨,小民已是皇上钦点状元,永远是天子门生。”说罢,他抱拳举袖,庄重作揖,他胡子抽动,目瞪珠圆,眉横发竖,神威姿凛,皇上的目光与钟馗的目光照面交织,皇上赶忙俯首,把脸转向一旁。

    金銮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听“唉——”的一声嗟叹,接着传出“嘣——”的沉闷声,而后是“啊——喔——喔——”的哀婉声,倾刻,呻吟声随之而歇。

    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原来是锦衣卫朝大殿一根偌大的顶梁柱飞奔而来,但见梁柱下钟馗脯伏在血泊之中,四肢在有节奏地抽搐痉挛着,血在地面上渐渐渗开。

    这时,但听皇上道:“朕的状元,这个糗脾气,犟——犟忠呀,犟忠!”

    终于,有位大臣出班,褒奏道:“当今状元犟忠,乃朝庭之福,乃皇上之福,乃社稷之福矣!”

    大臣们陆续出班,奏道:“当前天子门生名士钟馗,皇上钦点状元忠义,犟忠皇上矣!”

    “厚葬吧!”皇上口谕后,转身离去。

    这样,钟馗的厚葬仪式在“坠尘坳”上进行,置上紫檀棺椁,锦衾丰殓,丞相率文武百官、新登科进士、诸行贾侩及显达贵人、也有慕闻而来的民众仗仰吊唁,而后掩土竖碑,砌石为墓,诗颂词赋,尽显芳华,令天下莘莘学子无不芝焚蕙叹。

    且说正当时,天上的纠察巡官由此经过,便歇步慎审,也很赏识钟馗的憨厚犟忠气节,恰巧钟馗的魂魄未散,便用桑叶一边把钟馗的魂魄拢上,一边道:“钟馗,你在人间忠憨可嘉,万人仰唁,随我到天庭领个神仙名份吧,玉帝会听从我的保荐。”

    纠察巡官便把钟馗的魂魄带到灵宵殿,恰是玉帝朝会,各路神圣都齐聚灵宵殿,无不知晓钟馗犟忠溢事,互通传闻,纷纷点赞。

    玉帝大喜,道:“又是封仙荫神的时候,朕刚点了七仙,尚差一仙,纠察爱卿引荐钟馗,此人才高耿直,名冠天下,口碑甚佳,是一块好料子,也恰合朕意,让钟馗与众仙卿照过面吧!”

    纠察巡官解开桑皮,掀开桑叶,太上老君挥动佛尘,点上三滴还魂神水,顿生一团七彩烟雾,钟馗恢复从前的模样,钟馗也知道自己已到天庭,自是仰谢玉帝,玉帝俯视钟馗之后口瞪目呆,而钟馗身后的神仙们还对钟馗奉承着赞美着烘托着。

    太上老君看到玉帝倾刻无语,神情僵滞,眼睑眯涩,脸颊抽搐很不自在。自是审视起钟馗来,不看则矣,一看也惊落了手中的佛尘,顿时发愣起来。

    钟馗转身面朝众神仙,众神仙目及之时,即嘴闭言讷,不再言语。

    纠察巡官却是芒刺在背,山芋灼手,好在太白金星急中生智,凑近钟馗道:“晚生名靡天下,可真不易,老朽赠晚生一面宝镜,它有入目心明的妙用,望晚生珍藏。”

    钟馗接过镜子,自是谢过太白金星,而后举镜自窥,果然是“入目心明”,他长叹道:“正衣冠,明貌相,识时务,审趋势,果了断,钟果只有借天庭梁柱一用了。”

    钟馗说置,径直走向梁柱,不由分说迎头就撞,就在这千钧一拔之时,太上老君轻拂佛尘,钟馗悬浮在半空中,挣轧着欲立不能欲下不能的尴尬场面。

    纠察巡官走过来,道:“小哥,赌气是人生最大的败笔,赌赢了会颐指气势,赌输了会憋着更大的气,赢输却拆了本子。”

    太白金星走过来,伸手拉下钟馗道:“小哥,在灵霄殿不需要谁烈忠,示世以德,示人以功,示事以理,示己以智,治平心宽,待平面广呀!”

    玉帝摆摆手,示意纠察巡官谴返钟馗,钟馗随纠察巡官走后,玉帝叹道:“不怕生错命,就怕长错相,心正相平,欲烈貌僵。钟馗呀钟馗,人间荐汝,朕亦有意纳汝,惜汝无仙缘,念汝烈忠,待汝找到适宜之职,再封吧。”

    玉帝大笔一挥,在仙册上写下“曹国舅”,自言自语道:“没有谁比曹国舅对天善待,持续丰祭,本批次完满告罄!”

    一一原来曹国舅遂成了八仙之一,替代了钟馗的名份,可真是:才进三甲无人及,随口成章韵律通,殿试摘魁惊朝野,惜为貌相误建功。

    纠察巡官携着钟馗离开天庭,不知纠察巡官如何甩掉钟馗,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