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灰姑娘是童话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思行阁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思行阁

    远在千里的靖元王府

    穿着红色衣服的内侍,脚步匆匆,穿过数道门后,放轻脚步,走进入王府内书房,然后,小心翼翼将信件放于书桌的左侧待处理卷宗的旁边。这段时日,飞鹰卫几乎是三日一次的传信,从不间断的,有时候更是一日一封,每日去看是否有新信到达已经成为了他日常工作之一。

    将信件放好,又稍微整理了下书桌,便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果然,不过几息时间,书房的门被轻轻地完全推开,随后走进来的是靖元王爷,其后还跟内侍小陆子。

    元瑾玄走到书桌后面,落座,拿起书桌上的信封,拆开,取了信件,一目而尽。这次信件和前几日比,简略了许多。只有寥寥数句,最后那句,郝然是,八月初八,采花省会,清歌斗舞,获赠鲜花,得封花神。

    元瑾玄看完信件,随即将信件丢入香炉中,不过片刻,香炉中紫蓝色的火焰就将薄薄纸张蚕食鲸吞。

    取了其他卷宗,翻开,看了一阵,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元瑾玄合上卷宗,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册,却还是静不下心。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无法令人掌控外放情绪,确实令人心烦。元瑾玄将书册胡乱塞回书架,转身走出书房。

    小陆子急忙跟上,才出书房,便听元瑾玄道,“不用伺候。本王独自走走。”

    小陆子望着元瑾玄已经远去的背影有些奇怪,书房中还堆叠着好些卷宗,按说这个时候元瑾玄该是在书房中一座就是半日的,可如今。。。

    已经进入夏季,王府内草木林荫,户外微风徐徐,倒是不会炎热。

    元瑾玄沿着回廊施然慢步,散散心中的燥热,不知不觉竟走到宜轩殿偏僻的角落。

    一座三层小楼掩映在青松绿柏之间,再过去便是思行阁了。思行阁在他十二岁之后便极少在踏足,那本是他幼年时,犯错后思往悔过的地方。

    循着青石板幽径而入,思行阁的小庭院,青松苍柏依旧,然,地板上铺着一层或枯枝或败叶,有的枝叶已经腐烂,腐烂枝叶的地方间或长出一些杂草,草的颜色不一,有的才刚冒出地面还十分鲜嫩,有的颜色青绿应该已经存活了几个月,有的已经枯萎怕是经历了一个寒冬,脚下青石板的缝隙也滋生了青苔。。。

    院落的墙根摆放着几盆花卉,但,那花卉或是久未打理,如今只剩残枝败叶。

    三层小楼如记忆中的依旧,却又有不同。

    元瑾玄轻推思行阁一楼的门扉,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然,屋内地板已经铺上了细细一层尘埃。信步登上楼梯,上二楼,二楼和一楼一样,无论是地板,还是其他座椅都布满了细尘。

    灰败感扑面而来。

    二楼的窗户没有关上,阳光照了进来,可以清晰看到房间的半空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窗台边的桌几上放置着一只细腰美人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梅花枯枝,依稀可见几屡干梅花瓣凌乱掉落在桌几上;屋子中央的圆桌依旧,四把海棠纹圆凳整齐对称放置桌子四周,桌面正中央放置着一把青花瓷的茶壶及四个茶杯,别无他物;挂上去的帘幕的团花挂钩可能时日有些久,或是质量不过关,已经脱落了一些;床榻处,床单,被子,枕头规整得整整齐齐,就是隐约间可闻得些许霉味;四门衣柜静静矗立角落。

    元瑾玄走过去,拉开衣柜门,衣柜内倒还是整洁干净,里面放置着几件少年的衣物,衣物同样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放置着几枚玉佩挂坠,金玉发冠,扇子,甚至一把弹弓等物品。

    这些都是他幼年之物。

    依次拉开第二门衣柜,里面空无一物。

    第三门衣柜,其内放置着一套同样叠放整齐的凤冠及艳红喜服,凤冠上的珠宝乍然遇到久违的阳光反射出五彩的华丽光芒。

    第四门衣柜,其内分门别类放置着两套的女子衣物,颜色、款式依稀可见是王府内丫鬟的衣裙。

    屋内是没有女子专用的梳妆台,但是,梳发的地方还是有一面菱花铜镜,镜面也已经蒙上了一层蒙蒙灰尘,放置镜子的桌子有几个抽屉。除了中间抽屉放置着两根银质发簪,一幅耳坠,一把梳子,和十几瓶瓶瓶罐罐女子用的香露胭脂等物,其他几个抽屉都是空空如也。

    其他几个房间,情况大致相同,都是久未扫洒,无人踏足之所。

    凄冷!荒廖!颇有些冷宫的样子。

    冷宫,弃妃,这可不就是他的初衷么。

    可,实际。。。

    她从来就懂得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也要过得好好的。

    自驾马车,游山玩水;香舞节,和着当地人跳香香舞;观灯节,清河岸边许愿放灯;小镇庙会,府城夜市。。。

    日子滋润得很!

    三日前,采花盛会,唱情歌,收情花,觅情郎。

    好!可真的好!

    她是当他死了,还是,当她自己死了!

    死?

    楼梯传来轻浮而急促的脚步声,元瑾玄微侧身看向楼梯处。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葱绿褶裙的十六七岁女子走上二楼,似乎没有料到在这阁楼的人竟然会是元瑾玄。

    不知道是因为屋内光线略有不足还是什么原因,站立在屋内的男子侧脸看着有些冷,似块冷玉似的,好看是好看,却也让人有些心悸。

    女子愣了片刻,随后脸色白了一大片,伴随着惊慌的扑通声,女子已经双一弯,膝跪伏倒,“婢子拜见王爷。”

    看了下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元瑾玄又缓缓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情景,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思行阁是你负责扫洒。”

    “这里,这里以前是奴婢负责打扫,”婢女咬牙解释道,“但是,自从侧王妃住了后,侧王妃不喜欢奴婢们打扰。奴婢,奴婢。。。”后面的话,婢女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因为侧王妃不喜欢奴婢打扰,所以,她就不打扫思行阁了。

    “你自己去管事嬷嬷处领罚。”元瑾玄越过跪于地上的婢女,淡淡道,“以后,思行阁,你也不用再打扫了。”

    思行阁不用她打扫了!

    女婢瘫坐地上,犹记去年那荣升侧妃的女子入住这思行阁的时候,王府众人议论纷纷,后来即便那女子真的成了名正言顺的侧王妃,王爷冷落那侧王妃,王府其他主子也不待见那侧王妃,连带着王府丫鬟侍女都避其如蛇蝎;这思行阁郝然就是靖元王府被遗弃的角落,除了那侧王妃一个人居住外,其他婢女都不来这里,甚至将思行阁视为禁地冷宫一般,渐渐的她也差不多将这边遗忘。只是,今日忽见这思行阁庭院大门洞开,阁楼的门也敞着,她才匆匆上楼看个究竟。这里自从那侧王妃离开后,已经半年多没有人来过这边了。

    可万万想不到,来这里的竟然会是王爷!

    是她的错!那侧王妃再不受待见又如何,思行阁本来就是她负责打扫的,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过后,这女婢又有一些庆幸,自己终究只是到嬷嬷处领罚,而不是去刑事堂。一到刑事堂,她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难以保证,嬷嬷处领罚,至少她生命无碍,也不会被捻出王府。

    被捻出王府的婢女,一生可就真的完了。

    封时璧回了京城后,先让仆从带着行礼先行回府,而自己则到大理寺和上峰汇报。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中,例行地先到自己母亲院中报平安,还未入院子,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封时璧驻足细听一会儿,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已经看到了他从阮城带回来的‘礼物’,正在和身边的嬷嬷相看。

    “老夫人,您看,少爷本来就极为孝顺。现如今,出趟远门,不仅忙着办差事,还不忘给您带当地的礼物回来。说什么生儿子不如女儿来得贴心,老奴看这可未必!”

    “就你会哄我开心!”封母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道,“我看呐,这些也不是他自己亲自置办的。保不准是借花献佛。”

    果真是知子莫若母!

    封时璧有些羞愧,这还真的就是借花献佛。

    “还有啊,你看,这布料这么粉嫩,哪里就是给我这种老婆子的,还有这珠花,看着就是给年轻女子的。”

    “老夫人,这许是少爷给未来的少夫人准备的。”

    “我倒真希望是他的心意,老大不小了,整日就知道往大理寺钻,幸亏敏姐儿知书达礼的。”

    “老夫人您就大安,左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到时候,老夫人保准的两年抱两,可不就让老夫人您有的忙的。”

    “就你会哄我开心——”

    封时璧略站了会儿,调整了下自己情绪,走了进去,先给封母问了安。

    封母待封时璧坐定,才笑道,“刚才还说到你了,你这次怎么就懂得给我这老骨头带些礼物回来了?”

    “这些不是儿子亲自置办的。是儿子上峰的夫人替儿子置办的。”这靖元王爷说是他上峰也错不了,其妃子自然是他上峰的夫人。

    封母笑着看向身边伺候的嬷嬷,大有,你看吧,我猜的没错的意思。

    封母转回头,略微感叹道,“果然还是女人家心细,知道该买些什么合适。你们男人家就算有那个心,也置办不到这么贴心周到。”

    封时璧抬头略看了下那些物品,真的就如那位所说的衣服布料,但是,还有其他一些饰品,虽然不一定贵,但是难得的是别具当地特色;还有一些易于保存的当地特色的干果等物品,也算是应有尽有。

    “中秋也快到了,该走的礼也都该准备起来。”封母沉吟道,“你这上峰的夫人年纪多大,可知道她有什么喜好,到时候我们回礼也该注意一些。”

    封时璧回绝道,“母亲,回礼就应当不必了。”

    他们封家以往和靖元王府都未曾有过什么交往,更没有过逢年过节走礼。而且,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靖元王的妃子,其实都是他个人猜测而已。

    封母讶然,却也没有再去问封时璧为什么这样的话,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既然封时璧说不必,那就必然是真的不用。

    回京之后,封时璧如往常一样照常在大理寺当值,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次偶遇靖元王爷。话说,像他这般的朝廷官员多如牛毛,虽然,他在刑判上有些作为,但是,他也不认为靖元王爷会认得她。可,实际上这靖元王爷能够准确叫出自己所处官职等。

    他想,这其中和此次他南下阮城不无关系。

    天生的直觉,他察觉,短短两句话间,靖元王爷打量自己的目光极为不平常,而且,绝对不是那种上司对下属的目光。直到数年后,又重新经历一次后,他才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