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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难主难仆

    刚刚还热闹的街巷,因为突然糟糕的天气都没了人气。苍缳跟着重重敲击地面的手杖与男人彷如轻鸿的脚步终于在一处似乎废弃了许久的城隍庙前停了脚步。

    苍缳看着男子推开沉重的大门,阴风吹起一地的枯枝落叶。

    “我们到了,进来吧。”男子阴仄仄的声音让苍缳打了个激灵,只见眼前的院落建筑也真的是有些灰败残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殿宇塌了一半,远远就能看到殿内供奉着的城隍爷也被塌房削了一个肩膀。这让整个庙院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小东西,看够了,就跟着我继续走。”男子凄惨惨的声音渗人传来,苍缳回神,跟着男人转身绕过主殿到了后院。

    城隍庙前院正殿一般供奉城隍爷,偏殿会描绘刻画十八层的阿鼻刑狱,旨在警戒众生在阳间莫做亏心之事。城隍庙的后院苍缳还真从未去过,之前也很少去了解这些鬼神之事。直到自己变成非人类,再想去看看,也没那么容易,毕竟这些庙宇道观对妖族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克服畏惧去踢铁板,万一真有什么蹊跷,他肯定后悔都来不及。

    原本以为后院会有什么特殊,苍缳跟过去后发现就跟寻常人家的后院没什么两样的,都是用来住人的厢房。

    只是……苍缳停在某处紧闭着的厢房门前,觉得里边传出些令他觉得熟悉的灵气波动。

    “小东西,你既已感知到了里面有人,那就自己进去吧。别让老夫再请你啊。”

    男子那寒气逼人的笑声,让苍缳不由得竖起了皮毛,战备姿态完全展开,只不过还是狐狸幼崽的姿态,让人看着格外逗趣。

    男子看着苍缳前肢推开厢门,但他却分步未动,似乎就只是等着它自己进去。

    苍缳心里咯噔着还是进了门去。里头黑黢黢的,看不清状况,好像里边完全不透光,他又看看明明有窗户的,可房内的的确确不甚光明。

    小身体刚刚跌进高高的门槛内。门就被那男人一挥,重重关上了,苍缳哪怕再机灵,爪子再灵活也扒拉不开房门。

    转头看向门内,等视线完全适应屋内黑暗后,这才看到,转角床榻的方位,榻上盘膝而坐,五心朝上,闭目修炼的,不正是近一段时间都陪同自己左右的澜確吗?

    “澜確!”苍缳有些震惊地喊出声来,可也注意着压抵声音。昨日与澜確,他们二人还在崖壁上吸收天地精华进行表双修,怎么一天功夫,他们都落到了这番田地。

    榻上的澜確身上罩着两层透明光亮的罩子。内一层是他自己的冰色灵气罩,而外边这层是裹挟着猩红颜色,黑气翻涌的墨色罩子。

    澜確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透过两层光罩看向外边,多少还是影响些视线。

    “苍缳……是你么?”澜確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苍缳有些疑惑,难道是受了内伤?怎么听起来这般虚弱?

    “是我,澜確,你怎么也被抓了进来?”小狐狸四肢齐驱。蹦到澜確跟前。

    “离远些,切莫靠近这黑色的灵气罩。”澜確连忙制止苍缳靠近。

    “怎么?这东西有什么蹊跷?”苍缳听闻,离得远些停下步子。

    “……昨夜你离开悬崖之后,不多久,我就被这种黑气袭击。这东西可以吞噬灵元。当时我不知情,施了灵力支撑的术法皆被这黑气吞掉,完全没有攻破方法。我原本就失了了本源灵气,于是不多久就被这东西控制住了。”澜確也不想同眼前这狐狸提及自己的无能,可现实也的确如此,忍着不适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么厉害的黑雾?”苍缳也有些惊疑。这难道就是云北这边特别的修者?这种阴罗鬼森之感,总让人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鬼修。

    “澜確,这操控黑雾的修士,莫非是鬼修?我接触他之后总有这种阴森感觉。且他去掉伪装时让阴云遮了天,现在想起来,估摸着他是怕阳光的。”

    “阴云蔽日?你当真确定?”澜確一惊。他始终没有见过操术之人的模样,就一直被黑雾裹挟着带到了这里,那黑气罩子就一直缠着自己,不能丝毫走动。他以防万一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隔绝罩,不过这次却没有被黑气吞噬,不知道是不是这施术者有意为之。

    苍缳将自己所听所见也同澜確道了个清楚,也跟澜確讲自己不知为何被禁锢在幼体模样。

    “听你所言,有可能,还真是世间少见的鬼修。鬼修者有违阴阳纲常,向来无法通过天地获得修习灵元,只得通过鬼交之术转人气为鬼气,再者,便是吞噬修士灵元获取补给,最后一种便是长驱墓地,通过特殊的阴灵草炼制些独特的丹药补给。当然,最后一种最难实现。除非是大战之后亡魂遍野之地,否则阴灵草着实难觅。”

    “……这,所以,这修士是抓了我二人为了圈禁我们给他提供灵元?”苍缳沉默。

    “应当如此。昨日他从我这里掠夺了不少灵气,今日没有,应当是没做那竭泽而渔的事,现在这黑雾罩并没吞吃我自己设下的这层隔绝灵障,估计也是让我自行恢复,伺机再行掠夺。不过,这些也仅是我听你所言之后的推测,以防万一,你还是别靠近,免得意外。”

    苍缳听着澜確嘱咐,点点脑袋,“那鬼人没控制我,是拿捏了我一些软肋,而且估计看得出我现在无法破除幼体限制,这才放下心来。我刚刚进来后就开不了门了,或许他在门上也设下了禁制。”

    “这鬼修修为应当在我之上……你所说的遮天蔽日的术法,金丹以下绝无可能实现。除非鬼修有其特殊功法……”

    “金丹期?”苍缳惊喝,他们两个,一个换算成人修也只是停在练气十一层,而澜確高处他修为那么多撑死也不过是个筑基中期修士,这差一个境界就犹如鸿沟,莫说是两个境界不止了……苍缳由衷祈祷,那鬼修只是修习了鬼宗邪门术法才有这能力,毕竟金丹期,还那么难以存在这人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们两个倒霉碰上?

    二人互通信息之后,也就不再多言,苍缳相对自由,可也终究是拿这里的情况没有办法,澜確倒也沉得住气,还是闭目养神,现在趁机多养养自身,等下一次掠夺之时也好应付一二,免得灵力枯竭导致丹田受损。

    虽说二人都设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可还是没有猜到这鬼宗的修士圈着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鬼修居然开了门,并通过术法送进来一些灵材食物。苍缳和澜確具是一惊。

    “哈哈哈,二位大可放心得吃,猪养肥了吃才够味。”说罢又是一阵阴风袭来,门又紧闭了去。苍缳被这人搞得有点神经紧张,忽然无声无息冒出来,有忽然没了踪影,看着摆在眼前的这些灵植灵食,哪怕嗅得出其中灵元丰沛,苍缳也没有兴趣,更不用说还困在黑雾里的澜確了,第一次见到这鬼修身形,同苍缳描述并无二致,的确装扮非常符合鬼修的身份。

    入夜,门外更加寂静,哪怕平日里听着分外热闹的蝉鸣蛙叫,此刻听见也是渗人得紧。

    门再一次打开。这次,这鬼修似乎是要带他们转移地方的。苍缳不知为何忽然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起来。而在澜確眼里,苍缳是被那阴人施了拘妖术法,就要将其往妖灵袋中收去。

    “慢着!他毕竟不是普通妖灵,你这样做,会让他魂魄受损。”澜確抬手想要制止,可自己在鬼雾中丝毫施展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苍缳失去意识,被纳入妖灵袋里。苍缳混混沌沌的,神思完全无法清醒,只是觉得自己身处无边黑暗之中,身旁有阴鬼哭嚎,让他浑身生寒。他努力甩头,希望唤起一些清明,同时也保持着自己站立,不要倒下,仿佛脚边就是深渊,若是倒下,就再无起来可能。

    妖灵袋中,苍缳的狐纹金光大展,而此刻他看不见的那圈栅栏似的禁咒却有复苏迹象,灼得他肚脐发烫。可他此刻并没有视觉发现肚脐处的异样,只以为是狐纹感应。苍缳难耐地哼哼,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受重伤之时,也有过类似的感受,之后就变成了幼狐模样……

    难道,这次之后,他要恢复成正常样子了?

    可灼烧了很久,他感受着身体,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沮丧之余不免暗自恼恨起来。为何这修行之路这般艰辛?他自替了自家姐妹危困之后便每一处得意。这不得不让他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破了蘭青的命道,这才被天道盯上,所有这些他遭遇的皆是干扰凡人命数带来的劫难?

    苍墨再次感受到了苍缳的危险,这妖狐究竟什么命格?怎么一劫未平又生一劫?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凭空留下一纸书信,转眼间就消失在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