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血债（二）
七十一、血债
郁语晶拉起韩妙语就往承檄堂跑。跑过几百米，对面绣庄的老板娘允姑姑拉住了郁语晶：“晶儿，你们回来晚了。承檄堂出事了！郁氏大院也出事了！你们还是先回家看看吧！老天呀！罪过罪过，晶儿，看样子你有身孕了，你要节哀，别伤心过度，小心身子。”
“允姑姑，你说什么？节哀？承檄堂怎么了，我家怎么了？”郁语晶差不多明白了，她不敢相信，但是恐怕正是她害怕的那个结果。
“昨天傍晚快打烊的时候，承檄堂来了一大队军人模样的人，自称是司徒军，为首的是个二十岁挺英气的年轻人。他们不由分说把承檄堂里求诊的病患全都赶出来，关了门，里面一片枪声和惨叫声。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那群人打开门出来，就往城门去了。乡亲们过去看，承檄堂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从掌柜到伙计，每个人都不止中了一枪。我和你允叔怕老太太有危险，跑去郁氏大院，谁知郁家怕是早在承檄堂被杀光之前就已经被灭门。我不敢往里看，你允叔说，从大门口到厅堂，满地死人。应该也是和承檄堂一样，没有一个活口逃掉。晶儿……你要有心理准备，节哀顺变，保重……”允姑姑满面担忧，还没说完，郁预晶已经拉起韩妙语，转身往郁氏府邸跑。
跑进巷子，已经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和死亡的气味。韩妙语拉住郁语晶：“小姐，你有身孕不能受刺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家里吧。”
“不，我要，自己看！”
韩妙语扶好郁语晶继续往里走，院门没有关，门槛上头朝外俯卧着一个人，是长工黎进喜：“进喜！”韩妙语叫起来。
“鸿樘叔！”管家李鸿樘倒在门口的小石径上。
“忧棋姐姐！”韩妙语哭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此刻还兀自瞪着眼睛，一脸惊恐。
郁语晶发疯似的往里冲，边走边找，终于在大厅里找到郁老夫人：“奶奶！对不起！都是晶儿害了你们！我为什么要千里寻夫，为什么要嫁给司徒豫泽！你！好狠心！”
郁老妇人的手心紧紧抓着一封书信，郁语晶扳开老人的手掌，取出的是一封休书，她惨然一笑，抽出信笺，寥寥数字：金陵承檄堂郁语晶，不守妇道，有辱司徒门风。今立书休妻，特此为凭。恩断义绝，言尽于此。司徒豫泽弃立。那个曾经为她手绘木槿花的人，用写下“吾家语妹”的笔，写下“弃立”，用为她疗伤的双手，射杀她所有家人，让她心如死灰。
郁语晶不可遏制地悲愤，无处发泄，她跪在亲人们的尸体前，向天惨呼：“司徒豫泽！你好狠！我做错了什么，你辱我清誉，灭我满门！此仇此恨，此生不报，枉为人子！我恨你！”郁语晶觉得有太多的怨恨，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她不知如何招架，干脆任其发泄，她在愤怒中恍惚，依稀听见韩妙语的惊叫：“小姐！你的背后！龙！一条白龙！”
郁语晶充耳不闻，她从韩妙语手里夺过诊箱，抽出手术刀，割裂了整个手掌，汩汩的鲜血瞬间溢出掌心，郁语晶走到院中，望天而跪，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掌惨然立誓：“苍天在上，后土为鉴，郁语晶今日滴血为誓：郁氏满门、承檄堂上下，三十七条人命，誓要司徒豫泽血债血偿！郁氏和司徒军，不共戴天！”
韩妙语大惊失色，撕下自己的裙边布料，抓过郁语晶的手就要给她包扎：“小姐！你怀着孩子，怎么能流这么多的血，郁家只剩下小姐一个了，你可要保重自己！呀！小姐！你！你怎么……”
韩妙语非常吃惊的言语唤回了郁语晶的神智，她和韩妙语一样，惊讶地看自己的手掌从汩汩冒血到血流渐止，伤口奇迹般自行闭合，不多时，结痂成一道创痕，完全不似刚刚割裂的新伤。
“小姐，你竟然可以不药自愈，你的伤口可以自己长好！这……和戏文里的神仙一样厉害啊。”
“有什么厉害……想伤自己都身不由己，未必是件好事。妙语，咱们没有时间耽搁，要赶紧把家里人入土为安，扶我起来。”
韩妙语扶起郁语晶，两人走出郁氏府邸想要张罗郁氏族人的后事。
出门就看见巷子里站满了乡亲街坊，他们带了各种东西：棺木，寿衣布料，担架，桌子凳子，白布白纸红纸和纸钱……郁语晶拉韩妙语给乡亲们跪下：“各位乡亲，晶儿不知如何感激大家，郁氏劫难当头，各位乡亲伸出援手帮助晶儿，晶儿无以为报。晶儿如果大难不死，能替郁氏满门报仇雪恨，他日必定重回金陵，重振承檄堂，为乡亲们造福。”说罢对众人拜下去，被老百姓七手八脚搀扶起来，大家纷纷说：“大小姐，承檄堂在金陵扎根一百多年，金陵百姓一直受承檄堂庇护，好年问诊施药，荒年赈灾济民，大家都感念承檄堂和老夫人的恩德。大小姐请节哀，承檄堂和郁氏的白事，咱们金陵的老百姓都来帮忙，一定不能委屈了郁氏一大家子大善人！”
“对！大小姐节哀，郁氏的白事，我们来帮忙！”众乡亲一片暖人的劝慰，自发涌入郁氏大院帮忙入殓死者，布置灵堂，有条不紊的为郁氏操办后事，缺什么，早有商家或小贩送在门口，一天不到，郁氏和承檄堂的死者都顺利入殓，体面地在郁家大院停灵。
三日后，郁氏出殡。
郁语晶身戴重孝闭门守孝。
收拾郁老太太遗物的时候，郁语晶拿出装着当年父亲口述的锦囊，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展开一看，是一份电文：拜上郁氏族母：今日司徒少帅到承檄堂追问晶儿下落，言晶儿令司徒府蒙羞，要金陵承檄堂付出代价。寄同观晶儿在司徒府屡遭欺凌，与司徒少帅未必良配。请族母早作打算，万勿留晶儿在家，司徒暴戾，恐有危险。晶儿可去济南，徐鲁军腹地，山东承檄堂已获交待，当可妥善照顾晶儿。谨祈安康。BJ承檄堂寄同侄
郁语晶没有眼泪，怨毒如冰：“司徒豫泽，你给我的羞辱和伤害，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十倍还我！”
郁语晶拉起韩妙语就往承檄堂跑。跑过几百米，对面绣庄的老板娘允姑姑拉住了郁语晶：“晶儿，你们回来晚了。承檄堂出事了！郁氏大院也出事了！你们还是先回家看看吧！老天呀！罪过罪过，晶儿，看样子你有身孕了，你要节哀，别伤心过度，小心身子。”
“允姑姑，你说什么？节哀？承檄堂怎么了，我家怎么了？”郁语晶差不多明白了，她不敢相信，但是恐怕正是她害怕的那个结果。
“昨天傍晚快打烊的时候，承檄堂来了一大队军人模样的人，自称是司徒军，为首的是个二十岁挺英气的年轻人。他们不由分说把承檄堂里求诊的病患全都赶出来，关了门，里面一片枪声和惨叫声。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那群人打开门出来，就往城门去了。乡亲们过去看，承檄堂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从掌柜到伙计，每个人都不止中了一枪。我和你允叔怕老太太有危险，跑去郁氏大院，谁知郁家怕是早在承檄堂被杀光之前就已经被灭门。我不敢往里看，你允叔说，从大门口到厅堂，满地死人。应该也是和承檄堂一样，没有一个活口逃掉。晶儿……你要有心理准备，节哀顺变，保重……”允姑姑满面担忧，还没说完，郁预晶已经拉起韩妙语，转身往郁氏府邸跑。
跑进巷子，已经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和死亡的气味。韩妙语拉住郁语晶：“小姐，你有身孕不能受刺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家里吧。”
“不，我要，自己看！”
韩妙语扶好郁语晶继续往里走，院门没有关，门槛上头朝外俯卧着一个人，是长工黎进喜：“进喜！”韩妙语叫起来。
“鸿樘叔！”管家李鸿樘倒在门口的小石径上。
“忧棋姐姐！”韩妙语哭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此刻还兀自瞪着眼睛，一脸惊恐。
郁语晶发疯似的往里冲，边走边找，终于在大厅里找到郁老夫人：“奶奶！对不起！都是晶儿害了你们！我为什么要千里寻夫，为什么要嫁给司徒豫泽！你！好狠心！”
郁老妇人的手心紧紧抓着一封书信，郁语晶扳开老人的手掌，取出的是一封休书，她惨然一笑，抽出信笺，寥寥数字：金陵承檄堂郁语晶，不守妇道，有辱司徒门风。今立书休妻，特此为凭。恩断义绝，言尽于此。司徒豫泽弃立。那个曾经为她手绘木槿花的人，用写下“吾家语妹”的笔，写下“弃立”，用为她疗伤的双手，射杀她所有家人，让她心如死灰。
郁语晶不可遏制地悲愤，无处发泄，她跪在亲人们的尸体前，向天惨呼：“司徒豫泽！你好狠！我做错了什么，你辱我清誉，灭我满门！此仇此恨，此生不报，枉为人子！我恨你！”郁语晶觉得有太多的怨恨，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她不知如何招架，干脆任其发泄，她在愤怒中恍惚，依稀听见韩妙语的惊叫：“小姐！你的背后！龙！一条白龙！”
郁语晶充耳不闻，她从韩妙语手里夺过诊箱，抽出手术刀，割裂了整个手掌，汩汩的鲜血瞬间溢出掌心，郁语晶走到院中，望天而跪，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掌惨然立誓：“苍天在上，后土为鉴，郁语晶今日滴血为誓：郁氏满门、承檄堂上下，三十七条人命，誓要司徒豫泽血债血偿！郁氏和司徒军，不共戴天！”
韩妙语大惊失色，撕下自己的裙边布料，抓过郁语晶的手就要给她包扎：“小姐！你怀着孩子，怎么能流这么多的血，郁家只剩下小姐一个了，你可要保重自己！呀！小姐！你！你怎么……”
韩妙语非常吃惊的言语唤回了郁语晶的神智，她和韩妙语一样，惊讶地看自己的手掌从汩汩冒血到血流渐止，伤口奇迹般自行闭合，不多时，结痂成一道创痕，完全不似刚刚割裂的新伤。
“小姐，你竟然可以不药自愈，你的伤口可以自己长好！这……和戏文里的神仙一样厉害啊。”
“有什么厉害……想伤自己都身不由己，未必是件好事。妙语，咱们没有时间耽搁，要赶紧把家里人入土为安，扶我起来。”
韩妙语扶起郁语晶，两人走出郁氏府邸想要张罗郁氏族人的后事。
出门就看见巷子里站满了乡亲街坊，他们带了各种东西：棺木，寿衣布料，担架，桌子凳子，白布白纸红纸和纸钱……郁语晶拉韩妙语给乡亲们跪下：“各位乡亲，晶儿不知如何感激大家，郁氏劫难当头，各位乡亲伸出援手帮助晶儿，晶儿无以为报。晶儿如果大难不死，能替郁氏满门报仇雪恨，他日必定重回金陵，重振承檄堂，为乡亲们造福。”说罢对众人拜下去，被老百姓七手八脚搀扶起来，大家纷纷说：“大小姐，承檄堂在金陵扎根一百多年，金陵百姓一直受承檄堂庇护，好年问诊施药，荒年赈灾济民，大家都感念承檄堂和老夫人的恩德。大小姐请节哀，承檄堂和郁氏的白事，咱们金陵的老百姓都来帮忙，一定不能委屈了郁氏一大家子大善人！”
“对！大小姐节哀，郁氏的白事，我们来帮忙！”众乡亲一片暖人的劝慰，自发涌入郁氏大院帮忙入殓死者，布置灵堂，有条不紊的为郁氏操办后事，缺什么，早有商家或小贩送在门口，一天不到，郁氏和承檄堂的死者都顺利入殓，体面地在郁家大院停灵。
三日后，郁氏出殡。
郁语晶身戴重孝闭门守孝。
收拾郁老太太遗物的时候，郁语晶拿出装着当年父亲口述的锦囊，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展开一看，是一份电文：拜上郁氏族母：今日司徒少帅到承檄堂追问晶儿下落，言晶儿令司徒府蒙羞，要金陵承檄堂付出代价。寄同观晶儿在司徒府屡遭欺凌，与司徒少帅未必良配。请族母早作打算，万勿留晶儿在家，司徒暴戾，恐有危险。晶儿可去济南，徐鲁军腹地，山东承檄堂已获交待，当可妥善照顾晶儿。谨祈安康。BJ承檄堂寄同侄
郁语晶没有眼泪，怨毒如冰：“司徒豫泽，你给我的羞辱和伤害，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十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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