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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四 手心里的宝

    林溪抬手一点商羽的唇尖,笑道:“你这小东西,嘴儿可真甜!是啊,恨不相逢未嫁时,有缘无分啊……”

    气氛有点伤感,商羽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低头不语。

    林溪也没再说话,只是微低了眸子,专注地看着月光下小小的她。

    二人沉默了良久。

    林溪问道:“你这次来,是要寻什么?”

    商羽骇然惊道:“我没……”

    林溪打断道:“上次你翻墙进府说要来书房,我便知你欲寻什么东西,果不其然,你便拿走了密信。这一次,你也不必瞒我,我父亲恨你兄妹入骨,他若知你在府上,定不会轻饶了你的,你在此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商羽想了一想,答道:“我想要……无泪心。”

    “无泪心?”林溪一诧:“伤儿,你要它作甚?”

    商羽嗫嚅道:“我……我妹妹于封后大典之上所中之毒并未全部解去,国师说,要以无泪心作药引,方可化解尽她身上的余毒。少爷,我父母早逝,自幼同妹妹相依为命,她命在旦夕,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前来府中盗药……”

    林溪默了许时,道:“无泪心不在此处,你于假山处的老桃树上等我,我去替你盗药。”

    商羽没想到林溪会了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心中兀然大为感动,真心实意道:“少爷,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的,而且,会记一辈子……”

    林溪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头道:“走吧,别叫巡院侍卫发现了,等我。”

    商羽点点头,朝窗子口探头望了望,身形一晃,即窜出后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林溪站在窗前,望着她瘦小的背影于月色里渐渐远去,心间顿时一阵伤然失落,怔了顷时,转身走出书房,朝着林靖的寝阁行去。

    商羽在老桃树上扒着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她躺在树梢上碎碎念着‘林溪是不是耍我,不来了?’,打起瞌睡来。

    忽听得假山下一声低唤:“伤儿,伤儿……”

    商羽睡死梦中惊坐起,哗啦——差一点掉下树来,她一个激灵立时清醒过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树枝,捂着心口回道:“少爷,我在。”

    林溪爬上假山,踮起脚尖,伸手将一个锦囊递给她,道:“无泪心就在里面。伤儿,你快走吧,再晚,我父亲该发现了。”

    商羽抱拳道:“多谢少爷。从今往后,山高水远,少爷,保重。”

    说罢,翻身在密叶间窜了几窜,跳下去,不见了。

    林溪久久的仰头瞧着那桃树,一招手,黯然道:“再见,伤儿……”

    司天监禅房。

    商羽将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状水晶石拿在手里,冲着烛灯照去。橘红色的烛光下,赤血色的脉络布满了水晶心石,发出盈盈红光,仿佛下一刻,这颗心脏就会鲜活的跳动起来。

    她不由赞道:“这无泪心,生得还真像一颗缩小版的人体心脏啊,你瞧,这是左心房,左心室,这是右心房,右心室,还有静脉血管和动脉血管呢!清竽,你说这脉络里面的红血会不会流动?”

    蓝清竽没有搭理她。

    商羽推推蓝清竽的胳膊,叫道:“嘿,木头,跟你说话呢!”

    蓝清竽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商羽登时恼了:“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拿回来这无泪心,你不闻不看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寸进尺的连带着不搭理我,什么意思!我这一夜的辛苦,都为了哪个白眼狼?”

    蓝清竽终于开口道:“你这样拼命,要我何用?”

    商羽将自己的板凳往蓝清竽身前挪了挪,拍拍他的脸颊道:“既是危险的事情,一个人去冒险,总比两个人都冒险要好吧,这叫作:争取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成功。林府我有人脉,更熟悉,当然是我去了。”

    蓝清竽猛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摇头道:“歪理,全都是歪理!你是本王的女人,有危险,自当是本王先上,我又怎能躲在你的身后,一直为阿羽所庇护?!”

    “原来你是在生这气!大男子主义,你这叫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商羽回头,伸手一戳蓝清竽的额头道:“怎么着,被你商姐我护着,委屈了你么!男人怎么了,又没多长一个脑袋,咋就不能被女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了?小篮子,你这种歧视妇女同胞的封建思想可不能要!”

    蓝清竽忍不住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我只说了一句,王妃殿下便训了我这样一大通,实在令本王惭愧不已啊!”他低下头,脸颊摩挲着商羽的头顶道:“阿羽,我是你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么?第一次被人这样护着,真好……”

    商羽顿了半晌,轻轻道:“你总是护着蓝晰若,护着我,却没一个人护着疼着你。你的父亲不喜欢你,母亲又过早的离了世,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一个人守着大尧,守着兄长。在外人眼中,摄政王殿下叱咤风云,不可一世,可是,我知道,你的内心,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蓝清竽手指拢着商羽的手指,微笑道:“谁说本王没人疼,不是还有阿羽你么!”

    他轻叹说道:“——其实,我心里明白,皇兄也很疼爱我,我的所有的飞扬跋扈,任性妄为,都是他默许甚至惯纵的。我知道,只要无关于大权皇位,我一切的嚣张散漫,皇兄都会无限包容,他希望我做一个一辈子都逍遥自在的富贵王爷,无权,却无忧。”

    商羽皱眉道:“无权……无忧……”

    蓝清竽点头道:“皇权,是他的底线,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对我,便只有疼爱和纵贯。可是,一旦越过了这条线,我们之间,就会只剩下生与死两种选择。这便是皇家的亲情。”

    这个话题令商羽感觉压抑极了,很不舒服,遂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如何离开北川国?私奔么?”

    蓝清竽道:“不,向慕容雪荼辞行,光明正大的走。没有他的相助,我们想要出北川,会很麻烦的。”

    商羽思虑道:“我这皇后本来就是假的,没什么问题,可是你是离厌国师,慕容雪荼会同意国师走么?”

    蓝清竽答道:“他会同意的。”

    商羽不解道:“何以见得?”

    蓝清竽一笑道:“如今举国上下对国师的崇拜和敬仰已经超过了他这个皇帝,国师本是为皇权服务的,现在却威胁到了皇权,便再不应该存在了。我们替他除去了一块帝位上的绊脚石,他不会不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