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解之题

    四十二、无解之题

    “泽哥哥你知道吗，我出来游医，其实是帮我家小姐找十几年前定婚的人家，那家人也姓司徒，是承德的军官。原本如果老爷夫人还在，小姐大概早就嫁过去了。可是老爷夫人走了，小姐一个弟弟妹妹都没有，为了老爷这一脉的香火，小姐不得不招赘。像司徒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断然不会同意入赘，小姐只有退婚，在家乡找个愿意入赘的夫婿。我知道，司徒家肯定不好惹，若是前去退婚，多半有去无回，我想先替小姐试试，若是能用我的命，换小姐自由之身，继承承檄堂的香烟，也就值了——若是退不成，小姐就只能嫁入司徒家，当个姨太太。被人家知道小姐妄想退婚，对小姐自然不会好，妙语就盼还有命能守着小姐，打骂一起挨也好。所以，泽哥哥，我没有选择权，就算心里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敢告诉他，我的未来不是我能决定。”郁语晶的语气悠悠远远，亦假亦真，说到后来，只剩忧思未来，她发现这个无解之题，真的好难。

    “原来，你不是来寻亲的，竟是想退婚。”司徒豫泽的声音没有情绪，听不出喜怒。

    “嗯，我家小姐自懂事起，就知道爹娘不在了，她是承檄堂长子唯一的后人。她只想替爹娘传承金陵承檄堂，为亡亲尽些孝道。小姐学了十几年的家传医术，是金陵郁家公认的奇才。小姐自己改炼的秘方，比郁家祖传的古方效果还好——可是如果没有资格继承古方，别说流传自己的方子名不正言不顺，还会被认为是家门叛逆。小姐对于嫁谁，并不在意，只是嫁入司徒家，真是个两难的决定：嫁了，就断了老爷夫人的香火，不嫁又违背了老爷夫人的遗愿，还可能因此得罪司徒家，拖累整个承檄堂。”

    “语妹，你希望你家小姐嫁什么样的人？”

    “泽哥哥，刚遇见你的时候，我特别希望你就是我要找的姑爷。”郁语晶忽然调皮起来，翻身对上仰面躺着的司徒豫泽，拿自己小脑袋的影子，加上小手，给他挡阳光。

    “我？为什么希望是我？”司徒豫泽有些好笑，现在他越来越不想让她知道，他正是她想找的人。

    “因为你是我心里的大英雄！虽然你有很多的士兵，却不是个凶狠的人，对女孩子很心软。如果我向你求退婚，多少还有机会活命。就算你不答应，也不会忍心欺负我家小姐，小姐一定会感念你的好，一心一意做司徒家的媳妇儿，你们就可以百年好合啊。可是现在……”郁语晶故意欲说还休。

    “现在又如何？”司徒豫泽竟有些急切。

    “现在，我又很庆幸，还好泽哥哥不是未来的姑爷。泽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我不用帮小姐跟泽哥哥退亲，惹泽哥哥生气，又不用陪小姐嫁给泽哥哥。那样，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办？你不是都已经认命，要陪你家小姐嫁过去挨打挨骂的吗？如果是我，知道我舍不得打你，你们俩会过得很安乐，你反倒不知道怎么办？”司徒豫泽笑意盈然。

    “唉呀，就是不知道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又不是小姐的姑爷，我瞎操心干嘛？我去骑大白马啦！”郁语晶一溜烟逃出去老远，留下心情愉悦的司徒豫泽对着她的背影笑。

    郁家小姐是不是要退婚，他好像也不再介意。

    *

    到承德的第三天，司徒豫泽带郁语晶去祭祖。

    她穿了一件白色缎面的墨梅旗袍，果然很素，却很大方静雅。

    司徒豫泽淡淡说了一句：“今天穿的很好看，你喜欢的样式，很不错。”

    郁语晶心里一甜，回身交待韩妙语留在家里等她，追着司徒豫泽上车。

    司徒家的墓地在避暑山庄附近，按风水来说，是子孙富贵安乐的宝地。松柏成林，一直延伸到司徒协的墓前。

    往年扫墓，司徒豫泽只带几名亲信。今年因为来路上就出事，又带着郁语晶，提前派人把墓地周围200米都围了个严实。

    车子一直开到墓地附近的庄园墙外，走几步就是墓地大门。

    郁语晶挽着司徒豫泽下车往墓地走，刚走两步，扯了扯司徒豫泽：“泽哥哥，我忘记拿诊箱了。”

    “傻丫头，我们去拜祭爸爸，要诊箱干什么？”

    “可是我都习惯去哪都带着，你不是说认的妹妹要带给爸爸看看吗？那爸爸也得知道，你这个妹妹是悬壶世家出来的孩子。”郁语晶跟司徒豫泽说话的时候嗲嗲甜甜，就像在家和奶奶撒娇时那样。

    司徒豫泽一点脾气也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往回走，看她拉开车门，拎起诊箱走回来重新搀好自己。

    走了很多级石阶来到司徒协墓前，郁语晶乖乖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