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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痴爱

    “……不。”薛衡从血泊中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白胡子老人,沾染了鲜血的发丝粘腻在他的脸颊之上。

    他眸中燃烧着的偏执似乎比那鲜血还要浓艳一些,那形状极好的薄唇也被咬得鲜血淋漓。

    血滴自薛衡额角滴落,他的表情疯狂到了极致。

    此刻的他,似乎刚刚从地狱之中爬出来一般,血意的模样带着明晃晃的病态。

    “……她会回来的。”薛衡眼神发狠的看着那个老道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执着肯定,但是却不知是在向着那人阐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

    “人死不能复生,天意不可违抗,何必呢?”

    “呵。”薛衡一点点直起腰来,被染红的眉眼在月白的光影之中,诡异邪恶到似乎一个嗜杀的恶鬼。

    在那老道震惊的视线当中,薛衡露出一个极其肆意的笑意来。

    “我偏要与这天意相争!我偏要——得到她!”

    “痴儿!”

    随着那老道的一声怒喝,薛衡像是忽然被什么割裂了一般,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

    那一瞬间,鲜血喷溅,血肉模糊。

    景阳指甲都在地上抓得裂开,蜿蜒着的鲜血像是肉虫一般,狰狞得恐怖。

    但景阳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一般,她眼睁睁的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薛衡,泪水愣愣的滑落,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发不出。

    不要……

    不要再这么做了!

    会死的,薛衡会死的!

    景阳瞪着眼睛,她猛得喘了一口气,绝望至极的轻轻喊了一声:“阿衡……”

    近乎于呢喃的声音却让薛衡看向了这边,他的视线虚无而飘渺,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景阳身上的。

    那还在滴着鲜血的眼角像是留着血泪一般,锁在景阳身上带着最为浓重的痴迷之色。

    “……我的”

    薛衡看着景阳翘了翘嘴角,带着血意的说着这话,里面浓厚的占有欲已经没有让景阳去过多纠结了。

    她焦急的看着薛衡,刚想急忙去说话的时候便看到了薛衡身后汹涌而来的黑暗。

    那像是浪潮一般,以着滔天之势席卷而来,似乎要踏碎所遇到的一切。

    而薛衡就背对着那庞大的黑暗浪潮对着景阳笑得温柔,在景阳逐渐睁大的瞳孔中,薛衡抬起被鲜血浸染着的手指。

    他将指尖放在没有血色的唇上,对着景阳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此刻的他脊背又重新挺直了起来,全身像是从鲜血之中捞出来的一般。

    但却不见丝毫狼狈之意,那种骨子里面的矜贵还是无法被抹灭,他像是一株挺拔着的青松,君子之气袭面而来。

    眨眼之间,那滚滚而来的黑暗便将薛衡给完全吞没了进去,留给景阳最后一眼的,是薛衡嘴角那带着宠溺的笑意。

    “不!!!”

    景阳挣扎着满身冷汗的醒来,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又粗又重。

    瞳孔都还在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着,带着浓浓的仓皇与不安,在惊慌之意过后便弥漫出来了一阵水光。

    在模糊之中,景阳听到了一声由远即近的声音——“阳阳。”

    含着无限心疼的两个字却像是针尖一般,扎得景阳心尖发痛。

    她偏过头看去,便瞧见薛衡一脸苍白的看着她,那眉目之间盛着的疼惜像是浪涌一般,将景阳席卷到了情绪漩涡的更深处。

    “阿衡……”景阳死死的盯着薛衡,声音嘶哑至极。

    在说完这两个字后,景阳便猛的扑入了薛衡的怀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阿衡,好痛……是不是好痛。”

    薛衡垂眸看着抱着自己的景阳,嘴角翘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那双黑沉如夜的眸子当中闪过病态的满足感。

    “阳阳是做噩梦了吗?”薛衡抚着景阳的头发,嗓音清朗温柔:“不怕,阳阳不怕,我在这里。”

    景阳没有回话,她几乎是在薛衡的怀中嚎啕大哭,在剥落了自己的那一层外壳之后,景阳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展露无遗。

    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似乎要将自己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一般。

    薛衡没有丝毫不耐,无声无息的安慰着她,即使在这场无所休止的追逐里面,薛衡从来都是仰望的那一方。

    但在此刻,薛衡知道,他的太阳,真正意义上的为他停留了。

    薛衡眼里面的魇足一闪而过,他轻吻着景阳的头顶,即使现在怀中这人哭泣不止,薛衡那颗跳动不止的心脏依旧鼓噪不已。

    这是他的。

    这终于属于他的了。

    薛衡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墨染的眉眼落在暗沉的光影之中时,像是一个贪魇得逞的恶鬼,嚣张肆意的展露着自己丝毫不加掩饰的独占欲。

    那一天晚上景阳哭得很厉害,抱着薛衡一直不撒手,等到哭得太累昏睡过去的时候,手里面都还在紧紧攥着薛衡的衣襟。

    窗外的黎明已经在整装待发,沉寂了一夜的天地也逐渐有了吵闹的趋势。

    熹微的晨光从窗户之中偷溜进来,将一小片天地照耀得愈发明亮。

    玄色华贵的狐裘掠过那处地方之时,兀自掀飞了无数细小的光尘。

    眉眼寡淡毫无情绪的薛衡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不过他已经很习惯了,除了和景阳睡的那几晚,没有那天是他好好休息过的。

    毕竟心间鼓动着的不安叫嚣得实在太厉害了,让他一直惶恐着自己闭上眼睛就会失去景阳。

    薛衡叹气一声,在狐裘下的手又再次不可控的抚上了那个香囊。

    随着离开这里,薛衡捏着香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更是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暴突着。

    但这一切都被他掩饰得很好,薛衡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带着几分如刀锋利的冷漠,让在场的几人越发心惊胆战。

    “丞相大人,你可准备好听结果了?”柳月生吊儿郎当的坐在薛衡对面。

    他收起了放在薛衡手腕上的手指,笑容带着些恶劣的戏谑,但那眸中,却清冷暗沉得可怕。

    薛衡没有在意柳月生的不敬,只是淡淡的睨着他,“说。”

    “万里无垠,生死不定,丞相大人……”

    “……得做好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