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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狡兔死 良狗烹

    第二日早朝,朝中局势大变。周王赐公子叔康一酒杯,公子季叔康惶恐不可终日后自缢而亡。公子季叔雍不来奔丧,不忠不孝,悖慢无礼,有反逆之心,被流放到宁古塔。而朝中以国师樊氏为首的大部分官员皆称病不来上朝,休病在家。听谢秋白言伯夷让其秘密搜罗樊氏的罪证,夜子焱震惊不已,是要变天了吗?

    朝堂之上,太后樊氏含泪出殿,众官皆惊,慌忙拜谒。太后樊氏痛哭道:“你为什么不念同胞之情,杀害你血肉至亲的亲兄弟?还有你的亲舅舅,他虽为官贪腐,但尚有底线,至忠至信,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啊—”说完只见她朝着大殿的柱子撞去。

    夜子焱急忙飞身过去抱住了太后:“微臣失礼了。”

    “夜九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先王当你对你何等器重,现你却要与他们合谋杀害他最疼爱的儿子。”说完又失声痛哭起来。

    夜子焱拿出锦帛与其擦泪,目光投向向周王不置可否。

    “叔康、叔雍之事全为自保,舅舅休病在家并非孤之过,孤从未想过害他。”周王说道。“来人,扶母后下去休息。”

    后有侍从扶太后出殿。

    “樊氏那个老匹夫,冥顽不灵且罪恶滔天,奈何母命不可违,如之奈何?”周王扶额道。

    “不若杀其党羽,以儆效尤!”此时有官员出列进言道。

    “此事容朝后再议,散朝吧!夜爱卿留下。”

    “诺!”夜子焱道。

    待散朝之后,夜子焱一路跟随周王来到了御书房。

    “夜爱卿今日朝堂之势你怎么看?”周王问道。

    夜子焱沉思了一下说道:“请恕臣直言,君上初登王位,不可频繁枉造杀孽。”

    “孤登王位,根基不稳,师丞相一族逼迫太甚,如之奈何?”周王忧虑的说道。

    “臣知之,此事请交与臣处理。”夜子焱行礼说道。

    “我知你最懂孤意,去吧。”周王看着远处,眼神游离的说道。

    而后夜子焱领命而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周王的意思难道是让她杀了师伯夷?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周王肯定会说她妄猜圣意,加害朝中大臣,乘机也把自己根除,如果她什么也不做的话,周王必以她有负圣恩而处死自己,该如何是好?

    思索间,空气中飘来甜香的橙花气息将她拉回了现实,不知不觉已走到伯夷家。侍女引入厅内,未见师伯夷,只看到其妻季雪娥。

    季雪娥年方二八,长相是那种明媚鲜妍的类型,虽为人妻,但举手投足间颇有少女娇憨之态,她从夜子焱进门开始,就毫不掩饰的直盯着夜子焱看了许久,与那些传统一本正经懂的女人颇为不同,虽然这在封建礼仪的社会是有失妇道,但对于夜子焱这个现代人看来十分可爱。

    “嫂子!伯夷哪?”夜子焱拿手在她圆圆的大眼前晃了晃,笑眯眯的问道。

    “哦!他出去了,我找人去叫他。”她笑着说道,她笑起来很纵情,不加掩饰,并不像传统的妇女那样以袖掩口,低眉顺目。

    “有劳嫂子了。”夜子焱笑着看向了她,只见她肌肤雪白,体态轻盈娇小,头发浓密乌黑,发型十分漂亮,眉梢和嘴角带着一股媚态,十分的娇艳。

    她见夜子焱看她不自觉低下了头,满脸羞红,一点也不像伯夷口中描述的悍妻。

    不一会儿师伯夷便匆匆赶到了,只见他身穿白色的薄绸衫,酒红色的下裙,披一件白色底稠酒红色花纹袖口的礼服。姿态优雅华美,倾国倾城。

    “夫君!”季雪娥笑着上前,一把抱住了伯夷的腰娇呼道。

    师伯夷低头温存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目光看向夜子焱问道:“九春兄来找我所为何事呀?”

    “突然想找仁兄喝酒畅谈,不知你是否空闲?”夜子焱看着他说道。

    “哦?荣幸之至。”师伯夷笑道。

    师伯夷邀请她在庭院的小谢里赏花饮酒,此时庭院里的樱花已谢,白色的橙花开的正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甜蜜的味道,伯夷拖着酒红色的长后裙飘然而至,连庭院里的橙花与落樱也黯然失色。两位盖世无双的美男子同坐于此,侍女们都趴在对面的格子窗上观望。

    “我本有许多话欲与公子讲,可临到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了。”夜子焱惆怅的说道。

    “嗯?子焱有话可直讲。”师伯夷笑着说道。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为了天子而来,但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夜子焱正色道。

    “嗯。”师伯夷点头。

    “兄与我生死相戚,我并没有资格在大道仁义上指责什么,今日我们把酒言欢,我只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夜子焱说道。

    “嗯。”伯夷温柔的点头。

    “村中有一猎人,得到一只猛犬,甚是喜爱,于是整日和它同床而眠,共饮共食,教它捕猎,他们经常一起在山中捕猎,日子过的非常快乐。可有一天,山中突然起了大火,所有树木、动物都难逃厄运,满目焦土,猎狗因为没了打猎整日游荡,后猎人日渐衰老,他们仅存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后猎人就把狗煮了吃。”唉,本就一句话编那么长一个故事,她也感觉非常累。

    “那猎狗明知难逃一死,为什么不杀了猎人?”师伯夷问到。

    “因为它从来没有想到猎人会杀了它,人心自古最难测,况就算它杀了猎人,附近的村民也会一拥而上杀了它。”夜子焱解释道。

    “好!你的故事我懂了。”伯夷正色的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敬你。”夜子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师伯夷也端酒致意,两人相视而笑。

    夜子焱见目的已达到便准备起身离去,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对伯夷道:“我观朝霞漫天似有下雨之兆,就不做逗留了。”

    “子焱!”只见师伯夷突然拉住她的袖子说道:“哦,我去让内人准备一把伞给你。”

    不一会儿,只见一李雪娥急冲冲的跑过来,递给了她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夜子焱接过伞双手握拳言:“谢谢。”

    伯夷送子焱出庭院,两人漫步在两边满是橙花的巷里。

    “怡爱-若得心相知,无关风与月。”师伯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嗯?”子焱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不懂你这些风啊月啊的,不过你说的怡爱,我会帮你找到她的。”她肯定的说道,又像是承诺。

    “夫人天真烂漫,美貌无双,世间难得,望君能珍爱之。”随后她随手摘取一朵橙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抬手插在伯夷的束发上面说道:“阅尽好花千万树,愿君惜取此一支。”而后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世上女子千差万别,但本质并无不同。”

    “就到此吧!珍重!”少年纤细而笔直的身影渐行渐远,与远方苍青的树木相融合,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初生的太阳里。

    伯夷看着远方的身影嘴角慢慢上扬,最后逐渐放大,变成了一个纯粹而倾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