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卡拉多特
出了门是一条土路，路不太平坦，上面的石头老是绊倒她一下。她不舒服的嘟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在前面就一点事情也没有。郁阴边走路边看着地图，看样子，离最近的公交站还有至少1公里。
“我还是更喜欢船。”郁晴说道，她的眼睛一开始还不停的到处看，因为这对于一个在海上长大的孩子来说，一切都很新奇。直白点说，她此前并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稀疏的土坡，上面有零星的疏草，花开的不是很旺盛，和自己此前看到的一切都不同，很新奇。但是1公里很长，好歹也要走个几分钟，就算你跑，还要3分钟。而在这三分钟里，已经足够你把什么东西看厌倦，更何况是像这种不变的无聊的东西。郁晴就是这样。她边走路边扭头，有时候脖子都酸了；而且令人讨厌的景色出了位置变化之外，还是那么几个东西：带着泥的草，凋零的花，扎眼丑陋的坡面......
“什么时候到？”郁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问，但其实在这短短的5分钟里，她已经问了10次以上。
“还有几百米，看看周围吧，没准就有了。”郁阴忙着低头看地图，没空关注他妹妹烦躁的心情。其实就算他知道，也没法。郁晴翻了个白眼，她受够了看这些东西，再看她就要疯了。她决心想点什么，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梦。
那时是在米尔阿克斯刚刚死去的夜晚，大家聚在一起，唱着守灵歌；这歌，不知道为什么，郁晴像是天生就会唱一样。那天，郁阴也掉下去了，但是被菲卡罗杰救上来了。后来因为活下来的人不会唱了，郁晴也忘了，就再也没有唱过。想到这里，郁晴轻轻的哼了起来。她想起养父母经常给她哼这首歌，但是具体的词句已经化为了泡影。
渐渐的，她想起了那个梦。在唱完守灵歌以后，随着最后几个音符散去，大家也从地上站起来，互道晚安，然后菲卡罗杰和一些水手站在甲板附近，其他人回到各自的船舱睡觉。郁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是醒着；她好像不在温暖的毯子里，而是在一间华丽的宫殿里。她确定自己在那时候就看不清宫殿里的细节，只有模糊，因为她对这个梦印象十分深刻。她看见什么地方爆炸了，然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尖叫了一声——还是什么人在尖叫——然后就开始没来由的呜咽，最后变成了哭，并且是号哭。
之后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地方，好像很愤怒，怒火冲上了脑袋。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肯定那时候就听不清楚了。不管是什么，得到的回答都十分干却利落——她好像被扔进了水里，窒息而亡。
于是她就醒了，她没有说这个梦怎么样，因为她听见了‘卡拉多特’一词。而且当时的她显然知道卡拉多特是哪里，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当时她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在卡拉多特登陆，而是在海上航行......很快她就把这个梦忘掉了，很快下一个死去或者说下一群死去的人就出现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郁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公交站已经到了，她的嘴里还在哼着歌。
“守灵歌......你还记得怎么唱的？”哥哥终于放下了他手里的地图，郁晴怎样都没想到这东西他居然看了一路，因为她就看了几眼就记下来了。
“嗯，至少还会哼。”郁晴说道，把头侧了过去，“上面有没有说车什么时候来？”
“没有，但是我敢肯定，马上就来了。”
郁晴顺着哥哥指的方向看去，烟尘滚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无人看管的马在土路上肆意的奔腾。郁晴把眼睛和嘴直接闭上了，过了一会，旁边传来哥哥的咳嗽声。她等了一会才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这辆公交车还算干净，并且人不是很少，至少有5，6个。他们上了车，交了7块珀克斯钱，然后在窗边坐下了。
郁阴坚持要坐到后面去，郁晴却不太想去，因为后面的灯坏了；而且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不是天黑，而是即将下雨，可能还是暴风雨。等到车开到斯坦科小镇的时候，雨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敲打着门窗，进来的行人没好气的咒骂着，可能是一些独特的语言，因为郁晴没有听懂。过了很久，外面正在激烈的上演着一场可怕的战争，属于雨的战争，上车的人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只是淋湿的人演变到浑身都湿透了。
郁晴担忧的看着外面的雨，一直生长在海上的她一直对雨——更别提是暴风雨——有种仇恨的情感。想想有多少自己熟悉的家人朋友死在了暴风雨里吧......她突然觉得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是如此的温暖，或者不管是哪里，只要让她感到温暖就可以了。她把头向后扭，很后悔自己没有和哥哥坐在一起。现在，她很想回去。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至少目前是这样。公交车行驶到了卡拉多特城的外围斯米克，郁晴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中途差点撞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奶油色头发的女人。她跳下车就迅速在广告牌下站好，外面的雨依旧很大。
“然后呢?”她问刚刚走下车的哥哥。最后几个行人也已经下车，公交车继续在烟尘中行驶着。
“换806路，我们要去世茂大厦，这列车只在外围行驶，穿城的时候不停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看父母的那封信啊？”郁阴举着信对着郁晴挥了挥，郁晴摇了摇头。她还真没有好好看，只是粗略的记得上面写了些给银恒中学校长看的话，以及指示他们该如何走——当然不是告诉他们，看起来父母为了以防万一写了五个有可能的监护人：菲卡罗杰，养父母，孙云以及杜比诺斯。孙云是他们的小姨，而杜比诺斯是第一位船长。
“他们认识。”第一次兄妹俩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郁阴这么说。可惜就算认识，却仍旧始料未及一个接着一个的悲剧，郁晴心想。
她又甩了甩头，希望自己不再这么多愁善感。哥哥看她又回过神来了，继续说道：“地址世茂大厦附近，按照信上写的，那里应该是全卡拉多特的中心——所以我觉得就算过去了10多年，那里也不会大变的。”
“那是806号公交车吗？”郁晴问道。
“看起来是的。”
兄妹俩运气很好，前一列（郁晴并没有看清那是哪号公交车）公交车刚走，806就来了。相比上一辆，806显得更加拥挤，因为这列车只通往一个地方：世茂大厦。
因为人很多，所以没能看到外面的景色。郁晴和郁阴跟着人流再次走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世茂大厦很高很高，郁晴发誓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楼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实际上她见到了，但是那是在很久以后）。冰蓝色的世茂大厦和所有国际大都市的大厦一样宏伟又很有威严，不同的是世茂大厦的四个大字写在楼体的四周，而不是进门处。四周有几栋白色玻璃的大楼，还有其他颜色的，郁晴只感觉到一阵眼花缭乱。他们停在路边，附近的大牌子清晰的写着：世茂主路。这是整个帝国的中心，车来来往往，没有什么行人，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和他们一起下来的没有小孩子，不是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威严的白领，就是黑裙子白衣服高跟鞋的职场女强人。他们无一不神情严肃，但是郁晴从中发现了一个气质明显不太一样的男人，他带着兜帽，但是没能挡住他栗色的卷发。他给人的不是威严感，而是十足的压迫感。如果郁晴足够细心，她就会发现，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和某位自己差点撞倒的女士一摸一样。
但是现在的郁晴没空关心这些，哥哥在前面找路，她也没闲着，四处看着，想象着这里阳光灿烂的样子。出了大片大片的办公楼之外，这里还有住宅区，都是高楼，围成一个小区，很像古代城邦。“走这边。”哥哥说，指了指位于世茂大厦旁边的一栋白色办公楼。这栋房子与其他房子的最大不同点就在于，其他的楼房大部分都是由玻璃组成的，而这里就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只有零星的窗户，并且没有规律。
郁晴和郁阴到达门口的时候，郁晴终于明白了原因。如果说世茂大厦是整个珀克斯的办事中心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整个珀克斯的中心。这栋大厦没有名字，很久以后郁晴在回忆的时候，觉得直接叫珀克斯大厦不错。珀克斯大厦附近乍一看没什么人，其实人都在里面。
门口有两个威严的列兵，他们手持枪械，穿着灰黑色的防弹衣，带着眼睛，半边脸都被挡住了。从滑门穿过去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石英大厅，大到后来郁晴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大厅。看上去大厅很空旷，不是因为没人，是因为实在太大，给人一种可以容下好几万人的感觉。地下是各种黑色的图案，似乎是意有所指，因为大多数人都跟着那种标志走。郁阴和郁晴在对台前走动，仔细的辨认着告示牌上的文字，然后到“国际交易/入籍/出生证明/迁籍”的地方去排队。
好在有很多东西可以看，否则郁晴得无聊死。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紫头发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还有一对情侣，他们笑着在另一边排队，那里的似乎都是情侣，因为他们大多都开开心心，估计是在办结婚证；位于他们左边的是一群阴沉的脸的人，郁晴恶趣味的想，那大概是办离婚证的地方。她很佩服这个设计，因为办离婚证的那一队在最边上，如果不想把脸顶着墙，就得看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恩恩爱爱的夫妻们搂搂抱抱。当然，那也许是让他们理智并且冷静，不过这还可能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就比如说，有对要去离婚的夫妻突然改变了主意，离开了大厅，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在他们之前，郁晴已经看见了好几对夫妻这么干了。可是郁晴发誓，那对夫妻前脚刚走，她就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一个柜台的工作人员小声说道：“我都认识他们了，这已经是他们闹离婚的第17次了。”
“真的假的？”她旁边的一个男人惊讶的问道。
“那是当然，你刚来没多久，从上个月的14号开始，这么30多天，他们就来了17次！那个男的叫阿拉克斯，女的叫林子露，我都记住了你敢信？”
“不是一个国家的吗？难怪没法处到一起去。他们说的语言是不是都不一样啊？”
“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说的还都是珀克斯语，我都能听懂，但是声音太小了，我还听不清。”柜台工作人员说道，“我都要卡点等他们了，看起来他们明明夫妻感情不错，为什么要离婚呢？”
“感情不错？你从哪看出来的？”男人兴致勃勃的问道，似乎来了兴趣。
“你平时都不看报纸的吗？他们可是名校的J教师啊......就是那个银恒的。”
“银恒中学？那可是私立名校啊！可是如果他们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婚，而且还要来那么多次呢？”
“谁知道啊，我猜，说不定他们......”
队伍往前进了很多，郁晴睁大了眼睛本来想听什么八卦，结果那个男的打断了她：“咳咳，不好意思，纳西在叫我，我过去了。”
“我差点忘了，你前几天升官了来着！”柜台工作人员说，“部长大人还有空来听八卦，真是难得。”
“入籍部事情少，等我回来你再接着讲，我可对那个什么阿拉克斯和林子露的事情感兴趣呢。”
郁阴也在叫她：“晴，走吧。”郁晴转过身，看见一个优雅的女人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跟着她走进了位于大门正对面的走廊。
“我还是更喜欢船。”郁晴说道，她的眼睛一开始还不停的到处看，因为这对于一个在海上长大的孩子来说，一切都很新奇。直白点说，她此前并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稀疏的土坡，上面有零星的疏草，花开的不是很旺盛，和自己此前看到的一切都不同，很新奇。但是1公里很长，好歹也要走个几分钟，就算你跑，还要3分钟。而在这三分钟里，已经足够你把什么东西看厌倦，更何况是像这种不变的无聊的东西。郁晴就是这样。她边走路边扭头，有时候脖子都酸了；而且令人讨厌的景色出了位置变化之外，还是那么几个东西：带着泥的草，凋零的花，扎眼丑陋的坡面......
“什么时候到？”郁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问，但其实在这短短的5分钟里，她已经问了10次以上。
“还有几百米，看看周围吧，没准就有了。”郁阴忙着低头看地图，没空关注他妹妹烦躁的心情。其实就算他知道，也没法。郁晴翻了个白眼，她受够了看这些东西，再看她就要疯了。她决心想点什么，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梦。
那时是在米尔阿克斯刚刚死去的夜晚，大家聚在一起，唱着守灵歌；这歌，不知道为什么，郁晴像是天生就会唱一样。那天，郁阴也掉下去了，但是被菲卡罗杰救上来了。后来因为活下来的人不会唱了，郁晴也忘了，就再也没有唱过。想到这里，郁晴轻轻的哼了起来。她想起养父母经常给她哼这首歌，但是具体的词句已经化为了泡影。
渐渐的，她想起了那个梦。在唱完守灵歌以后，随着最后几个音符散去，大家也从地上站起来，互道晚安，然后菲卡罗杰和一些水手站在甲板附近，其他人回到各自的船舱睡觉。郁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是醒着；她好像不在温暖的毯子里，而是在一间华丽的宫殿里。她确定自己在那时候就看不清宫殿里的细节，只有模糊，因为她对这个梦印象十分深刻。她看见什么地方爆炸了，然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尖叫了一声——还是什么人在尖叫——然后就开始没来由的呜咽，最后变成了哭，并且是号哭。
之后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地方，好像很愤怒，怒火冲上了脑袋。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肯定那时候就听不清楚了。不管是什么，得到的回答都十分干却利落——她好像被扔进了水里，窒息而亡。
于是她就醒了，她没有说这个梦怎么样，因为她听见了‘卡拉多特’一词。而且当时的她显然知道卡拉多特是哪里，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当时她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在卡拉多特登陆，而是在海上航行......很快她就把这个梦忘掉了，很快下一个死去或者说下一群死去的人就出现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郁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公交站已经到了，她的嘴里还在哼着歌。
“守灵歌......你还记得怎么唱的？”哥哥终于放下了他手里的地图，郁晴怎样都没想到这东西他居然看了一路，因为她就看了几眼就记下来了。
“嗯，至少还会哼。”郁晴说道，把头侧了过去，“上面有没有说车什么时候来？”
“没有，但是我敢肯定，马上就来了。”
郁晴顺着哥哥指的方向看去，烟尘滚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无人看管的马在土路上肆意的奔腾。郁晴把眼睛和嘴直接闭上了，过了一会，旁边传来哥哥的咳嗽声。她等了一会才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这辆公交车还算干净，并且人不是很少，至少有5，6个。他们上了车，交了7块珀克斯钱，然后在窗边坐下了。
郁阴坚持要坐到后面去，郁晴却不太想去，因为后面的灯坏了；而且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不是天黑，而是即将下雨，可能还是暴风雨。等到车开到斯坦科小镇的时候，雨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敲打着门窗，进来的行人没好气的咒骂着，可能是一些独特的语言，因为郁晴没有听懂。过了很久，外面正在激烈的上演着一场可怕的战争，属于雨的战争，上车的人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只是淋湿的人演变到浑身都湿透了。
郁晴担忧的看着外面的雨，一直生长在海上的她一直对雨——更别提是暴风雨——有种仇恨的情感。想想有多少自己熟悉的家人朋友死在了暴风雨里吧......她突然觉得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是如此的温暖，或者不管是哪里，只要让她感到温暖就可以了。她把头向后扭，很后悔自己没有和哥哥坐在一起。现在，她很想回去。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至少目前是这样。公交车行驶到了卡拉多特城的外围斯米克，郁晴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中途差点撞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奶油色头发的女人。她跳下车就迅速在广告牌下站好，外面的雨依旧很大。
“然后呢?”她问刚刚走下车的哥哥。最后几个行人也已经下车，公交车继续在烟尘中行驶着。
“换806路，我们要去世茂大厦，这列车只在外围行驶，穿城的时候不停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看父母的那封信啊？”郁阴举着信对着郁晴挥了挥，郁晴摇了摇头。她还真没有好好看，只是粗略的记得上面写了些给银恒中学校长看的话，以及指示他们该如何走——当然不是告诉他们，看起来父母为了以防万一写了五个有可能的监护人：菲卡罗杰，养父母，孙云以及杜比诺斯。孙云是他们的小姨，而杜比诺斯是第一位船长。
“他们认识。”第一次兄妹俩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郁阴这么说。可惜就算认识，却仍旧始料未及一个接着一个的悲剧，郁晴心想。
她又甩了甩头，希望自己不再这么多愁善感。哥哥看她又回过神来了，继续说道：“地址世茂大厦附近，按照信上写的，那里应该是全卡拉多特的中心——所以我觉得就算过去了10多年，那里也不会大变的。”
“那是806号公交车吗？”郁晴问道。
“看起来是的。”
兄妹俩运气很好，前一列（郁晴并没有看清那是哪号公交车）公交车刚走，806就来了。相比上一辆，806显得更加拥挤，因为这列车只通往一个地方：世茂大厦。
因为人很多，所以没能看到外面的景色。郁晴和郁阴跟着人流再次走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世茂大厦很高很高，郁晴发誓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楼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实际上她见到了，但是那是在很久以后）。冰蓝色的世茂大厦和所有国际大都市的大厦一样宏伟又很有威严，不同的是世茂大厦的四个大字写在楼体的四周，而不是进门处。四周有几栋白色玻璃的大楼，还有其他颜色的，郁晴只感觉到一阵眼花缭乱。他们停在路边，附近的大牌子清晰的写着：世茂主路。这是整个帝国的中心，车来来往往，没有什么行人，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和他们一起下来的没有小孩子，不是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威严的白领，就是黑裙子白衣服高跟鞋的职场女强人。他们无一不神情严肃，但是郁晴从中发现了一个气质明显不太一样的男人，他带着兜帽，但是没能挡住他栗色的卷发。他给人的不是威严感，而是十足的压迫感。如果郁晴足够细心，她就会发现，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和某位自己差点撞倒的女士一摸一样。
但是现在的郁晴没空关心这些，哥哥在前面找路，她也没闲着，四处看着，想象着这里阳光灿烂的样子。出了大片大片的办公楼之外，这里还有住宅区，都是高楼，围成一个小区，很像古代城邦。“走这边。”哥哥说，指了指位于世茂大厦旁边的一栋白色办公楼。这栋房子与其他房子的最大不同点就在于，其他的楼房大部分都是由玻璃组成的，而这里就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只有零星的窗户，并且没有规律。
郁晴和郁阴到达门口的时候，郁晴终于明白了原因。如果说世茂大厦是整个珀克斯的办事中心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整个珀克斯的中心。这栋大厦没有名字，很久以后郁晴在回忆的时候，觉得直接叫珀克斯大厦不错。珀克斯大厦附近乍一看没什么人，其实人都在里面。
门口有两个威严的列兵，他们手持枪械，穿着灰黑色的防弹衣，带着眼睛，半边脸都被挡住了。从滑门穿过去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石英大厅，大到后来郁晴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大厅。看上去大厅很空旷，不是因为没人，是因为实在太大，给人一种可以容下好几万人的感觉。地下是各种黑色的图案，似乎是意有所指，因为大多数人都跟着那种标志走。郁阴和郁晴在对台前走动，仔细的辨认着告示牌上的文字，然后到“国际交易/入籍/出生证明/迁籍”的地方去排队。
好在有很多东西可以看，否则郁晴得无聊死。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紫头发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还有一对情侣，他们笑着在另一边排队，那里的似乎都是情侣，因为他们大多都开开心心，估计是在办结婚证；位于他们左边的是一群阴沉的脸的人，郁晴恶趣味的想，那大概是办离婚证的地方。她很佩服这个设计，因为办离婚证的那一队在最边上，如果不想把脸顶着墙，就得看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恩恩爱爱的夫妻们搂搂抱抱。当然，那也许是让他们理智并且冷静，不过这还可能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就比如说，有对要去离婚的夫妻突然改变了主意，离开了大厅，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在他们之前，郁晴已经看见了好几对夫妻这么干了。可是郁晴发誓，那对夫妻前脚刚走，她就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一个柜台的工作人员小声说道：“我都认识他们了，这已经是他们闹离婚的第17次了。”
“真的假的？”她旁边的一个男人惊讶的问道。
“那是当然，你刚来没多久，从上个月的14号开始，这么30多天，他们就来了17次！那个男的叫阿拉克斯，女的叫林子露，我都记住了你敢信？”
“不是一个国家的吗？难怪没法处到一起去。他们说的语言是不是都不一样啊？”
“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说的还都是珀克斯语，我都能听懂，但是声音太小了，我还听不清。”柜台工作人员说道，“我都要卡点等他们了，看起来他们明明夫妻感情不错，为什么要离婚呢？”
“感情不错？你从哪看出来的？”男人兴致勃勃的问道，似乎来了兴趣。
“你平时都不看报纸的吗？他们可是名校的J教师啊......就是那个银恒的。”
“银恒中学？那可是私立名校啊！可是如果他们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婚，而且还要来那么多次呢？”
“谁知道啊，我猜，说不定他们......”
队伍往前进了很多，郁晴睁大了眼睛本来想听什么八卦，结果那个男的打断了她：“咳咳，不好意思，纳西在叫我，我过去了。”
“我差点忘了，你前几天升官了来着！”柜台工作人员说，“部长大人还有空来听八卦，真是难得。”
“入籍部事情少，等我回来你再接着讲，我可对那个什么阿拉克斯和林子露的事情感兴趣呢。”
郁阴也在叫她：“晴，走吧。”郁晴转过身，看见一个优雅的女人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跟着她走进了位于大门正对面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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