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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化缘只为镀金身 离散就另起炉灶

    话说孙悟空别了女娲娘娘,朝南天门走来,云步轻盈,一路尘烟,没了当时逃难避灾时的仓促和焦急,心情舒畅。

    几乎看到南天门了,一时想起女娲娘娘的嘱托,自言自语道:“先办圣母的事吧,要是有甚差池就不可交待了。”旋即转身直赴东胜神洲中华长安而去,驾轻就熟,一杯茶的功夫便到了中华长安城,来到感恩寺,他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进去,到禅房外便呼喊道:“师傅,师傅——”

    “哈!”孙悟空的衣服被牢牢抓住,只听得铿锵的训斥声:“好个小孙头,你办的好事,做事半余而废,还有脸回来叫嚷嚷。”

    “牡丹——”孙悟空侧过脸,反问道:“谁半途而废?谁说老孙半途而废?”

    牡丹仙子松开手,指着孙悟空的鼻尖道:“送亲到河源时,你去了哪里?你跑路了,溜到哪里去了?”

    孙悟空一拍脑门,辩解道:“在河源,松赞干布携公主向李道宗行子婿之礼后,便设宴接风,惟独疏漏不传宴与俺,俺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情景,觥饭莼羹,盏<双口盖斗>满溢,荤膻飘香,俺却冷冷清清,炉无人不添炭,羹酒无人奉献,饥寒无人问津,守寡易,守食难,一气之下便拍屁股走人。”

    “就这样脚下揩油了?!”牡丹仙子冷笑起来,道:“啊,小孙头,你气好壮呢!就为一炉炭一口茶一斛酒闹了情绪,难怪江夏王李道宗上奏皇上弹劾你,你可是一钱不值了,师傅的面也不知往那搁,看来人家并未诋毁你,是你咎由自取!”

    孙悟空听罢惊呆了,一阵迂讷无言,辩解道:“唉,给老君整的,这可真是给老君整的!”

    牡丹仙子疑惑地看着孙悟空,道:“这桩婚姻连玉帝都晓得,老君搅了哪门水?传出去谁信?”

    孙悟空听得惘然困惑,以至内疚不堪。

    “李道宗已上奏皇上,弹劾你玩忽职守,见难而退,不顾大局,逃循匿迹,不知所终,惟独他江夏王兢兢业业,不畏艰难险阻,傲雪凌霜,平欺寒力,备尝辛苦,历尽沧桑,百福并臻。”牡丹仙子道,“你这糗事传遍长安城,妇孺皆知,你师傅听到后也羞愧难当,参禅半月,足不出寺,许是脸面无光,忧郁不堪,你还想见师傅?”

    孙悟空闻言却步,惭愧无比。

    良久,彼此俯首无言,各揣着郁闷的心事。

    “女娲娘娘好想你俩,想到你俩就象发呆似的。”孙悟空摸出二片紫贝,捏一捏,递给牡丹仙子,道:“她老人家希望你俩快快回去。”

    “嗖——”地闪过一刹青光,孙悟空的手被拉扯一下,二片紫贝被夺走,孙悟空也惊得发起愣来。

    “啪“地,但见牡丹仙子手一挥,凭空拉出一只手来,两只手紧紧地抓捏着,顺着这只手渐渐显出手肘胳膊,接着显出脸颊和头颅,而后是整个身躯,但听牡丹仙子训斥道:“琼葩,你这般狷急的,没有品位,真丢脸!”

    “啊,啊——可以回家啦!”琼葩仙子一手举着两枚紫贝,一手甩开牡丹仙子的手,高兴得蹦蹦跳跳起来,琼葩仙子乐得癫狂似的,道:“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呀,终于盼来了云开见明月!”

    两只玉掌扭缠在一起,但听牡丹仙子训斥道:“就想回家,娘娘吩咐的事办好了吗?没办好休想提回家的事。”

    孙悟空见她俩吵闹不休,不知所措,他知道无论他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要是越帮越忙,只会愈加增添烦恼,他选择回避,默默地渺无声息地离开。

    牡丹仙子紧牢牢地抓捏着琼葩仙子的手腕,道:“你还找不到娘娘要找的人就想回去,没门!有你这般半途而废的吗?”

    “姐姐,我在这里实在呆不下去了,你让我回去吧!”琼葩仙子委屈道,“我不比你惹人喜欢,我到那里人们都视为祸害,不是刮皮就是拆枝,不是摘叶就是损瓣,找各种借口诋毁我,摧残我,害得我花容失色,整天惶恐,从无宁日,哪有心思去找人呢?让我回去吧!”

    “你无心,我有心:有心事竟成!”牡丹仙子还是把两枚紫贝夺了过去,琼葩仙子无奈地躲回旮旯里去了,干瞪眼,神情黯淡,憔悴而失望。

    话说孙悟空心情无比失落,离开长安,直赴南天门,刚迈进门槛就给轮值的天神们围了过来,纷纷追问道:“大圣驮的是甚东西?”

    孙悟空把袋子倾覆过来,抓住袋下一角,提起轻轻一搜,“叮叮当当”一阵竹筒倒豆似的倒出许多兵器法宝:有李天王的宝剑和托塔,有哪吒的风火轮等六件套,有雷神和风神的震天法宝,有……被蠪侄掠夺的法宝全部给要回来,都堆积在一起。诸神奔走相告,陆续闻讯赶来,拾回自家的兵械,好不高兴,纷纷朝孙悟空翘起母指,夸奖道:“大圣,好样的。”

    此时,老君也来了,很快寻到它的扇子,吹火筒、搜火棍、手镯等法宝,施法收在囊中,朝孙悟空喊道:“猴头,这才是正事,老夫记着你呢!”遂携上弟子默默地匆匆离去。

    孙悟空朝老君笑笑,扭开脸,过后还是目送老君远去,心中仍旧隐隐作痛:老君呀老君,你把俺害得好惨,长安不敢呆,师傅不敢见,本是名存丹青,因你倒腾而叫俺半途而废,名声扫地,以至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遭人千古遗弃,真是平生憾事。

    孙悟空无心回齐天府,默默地把无主的兵器和法宝重新收集进袋里,别了轮值天神,径往西竺。

    孙悟空很快回到灵山,他不忍记忆似曾的境界,而今不见花草,松篁枯叶飘零,枝头倚风垂脸,胡乱摇曳,丧泄萎靡。鸾凤鹤鹏,毛羽黯淡凌乱,俨然倒梳横插斜歪无序。麒麟麝鹿,鳞甲龟裂,须角折损,神情呆滞,面目刻板,唤鸣声沉吟沙哑,风吹草动,颈项伸张,怆惶四顾,悸栗失气,魂惊魄悸,精神恍惚,寻常的宁和静谧只停留在从前的记忆里。

    孙悟空看到优婆塞、优婆夷、比丘僧、比丘尼颜面似乎饰蜡涂抹,困惑迷惘,沉抑郁闷,此一时非彼一时之光景,他心情也为之凝重。

    孙悟空走进大雄宝殿,殿内紊乱不堪:粉饰脱落,斑驳不堪入目,残朱斑紫,金饰银装,恰似脱落残缀,大煞景象,败落不堪言表,可谓“但见今时萧疏,不见往昔辉煌”,此时四金光,八菩萨、十一大曜、十八伽蓝、五百罗汉、三千揭谛正在忙碌收拾残损,他们看到孙悟空驭着一包东西进来,纷纷搁下手上活儿,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孙悟空知道这场劫难的来龙去脉,不便辩解和诠释,走到如来的面前,例行了礼规,然后打开袋口,抖出一件件宝贝,道:“如来,物归原主,老孙尽可能追回,如是有所遗漏,权当丢弃吧,恭请谅解。”

    如来招手道:“缘系山自重,水转运来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弥陀佛!!!”

    众佛得回被掠夺丢失的法宝,此乃意处之喜,这是如来也预料不到的格局,大雄宝殿传瞬间充满了喜悦的气氛,一改此前的沉寂和幽静的情景。

    如来盘坐在莲台上,时而半倚着,时而前倾着,时而或左或右斜靠着,不变的是恭谨的仪态,满面欢愉的笑容,睑脸眸里额上都透着超凡脱俗的智慧。

    孙悟空内心在自责和内疚中煎熬着,他认为众佛法力足以抵御蠪侄的侵袭,始料未及的是蠪侄那双青光眼足以震慑了整个大雄宝殿,更不说它使用的戟钺了,九双犀利的眼晴根本没有给任何对手可乘之机,无谁能与之匹敌,刀俎鱼肉却是那般的轻巧了,灵山岂能摆脱掉洗劫的命运呢?他推断众佛着不出这场灾难的源头,但绝不能瞒过如来。因此,面对如来时也抑制不住诸多顾虑,生怕如来看出破绽。此时,如来漫不经心地洞察着孙悟空,面对这个禅号“斗战胜佛”的猢狲,几曾恩怨纠葛,心中产生难以驾驭的隐忧,此前在其腰上揣上的那一脚可真够狠,而今还隐隐作痛,心中的怨念难以忘怀,身上的创伤也难以痊愈,但如来不敢质问孙悟空,生怕漏了消息,损了面子,毁了信誉,拆了威仪,当且大肚能容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罢了。

    如来笑着道:“斗胜佛,你顺便吧!”

    孙悟空道:“俺所能做的,尽管去做吧!”

    孙悟空回到灵山,本想歇歇,放松疲弊的身心,让烦恼和苦涩渐渐消散,抚平局促不安的情绪,休养生息罢了。

    当孙悟空目睹了经蠪侄倒腾损毁后的大雄宝殿和玉真观寺,惨不忍睹:飞檐斜翘,瓦片凌乱,色泽黯淡,更见孤鸦借宿,蝗蛾迭出绵缠留恋,早晚蝙蝠滔来觅食,聚拢为家,晴朗日香客稀少,阴霾天更是门可罗雀,孤灯残影,油乏光微,钟鼓沉鸣,号角如箫,满眼萧条衰落,细念心寒。

    孙悟空走进膳房,恰是开膳的时候,人人手捧一碗,有的坐在桌前,有的只坐在凳子上,有的蹲在地上,有三三二二凑合将就一桌,有或坐或端圈成一围,有的索性站着,碗里盛着的是杂粟拌青菜熬成的稀粥,桌上仅有一碟白花花充混着炒豆的盐巴。尤其是他看到角落里凌乱地堆栈着的碗匙,老鼠蟑螂在里面乱窜,他想这些碗的主人都化缘去了,也许永远不回来端它了。往昔鼎盛的景象历历在目:便餐是米饭或面包,豆类薯类,瓜类菜类琳琅满目,也不乏腐竹和炸馍,花生和龟糕,纵是数千僧尼,也是物腴足食,而今?果腹难填,饥馔难耐,对美好的过去只是在回忆中了。

    “小师傅,你也来喝一碗吧!”有些僧尼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斗战胜佛,诚恳道:“将就将就吧!”

    “谢过了!”孙悟空抱拳举臂表示谢意,并接过一碗菜粥,端在掌中转身离开,直奔大雄宝殿。但见如来坐在莲台上,依旧在讲经,阿雄和伽叶拥在两旁,罗列在殿前的有诸佛数十人,罗汉数十人,揭谛数十人,金光三尊,菩萨一尊,宝座空置的不计其数,大雄宝殿下面更是一遍空置,显现着落寞而沉闷的气息,如来的声音低落而乏弱无力,神态疲惫倦怠,神情萎靡不振。

    孙悟空拜谒过如来,问道:“如来,有些菩萨都去哪儿了?”

    如来依旧满脸慈祥乐观,憨笑道:“都化缘去了。”

    孙悟空道:“他们都去哪里化缘了?啥时回来?”

    如来语气隐晦,意味深长又无限惆怅道:“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化缘?化缘!化缘!!化缘??善哉——阿弥陀佛!”

    孙悟空听了如来的话,却感到骤然涌起从未有过的失落和郁闷,隐约感到“化缘”的那一边有如来搁舍不下的忧患与无奈,他猎奇的心油然而生,道:“待俺老孙也为灵山化缘吧。”

    “佛祖,微佛也愿随师兄一同去化缘。”走出来的是金身罗汉沙悟净,沙悟净一边说一边看着孙悟空,小声地一语双关道:“师兄,都化缘去了,小僧呆着有愧于佛祖。”

    如来微笑地点点头,无言地应允了,孙悟空和沙悟净拜别如来和诸佛,走出大雄宝殿,离开灵山,化缘去了。

    路上,沙悟净问孙悟空道:“师兄,师傅可好?真想去看看师傅!”

    “师傅好着呢!一方主持,受人敬仰,上至勋侯帝君,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敬仰。”孙悟空说得绘色绘声,尽善尽美,不停地翘起母指夸耀道:“而今,师傅是道成高僧,誉满朝野,闻名者无不肃然起敬,师傅可不容易熬出了名头啊!”

    沙悟净听得入神,迫不及待道:“师兄,先去拜访师傅吧!”

    “遗憾的是,师傅离开灵山时,如来不肯放行,师傅从大雄宝殿后面的‘缘门’离开灵山的,走过落尘峰时,几乎都会丢掉了所有的记忆,惟独握在手心的佛珠恰恰刻有俺的名讳,因此只记得俺了,刻有你与八戒、小白龙的那些佛珠都不见了,因此师傅都记不起你们了。”孙悟空惋惜道,“师傅回到大唐后,重新起读那些经书,三经灯火四经鸡的熬过许多夜晚,花费了许多精力,赢得大唐君臣乃至凡俗的广泛认可,终于成就了今日的辉煌。”

    沙悟净叹道:“师傅辛苦了!”随后不提拜谒师傅的事了。

    孙悟空和沙悟净来到凤仙郡,这里的乃苍天最眷顾的地方,政通人和,地沃物丰,富庶守礼,处处可见安富尊荣,民风纯朴,且礼佛恳诚,心无旁贷。

    此刻恰是申酉时分,是前不逢午饭,后要待晚餐的时候,他俩商榷好如何挨家挨户化缘,孙悟空捧着一个脸大的莲花碟,沙悟净托着一个桃果碗,敲开一家挂着“康宅“门匾的门时,孙悟空毕恭毕敬道:“施主吉祥!”

    “奶奶,化缘的和尚又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探出半个脑袋,而后缩回去,朝户里喊道:“奶奶,是两个和尚,好大的碗,好大的碟呦!”

    “哦,哦,哦一一”户里传出一个老妪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盖盖的声音,而后走出一个白发苍苍,满脸古铜皱纹,步履蹒跚,神思恍惚,走近孙悟空的眼前,果然是一位老妇人,她目光烁亮,手捧着一个竹筒。

    孙悟空看到非常高兴,伸着莲花碟迎上去,道:“老寿星吉祥!”

    “都好,都好!”老妇人点点头,伸出的小手从竹筒里掏出一小把米,放到孙悟空的莲花碟里,又掏出一小把米放在桃果碗里,然后把竹筒紧紧地抱在怀里,俯下头垂下目光,一言不发。

    孙悟空和沙悟净面面相觑,惘然不知所言。这时,从孙悟空身后伸过来二只碗,老太婆抬起头督了一眼,从怀里挪出那个竹筒,前后抓了两把米分别放到两个碗里,而后又把竹筒藏在怀里,无言地垂下头。

    孙悟空回头细瞧,原来是两个和尚,他俩把讨来的米倒进袋里,把袋子驭在肩上,朝另一家走去……

    “老人家,这附近有寺庙?”孙悟空轻声地问道。

    老妇人埋着头不作声,纤瘦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孙悟空,一会几又瞧着沙悟净,挥手指向东南方,然后躲在老妇人的身后,从腋下探出大半个脑袋,眨着迷惘的大眼睛。

    孙悟空手搭凉篷,远眺东南方,但见人如麻雀般大小,正在扛挑推拉地忙碌着,一个大宅子正在盖瓦片,远远就看出盖的是琉璃瓦,赫然触目,高庄大气,盖世宏图。

    孙悟空不解地回过头来,又看着万般无奈,缄口结舌的老太婆,小孩子那双转溜溜的眼睛似乎已陈述着言辞详尽的表白。

    “师兄,施主似乎有点牵犟?为啥会这样?”沙悟净似乎洞察到事情的别扭,道:“这地方表面上施僧礼佛,可内心并不乐意呢,想必鲠怨在心,不宜吐泄。”

    “多谢施主!”孙悟空把那把米还给老太婆,对沙悟净道:“咱瞧瞧去。”

    孙悟空和沙悟净来到工场,干活是青一色的秃颅和尚,不难看出是在建寺庙,细看现在盖瓦的己是第三间了,后面二间似乎己经峻工,从外观看与大雄宝殿有所相似,选址也恰到好处:遥远是座绵亘的大山,绵延不断的山脉逶迤而来,气势磅礴,来龙结穴,恰是精点。

    孙悟空叹道:“有眼光,有眼光啊!见住持去。”

    沙悟净拉住一位干活的小和尚,问道:“小师傅,领我俩去拜见你们主持。”

    小和尚道:“主持在头座,现在应该在收善款,你俩是交善款吧,从正门进去,有人引荐,去吧!”

    孙悟空和沙悟净绕过在建的第三座寺院,进入第二座,但见工匠们正在涂漆描红,绘壁雕塑,个个手法绝伦精湛,艺苑亘古宏构,垒成旷世板筑。

    孙悟空和沙悟净向头座庙宇走去,展现在面前的是宽敞大气的门,由千年紫檀做成,门槛高踞而粗厚,迈进者必须高抬步履,挺胸昂扬,可见设计者的精深心绪。大厅里已安置了莲座,香炉和鼎彝,诸多礼器万全无遗,灵山的大雄宝殿也要逊色愧服,难以匹比。

    此时,一个个和尚驮着涨鼓鼓的袋子走进来,几个执事和尚正在处置袋子里的东西,原来是化缘来的米粟薯果,也有碎银铜钱,都给分类得井然有序,仓盈库满。

    孙悟空看呆了,在他面前涌出的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抱着一筒米,一把一把地施舍给前来化缘的一拔拔和尚,老妇人眼巴巴无奈地送走一拔拔化过缘远去的秃头,小女孩在道“奶奶我好饿”!

    孙悟空一眼认出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念经,手执佛珠的南无接引归真佛,他顿生赋性灵慧,去一把执住接引归真佛的手腕,道:“归真佛老,你好气派,有这么大的摊子,却与老孙躲猫猫了,走,老孙今晚请客。”

    接引归真佛听出孙悟空的声音,睁开眼,不敢怠慢,连忙陪礼,道:“老朽与斗胜佛可真有缘,是那股风把阁下送来的。”

    “酒席己摆好,只等佛老入席。”孙悟空就是不松开紧捏着归真佛的手,道:“走吧!”

    “舍下平生把素,未曾破戒,莫要为难舍下。”归真佛深谙孙悟空的秉性耿直,它人行径若是不顺于他耳目必遭他训斥,即便改口恭维道,“大圣视舍下心有不净之处,请网开一面,包容包容!”

    “心净不素也罢,心不净素也不净;尽素尽净也罢,心扉当净而净之!”孙悟空牵着归真佛出了门,直奔老妇人的家,此时正入夜,恰是家家户户夜膳时分。

    “老人家,化缘呀,化缘呀!”孙悟空使劲地拍起门来。

    “吱——”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探出头来,毕恭毕敬道:“师傅,进来吧,且莫赚弃便是。”

    随来的共有七八个和尚,都围在桌上苟且算作入席,主人升起松火,并端上一个大木盘,火光把户里照得明亮起来,但见木盘里乘满了青菜,夹杂着零星的米粒,孙悟空给每位和尚盛上满满的一碗菜粥,对归真佛道:“老孙请的是上等的素,心净者……”他戛然收口,户里静得沉谧起来。

    归真佛默默起座,庄重走到老妇人面前,合掌鞠躬,道:“施主,佛老知错了,阿弥陀佛!”

    “来来,吃吧!”孙悟空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喝起菜粥,吃得津津有味。

    桌上的和尚也只好把菜粥呷了,归真佛回头也慢慢地喝完盘中菜粥,孙悟空又给归真佛添上一碗,盘中滋味心中自知。

    “大圣有心了,阿弥陀佛!”归真佛从兜里拿出化缘龛来把菜粥倒进来收于兜内。

    “俺还请诸位观看天象,来吧,一睹眼福。”孙悟空兴致勃勃地领他们走出屋外,只见繁星闪烁,不见天象有甚变化。

    孙悟空拉过归真佛,指着通红的灯火道:“这灯火明亮处可是圣佛新盖寺庙吧,衣食父母连油都吃不上,都捐给寺庙点长明灯,这长明灯眼前可是用来照星月了,想与玉帝的通明殿比光明,可真是奢华呢,好不瑞祥呀!”

    “大圣,微僧领悟‘局外者清,局内者迷’道理,以后只点三盏灯,代表天地人便是。”归真佛朝天地深深地鞠躬,口中喃喃扦悔道:“阿弥陀佛,善哉,差哉!”

    孙悟空从袖兜里拿出一串葡萄,递给老妇人,道:“施主,你家每人一天吃一颗,果核即刻种植,吃完这串果,新果就出来了,也就多吃无妨了。”

    老妇人领一家九口人拜谢孙悟空,这帮僧人自是颜面羞愧,深深地自省起来。

    孙悟空又在脑后拔一把毫毛,给这户当家的青年人,吩咐道:“记住,拿一根毫毛道:孙悟空,孙悟空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一根毫毛生出千千万万根毫毛,以后在一昼夜之间,要是那一家给东山寺的僧人化第二次缘,拿一根毫毛对着那僧人背后一吹,道:悟空悟空悟空。东山寺便会少一根廊柱,以此为诫,警示东山寺,庙再大,衣食父母才是首要的,你就转知各位乡亲们。”

    孙悟空和归真佛这一行僧人返回东山寺庙。

    归真佛刻不容缓吩咐:自此以后,东山寺晚上只点三盏佛灯,这惯例至今不易!

    众僧落座,尽皆俯首沉吟,气氛静肃,掷针有声,但听孙悟空开门见山且又是话里有话道:“东山寺气势磅薄,宏伟壮观,上风上水,且周边富饶繁华,民风纯朴,香火必然鼎盛,如来要是来了,抑或不肯回灵山了。”

    归真佛听出孙悟空话外之音,道:“接引菩萨游历四海,可曾回过灵山?灵山的藉缺可又不是给填上了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孙悟空方才仔细地琢磨起来:难怪大雄宝殿藉缺了这么多位置,原来他们对另起炉灶已畜谋日久,对外觊觎多时,只不过是耐着性子伺机而动罢了,幸遇蠪侄一搅和,即便催促异心者乘机离散了,如来务必也窥透了他们的行径,只有我老孙还在指望他们为灵山做事呢?唉一一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猢狲散时是树衰呵,怨树不茂是借口了!

    孙悟空无奈道:“当时蠪侄紧叮着老孙不松口,俺都不知躲到哪里方能苟活一命,事后俺回灵山,而他们一躲便顺势扎了根,他们把根扎在哪里,老孙丝毫不知,能否告知老孙,有时日讨酒讨饭也便稔户熟门的如意。”

    归真佛道:“大圣不瞒你吧,文殊菩萨在五台山,普贤菩萨在峨眉山,宝光佛在明辉山,日月光佛在聚龙山,阿弥陀佛在广袤山,观世灯佛在梵净山,宝光佛在乐海,无边无量法菩萨在祈蒙山,金刚大士圣菩萨在靖晏山,都落成了自家庙宇,享一方尊供呢。”

    孙悟空默默地牢记了,笑着道:“天底下风起云散,事如寻常,纵是群星拥月,也有流光离去,何况灵山一穹庐,能留几多屐履?一座山头岂容那么多显赫的人头?每颗显赫的人头理当有一座荣威的山头!”

    归真佛好不容易感到气氛缓和,道:“大圣施主,拿些葡萄给贫僧尝尝吧!”

    “每人一颗!”孙悟空只给每人一颗葡萄,道:“要吃够,把核种在后山,结果九十九天是酸的,要吃到甜的就要再等九十九天。”

    众僧纷纷点头。

    他们聊到天白,孙悟空和沙悟净离去。

    归真佛确认孙悟空已远去,吩咐四个和尚,对康老太一家进行了一天四次的化缘,以试孙悟空的话是否应验,翌日,寺门右边的亭子只剩一根柱梁,其余三根柱梁不知去向,归真佛只好施法把唯一的一根柱梁移正亭的中间,远看俨然一把伞,使之构成一个独柱亭,这独柱亭仍然保留至今!

    “孙悟空呀孙悟空,你可真是上可通天,下可通冥,果真是言而有信真佛也!”归真佛当即留下训诰“本寺化缘只限在巳时之前,每户每日仅只一次”也留传至今,久历不易,后辈僧人也严守遗训,善哉!

    孙悟空和沙悟净继续化缘,也颇有收益,一天来到一个商贾如云集市,人形貌相迥异:或是长着黑黝黝的胡子,或是发黄如金,或是双目睫毛有灵,睛似蓝珠,或是深瞳孔,或是高鼻梁,或是白皮肤,尽皆昂昂魁梧,粗犷彪悍,凛凛敛敛,然投足举止恰似宾聚一堂,相处和睦似友,例规循举,共操商德,大共平小不争,和气融洽。目及之处,人声鼎沸,卖买的吆喝声诵唱溜顺,一拨拔驼队往来有序,驼背上驮着硕大的包裹,驼铃异常悦耳动听,鸣誉着岁月的峥嵘与时代的繁荣。

    这么一个繁荣的集市,真令孙悟空和沙悟净大喜所望:再忙忙碌碌的人们也歇下步来给些碎钱,尽可献出真城的施舍,给些祝福,给些祈祷。

    半旬光景,即便盆盈钵满,就在准备驮钱回灵山的时候,“当喳一一当喳一一”满城锣声四起,但听掌锣的管事喃喃告白:“周天不济,旱魃为虐,积福祭天,以求善施。恭请各位商友,四处游僧,道士道姑,持家顶梁,四方善人鼎力支持求雨,以谋众利。”

    孙悟空耳尖,围上去凑热闹,但见掌锣的人肩上插着四面小旗,乃红黄白青,旗案就是一条俯首的龙,四足腾云,张口吐雨,倾如瀑布。

    这并不吸引孙悟空,吸引孙悟空的是紧跟在掌锣后面的两个人抬着的一个大篓筐,人们都争先篓筐里捐钱,看来对于求雨的事颇得人心,他心中打起算盘来:此坊城域之人心尽悉向善,必捐助许多钱物,谁求来了雨,那些钱物理所归谁了,老孙若是为他们求来了雨,那些钱物一一唏唏,他开心地笑起来!

    “管事爷们,别折腾了,在下孙悟空就能求雨,待天下过雨后,那篓筐里的……可是俺孙悟空的罗?”孙悟空拦住掌锣的,开门见山问道:“俺真能求雨!”

    大伙一看,是只毛猴在毛遂自荐,审视一番之后“哄”堂大笑,纷纷指责孙悟空信口开河,如此直白,绝非正人君子,必是见财起了贪念之心,故又谴责孙悟空搅了场子,孙悟空坚称自己确能求雨,沙悟净也挺身佐证孙悟空的本事,场面愈来愈沸腾,不知事态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