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遇

    霍轩策马奔腾，一口气跑出数十里。不知不觉跑入一个小山谷。

    山谷空灵，小山坡上覆盖着厚厚的野草，漫山遍野盛放的红杜鹃，成簇的蘑菇在树下沉思。

    成林的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那交错的树梢，繁盛如伞一般伸展开去，绿叶层层叠叠，一阵风过，飒飒作响。

    坡下一涧清溪，溪水潺潺，在阳光下蜿蜒流淌，水色清澈见底，偶尔欢快跃出几尾溪鱼。

    霍轩下马牵行。突然一只小鹿向林深处跑过来，它光滑的淡黄色细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霍轩悄悄搭箭，迅速拉弓，眯上左眼瞄准，小鹿突然转过头，机灵地支起耳朵，飞快调头，撒腿朝溪涧边跑去。

    霍轩箭随鹿移，溪边山石上坐着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进入他的射击圈。

    女子年方十六，，脸上未施粉黛，双眸似水，眉不描而黛，肤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正是少女沉静香。

    沉静香一头乌黑如泉的长发及腰，小部分青丝用蝴蝶布带浅浅绾起，下部分柔柔垂落双肩。

    挽着的衣袖，露出雪般的皓腕。她含笑抚摸小鹿珊瑚一样的犄角，两颊浅浅一现梨涡，柔声道：“小雪花，你来啦！”

    小鹿朝霍轩方向探了下细长的脖子，发出“呦呦”的声音。

    沉静香侧身望去，但见不远处山坡上大树下，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马旁边一少年，白袍如雪，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

    浓眉微拧，立体五官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嘴唇紧紧的抿着，一手挽弓，一手拉箭，微眯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冷冷地盯着小鹿。

    沉静香的笑容凝滞，她向前一步护住小鹿。

    霍轩眉梢一动，深邃的眼眸看向沉静香，手中的箭冷冷瞄准沉静香的眉心。

    沉静香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微蹙眉心，倔强地带着些怒意看向霍轩。

    一阵风来，沉静香的裙裾轻扬，柔柔袅袅的青丝随风舞动。

    霍轩的心某名其妙颤悠了一下。

    他渐渐勾起唇角，箭头缓缓朝下。

    沉静香刚刚松下心，忽然神色大变，一双美目突盛惊惧。

    只见坡上那茂密树梢上，探出一条毒蛇，它吐出长长的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头，一口咬住霍轩的左胳膊。

    此时霍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沉静香身上，左胳膊突感一阵麻痛，本能地回头，伸出右手，狠狠捏住蛇的三寸，猛力朝地上一摔，然后在靴壁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匕，死死扎入蛇的七寸。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沉静香根本没时间发声，一蛇已死，一人业已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两天后的早晨，霍轩在浓郁的中药味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内，木屋低矮，阳光斑驳从缝隙间洒下来。

    身下是张窄木板。一床旧被褥。房内一角放着两罐青梅酒，另一壁摆放着一袋袋的中药：干地黄，连翘，麦冬，半夏，柴胡，蒲公英，茵陈……

    木屋门半开着，门前一棵高大苍翠的青松。松下一女子，端起捣碎的七叶一枝花，朝屋内走来。

    霍轩佯睡，感觉女子走近，俯身看他，一手触及他的左臂。

    霍轩一个用力，反手扣住她手腕。戒备的眼神，冰冷的口吻：“你是谁？”

    沉静香吃痛，轻呼一声，蝴蝶般长睫扑闪：“你，还不快放开！是蛇伤了你。”

    昏迷之前的记忆袭来，霍轩想起那条中匕而亡的蛇。他渐渐松开手。

    女子不情不愿看他一眼，解开他臂上缠着的布条，为他敷上草药。

    两人近在咫尺，沉静香的一缕碎发不知不觉拂过霍轩的鼻尖，霍轩闻到她发颈处传来阵阵诱人清香，不由心头又一颤悠。

    他偷偷看向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干净的没有一丝瑕疵。珍珠般的黑眸滢滢流转，娇嫩樱桃小口微微开启……

    霍轩极不自然移开视线。府上众多婢女丫鬟，他从未如今日般仔细端详一个女子，看着竟觉着不可名状的舒服。

    沉静香没有他的小心思，包扎好她起身，揉了揉刚被扣痛的手腕，小声负气道：“早知道不去管你！”

    霍轩失笑。

    沉静香走到窗下一方桌上，端起一碗刚煎好不久的七叶一枝花、半边莲的汤药，再次走到霍轩面前，把碗递给他。

    霍轩半起身，不接碗，两眼看着沉静香，张开嘴。

    沉静香面上一红。略一沉吟，搅了一调羹，轻柔放入霍轩口中。

    喂了几大口后，沉静香一字一句说：“我在这汤里还加了一种毒，但凡你再有一点点害我的心，我就不会给你解药的。”

    霍轩眼神一凛，沉静香后退半步：“你若再不害我和小鹿，你走之前我一定把解药给你的！”

    霍轩盯着她怯怯柔柔的眼睛，忽地一笑，伸出手，接过碗，咕噜几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