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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弄错对象

    “这也不给弄个其他的菜,谁家跟他家一样啊,这么累,好歹炒盘白菜豆腐。”

    “算了,算了,大白米稀饭还塞不住嘴了。”有人安慰。

    “他们家这稻米,跟不要钱似的。”

    “可不是不要钱吗?二房送来的,估计吃完了,还能要来呢。钱二哥好说话。”

    “哦,想起来了,都说钱二哥种了好几十亩的稻子,难怪呢。”“这钱二哥还真是好人,对哥哥姐姐都没的说,前年不是狠闹了一场吗?说是偷偷把地给换

    了。”

    “嗯呀,不然钱二哥能去山窝村住呀。”

    “呿,我看,这钱老二就是个肉包子,谁看到都想咬一口,他家有姑娘田呢,自己又不种,还给姑娘这么重的礼,一大筐的鸭蛋,还有一大袋白米。”

    “哎呀,我好命苦,怎么就没遇到钱二哥这么好的小舅子!”

    “呿!”

    钱串串和杨柄娃不是东西,在他家干活的人,嘴边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钱串串听见也没办法,她不能把人嘴巴堵住吧?还有,就他俩的为人,有人肯为了省一顿饭,跑来白干活,都是祖上积德了。

    钱串串本指望韦氏能过来帮忙做饭,没想到人家捎话说,家里走不开,等上梁那天,人多再来。她一听就傻眼了,焦氏干活极其偷懒,左边站一下,右边磨蹭一下,说是来帮忙,既不洗洗涮涮,也没有帮忙烧火做饭,就是务了个名声。钱串串也是个干活的时候尽量偷懒耍奸的,这饭就成问题了,经常饭点到了,人们都洗手歇下来,她们的饭还没熟呢。

    连着吃了两天白米粥,工人都腻了,开始嚷嚷要吃面条,钱串串让焦氏活面,焦氏说手腕扭了,又推了过来,最后,钱串串厚着脸皮,又去挖米,准备继续吃白粥。

    一碗下去,咦,手感不对,她赶紧扒开一看,顿时便叫唤上了:“哎呦,这是怎么回事?下面怎么成了秕谷?”

    二房给了一篮子鸭蛋,还给了一袋大米,钱串串在她面前说了又说,就是逼焦氏出血呢,她这两天还没想出怎么逃过这一劫,没想到,二房居然玩花招了。

    “哼,不说老二好了吧?他就是骗你的。”焦氏唯恐天下不乱。

    “哎呀,这怎么活呀?亲亲的弟弟把我往死路上逼呀,给袋大米,竟然下面都是秕谷——”钱串串跟唱戏一般,哭上了,焦氏在一边,不停地给看热闹的人做宣传。她俩都忘了,来的人是干什么的?瞧完了热闹,就该开饭了。

    人们议论钱先诚给姐姐一篮子鸭蛋和一袋大米的风潮未歇,忽然听到是假的的消息,顿时都来了精神,不赶山了,村村多的是闲人,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山窝,文翰很紧张,文瑾却十分淡定:“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怕什么。”

    流言最后才会说给当事的人,文瑾文翰假装不知道,平静地忙着喂鸭喂猪,山窝村的人,看他俩不像是那种偷奸耍滑的,议论起来,便有了各种猜测。其中一个,便是,那袋子米,是汪晗送的,袋子上还写字了。

    汪陈氏听说了,急急忙忙报给了男人:“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泼咱一身脏水,他爹,这可怎么办呀,有人怀疑是咱们给袋子里装了一半秕谷。”

    汪晗想了想:“钱家两个小秀才,从来没有刻薄过哪个人,平时热心又仗义的,不会坑咱们吧?”

    “可是——”

    汪晗想了又想,最后猛一拍大腿:“肯定是钱串串和杨柄娃捣的鬼,他俩什么东西呀,无洞掘鼠,无风起浪,他们是想用这招,再讹钱二哥家什么东西呢。”

    汪陈氏信服地点点头:“说不定就是。可,那袋子米是咱家送的,这现在,有人怀疑是咱做了手脚呀。”

    “咱俩什么人?就凭杨柄娃和钱串串,还能坏了名声?明天我有事去镇上,找杨柄娃去,让他少耍这小伎俩,再敢污蔑咱和钱二哥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嗯,就得这样。”

    汪陈氏拿着鞋底子出了门,女人比不得男人,就算再闲,也有活儿,比如这纳鞋底,一年四季,全家上下都得穿,费得很呢,有的半大小子淘得很,一年五六双都不够,当娘的就特别辛苦。

    比如汪陈氏,三个儿子,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一岁,个子不大,脚可不小,跟他爹穿一样大的鞋,吃一样多的饭,正是最拖累人的时候。

    汪陈氏是出名的“快人”,嘴也快,手也快。别人出门拿一只鞋底,她出门,手里拿一只,咯吱窝还夹一只,做起活儿,眼睛都不待看的,手上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活儿粗糙,可他家人从来就不存在没鞋穿的,自从她嫁过来,婆婆就没做过鞋子。

    汪晗娘性子好,对媳妇很宽和,汪晗眼里,老婆是少有的能干人儿,也不计较她爱出门逛,爱谝闲传(说闲话,家长里短)。

    汪陈氏四处给人赌咒发誓送给钱家的大米,是如假包换真材实料,为自己男人正名:“钱二哥家的人,多仗义呀,答应教大家种稻子不说,还拿了自己的种子育秧给大家,这么好的人家,我家人怎么能用秕谷来糊弄人家?”

    汪家在山窝村的名声很不错,汪陈氏的话,信的人就多,见听众点头,汪陈氏来了精神:“你们说,是不是钱串串还想问弟弟家要大米,故意这么折腾呢?”

    “嗯,有道理,她那两口子,都不是东西。”

    “杨柄娃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东西,唉,杨家老祖听说还不错,这祖坟没选好吧,家里一代不如一代,他爹就懒得要死,他又懒又奸。”

    就在汪陈氏成功引导了舆论导向,有人走过来:“哎,你们知道不?钱串串在村西头打滚呢,说钱二哥诳她。”

    “看看看,我说什么?人家为何要诳她?”

    “就是呀,钱二哥家有事时,韦家的人过来帮好大的忙,钱家人影子都不见,人家凭什么给她那么多大米呀?何必诳她。”

    汪陈氏跑到村西头,看到闹得不可开交,钱二嫂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非常不忍,掉头跑回了家。

    山窝村小,汪陈氏快,很快就找到了男人:“你去看看,钱串串在村西头撒泼打滚呢,钱二哥一家人那么好,可不能让欺负了。”

    “嗯,就是。”

    汪晗放下手里的活儿,拍拍身上的土,便往西边而去。

    韦氏并不知道文瑾做过手脚,见钱串串这么闹腾,十分委屈。

    文瑾在一边添油加醋:“大姑,我家有事,你和大姑父一粒小米也没给我,你家建房,我们又是送大米又是送鸭蛋,这还送出过错了,我们为何要骗人呀?不送,难道你能把我咬巴咬巴吃了不成?”

    旁边看热闹的,都觉得文瑾说得对。

    “再说了大姑,就二伯的性子,能做这样的事儿吗?他什么人,谁不清楚呀。你搬个纺车转转街,四处访一访,有人说二伯不厚道,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钱串串气得,在地上滚着,没人搀扶起来还罢了,被钱文瑾这样句句紧逼,她明明有理,可惜平时名声太烂,没人相信她。

    山窝村家家都被她祸害过,现在,人们巴不得看她吃亏上当受气呢。围观的人群,除了迎合文瑾的话,就是对她指指点点,话语传过来,没有一句好听的。

    文瑾看汪晗过来了,假装被钱串串骂了,委屈地揉着眼睛:“大姑,你吃了我们,拿了我们,还过来骂我们,呜呜,你还有良心吗?”

    韦氏见闹得太厉害,整个山窝村跟开代表大会一般,每家都来人了,觉得实在丢人,她那性子,一贯息事宁人,此刻,这种烂包子性格又大大发扬,她低声说道:“大姐,你快起来呀,地上多凉,不就半袋子大米吗?你把秕谷给我们,我还你半袋米。”

    “不行,二伯母,若是大姑还说是假的,那可怎么办?咱们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人家还当驴肝肺哩,呜呜——”文瑾给脸上抹上水,仰面朝天地大哭,惹得观众更狠一轮地骂钱串串:“不要脸!”“没良心!”……

    文翰一直没说话,他的表演能力还是没练出来,韦氏是本色,文瑾是演技,他什么也没有,只好缩头在后面,可文瑾还安排一句重要台词让他说呢。

    憋了半天,文翰红着脸,凑近地上的钱串串,小声道:“大姑,你家的大门都拆了,不会有人气不顺,眼红我爹对你好,悄悄把大米换了吧?”

    “啥?”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钱串串也觉出不对来,二弟从来就不会哄人,更别说有胆做出这样瞒天过海的事儿,这几天,焦氏酸溜溜的没少说风凉话,看来,大房那边有问题呀,肯定是他们悄悄换了米,让自己给二房再要些。

    钱串串觉得自己想通了关节所在,忍不住后悔起来——自己好像弄错闹腾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