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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投师

    下第二天,文瑾和文翰赶着驴车,把家里的银子铜钱,送了过来,为了安全,上面盖了些包袱皮,还有年货,眼下治安挺好,一路十分顺畅。

    韦成岚看到不下一百两的银子,还有成筐的铜钱,吓了一跳:“这么多?用不了,用不了!”

    “舅舅,你还是赶紧动工吧,立春过后,就有雨了,干脆雇人多挖些芦苇根,栽种在河沿,对了,还得栽树,不然,冬天若是遇到大风,沙子很快就把你的池塘填平了。”

    “嗯,对,对,文瑾想得可真周到。”韦成岚清点银钱,郑重地给文瑾写下借条,后面还附带了若不分红,五年后翻倍归还的承诺,文瑾才不和他计较这些呢,只要韦成岚能接受她的心意,能够早点让韦家湾发展起来就行。

    春打六九头,就是立春节气,在五九末。民谚说:“五九六九,河沿插柳。”初二便是立春,节气催人,韦成岚不敢有丝毫怠慢,手里有了钱,立刻便行动起来。

    农村人,一般不过正月十五不干活,可韦家湾的人,哪里还讲究这个?韦成岚把村里人召集到一起,把事情讲清楚,老老少少的心都热了,全村老少,没有不支持开工的。初五过后,他们便动工了。

    去年冬天闲的时候,文翰经常去镇上的先生家里讨教学问,回来经常闷闷不乐,文瑾理解他的心思,昔日一起读书的伙伴,都准备今年下场试试水呢,他是当年学得最好的一个,现在却进学无望,怎不伤心?

    从舅舅家回来,文翰望着天,眼神里便有些怅然,文瑾很替哥哥难受,她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要不这样,哥哥去县城,找王举人吧。”

    “不行,不行,王举人一个月要二两银子的束脩,还有三百钱吃住……”

    “我们难道没有这钱吗?这几年,你该背的已经背了,也看了好些应考的时文,所差就是名师指点,你带上自己所写的文章,让王举人好好指点指点。听说县试比较容易过,府试在四月底,又增加两个月的学习时间,虽然难度增大,可你的学业也升了。”

    文翰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然地低下头:“不行,瞒不过爹爹的。”

    “你难道对舅舅和我没信心吗?”

    “文瑾,你不懂,我不能去考试。”

    “为何?”

    文瑾一再追问,文翰终于说了出来:“有人传话说三叔投敌了。”

    文瑾一愣,若是这样,家人怎可能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她摇头。

    “爹爹怕朝廷一时没想起来,若我去考试,有人告咱怎么办?”

    文瑾无语,心里沉甸甸的,驴车吱扭吱扭地响着,吵得她心慌。文翰能不能考上,她并不介意,可看到跟亲人一样对自己的堂哥伤心,文瑾也高兴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文瑾忽然问:“谁说我爹投敌了?和他一起出使的人,有返回的?”

    “没有!”

    文瑾脑子忽然一亮:“这谣言肯定是有人胡诌的。我爹若是投敌,大伯能进衙门吗?”

    “对呀!”文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个星星般,挂在疏朗的双眉下,整个人都有了活力,他在驴身上轻轻敲了一下:“驾!”

    “哎呀哥哥,颠死了。”

    “哈哈哈……”文翰也有恶作剧的时候。

    走到半路,文翰很认真地给文瑾道:“我爹胆小,只要三叔不回来,他肯定不会答应我去考试的。”

    “那就暂时不告诉他!”

    “嗯!我也这么想。”

    文瑾心里说,她终于把堂哥这个老实孩子带“坏”了,瞒着父母的事情都敢做呢。

    回到家里,钱先诚和韦氏去林津镇还没回来,今天是去钱串串家走亲戚的日子,昨天给韦家送了一驴车的礼物,今天去杨家,带的东西也不少,估计钱串串看在东西的份上,会款待弟弟和弟妹的。

    果然,钱先诚回到家,一脸的喜色,他还真是个重情义的。

    文瑾悄悄和韦氏商量:“二伯母,舅舅肯定忙不过来,韦家湾的人,几乎都不识字,连个数人头发工钱的都没有。”

    韦氏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要不,让文翰帮几天吧?”

    文瑾大乐,二伯母真上道。

    “可是,伯母你舍得呀?”

    “舍得,舍得,在他舅舅家,我放心着呢。”

    有韦氏帮忙,钱先诚毫不怀疑,过了几天,估计韦家湾开始动工,文瑾和文翰便出发了。

    还好韦氏为了文瑾方便,给她留了不少私房,再加上王继善结账经常用银子,不然还真没法完成此行。

    比如像卖鱼的一部分钱就在文瑾手上,十几贯钱,足足放了一大藤篮,文瑾怎么能在韦氏眼皮下拿出来呢?

    为了不引起韦氏怀疑,文瑾说她还要顺道去林津镇找王明山,不然,万一村里人碰上,说漏嘴可麻烦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驴车就过了林津镇,文翰也顾不得颠簸了,不停地吆喝让驴快跑。

    “哥哥,别急,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今晚就在县城住宿,我给伯母说过,咱家还不忙,有可能帮舅舅再规划规划。”

    “你说了?”

    “说了。”

    “这就好!”文翰长出一口气,让驴子脚步缓下来。

    “哥哥,今年我还要育莲子,地里少不了得雇工,伯母算不清我手头有多钱的,你不用担心花费,该买笔买纸,还有吃饭穿衣,都别委屈自己。”

    “文翰,你这么聪明,怎不去读书呢?我爹不许我考试,可他管不住你的。”

    “哥哥,我不喜欢当个读书人,太拘束啦,我喜欢自由自在,做个团团富家翁多好?将来可要靠你的荫蒙了。”

    文翰禁不住挺直了身板,似乎感觉到了肩头的重任。

    午饭过后他们才到县城,好容易找了客栈填饱肚子,文瑾让文翰坐进车篷里,自己拿着鞭子,去了王举人的别院。

    王举人收学生特别苛刻,不光是得有钱,能交起束脩,还要上进肯学,聪明伶俐,因而,学生很少。

    文翰敲开门,呈上礼物,门房很诧异没过十五,竟然有人来,但还是让他俩等着,自己去了主宅传话。

    王举人也很吃惊,门子殷勤地说,来人看起来聪颖,穿着整洁,十分懂礼,出手也很大方,王举人这才举步过来。

    王家这个别院,其实就在正院的后面,穿过一条小胡同便是后门。

    王举人在上房坐下,门子一路小跑带了文瑾和文翰过去。

    二月县试便要进行,正月十五都没出,急匆匆携礼而来,王举人很清楚文翰的目的,待两人行礼,又听了文翰的请求,便沉吟着询问起来。

    “师承何人?”

    “常家镇的常秀才。”

    “荐书呢?”

    “我已经停学三年,没有荐书。”

    王举人立刻沉下脸来。

    文瑾着急了,拱了拱手,说道:“王老爷,哥哥在家一直读书不辍,看了很多时文,也有学着写的文章,你看一眼,若是进学无望,我们自然会回去。”

    王举人看在礼物的面子上,勉强伸了一下手,文翰急忙把自己觉得最好的几篇文章拿了出来。

    最上面是篇策论,文瑾也看过,觉得有理有据,说理透彻,足够上她前世里的作文精选了。

    果然,王举人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便眯起眼,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一遍完了又从头再看,文瑾的心放下一半。

    王举人放下手,抬头问文翰:“可有人指点你?”

    “闲暇时,有去请教先生。”

    “嗯,这就是了。”王举人微微颌首,开始考文翰其他。

    文瑾在一边听着,问题几乎都出自论语,多数都是死记硬背的,文翰刚好最擅长这个,果然有问必答,没有不会的,王举人脸上的线条,越来越柔和,最后,停止发问,换了话题:“我这里过了正月十六才开始授课,你在这十几天里,好好把字练一练,字体还显稚嫩,恐怕入不了大人的法眼。”或许文翰的字差距有些大,王举人说到这里,沉吟片刻,“你这一关过不去,今年还是不要下场了。”

    文翰羞愧难当,一脸通红。

    文瑾考虑回去又没人指点,韦家吵吵闹闹没有好环境,山窝那边,又怕二伯看出端倪,便提议道:“我兄长可否借贵地一隅?大人若有心情,还能指点一二,不然回去练习,也不知好歹,不见得就有进步。”

    王举人想了想,或许他很欣赏文翰的文字,竟然微微颌首。

    收个学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王举人动了心,这才祖宗八代的盘问起来。考生参加考试的条件非常苛刻,三代直系亲属,不得有从事下九流职业的。听闻钱先贵是个书办,王举人眉头一皱,文瑾急忙解释:“伯父过继给大爷爷家了。”

    王举人这才释然,文瑾和文翰的直系亲属,是祖父、父亲,堂伯父自然不算在内。

    “家里可有人有功名?”

    “有,三叔名讳先聪曾在九年前中举。”

    “你是钱先聪的侄子?难怪,难怪!”王举人脸色大好,“到时候我替你找人具保。”

    “谢先生!”文翰激动地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