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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困(1)

    文瑾想想,觉得也对,范立阳和范重阳也都才十三岁不到,并且,听说读书也不错,尤其是范立阳,虽然今年参加府试没有通过,但文采可是很得先生青眼,没了复杂的家务分心,他俩应该能学有所成吧。

    “可有两兄弟在,你送不走她们的。”

    “姐姐,我要先把立阳和重阳送出去,立阳厚道,又聪敏好学,去江南,重阳心地已经杂了,就送京城。北方学子还是比较耿直,希望重阳能纠正过来。”

    “他俩若是不去呢?”

    “不去?那就不要分家产了。”

    文瑾做出个算你狠的手势,萧瑜琛笑了一下,几天时间,一个大男孩就在家务事里,猛然成熟了,有了果断和狠绝的心力。

    “可是范员外年纪大了,你把人家两个送出去,老人受得了吗?”

    “爹爹说,若是立阳和重阳能和好,哪怕是有些冷淡,不怎么交往,等过了一二十年,他们懂事了,不愁兄弟关系不好,眼下,只要是往好的地方走,他看不见他们没关系。”

    “那你要把事情反复思量好,不要到时候员外反悔,两个弟弟也不领情,你里外不是人。”

    “姐姐,那又怎样?我做这些,不是希望得到他们感激的,有我尽心服侍爹爹,他老人家肯定不反悔,有我凭着一颗公正之心,两个弟弟就算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会理解的,就算不理解,我也不反悔。”

    “好!好弟弟,你不亏是爹爹的好儿子,没有机会统帅千军,不见得你没有能力去统帅千军。好弟弟,姐姐为你骄傲!”

    萧瑜琛的脸上,有些潮红,大概是激动、骄傲和羞赧共有吧。

    文瑾和萧夫人就这样出发了,她们先陆上乘坐,而后坐船,一路顺流而下,一个月后,就到了萧夫人娘家所在的小城。

    大概文瑾的事情这边人都知道了,没人打她的主意,向萧瑜琛提亲的又有两个女子,一个是萧夫人弟妹的娘家侄女,一个是她表妹的女儿,两个女孩子都不多漂亮,但皮肤特别好,白嫩嫩若水葱一般,有一股甜美袅娜的南方女子气息,而且,这两家女子据说也都性子温柔,娴雅端淑。

    萧夫人依然没有敢给承诺,说是要等见到丈夫才能定夺。因为这个,文瑾没少陪着萧夫人赴宴,这时节正是菊花黄螃蟹肥的好日子,她的口腹之欲狠狠被满足了一次。

    害怕文瑾贪吃伤身,萧夫人干脆给了她一罐甜酒,让她喝了暖胃,米酒度数很小,很甜,稠稠的,文瑾有一回跟吃稀饭一样,一小勺一小勺地,不知不觉吃了一碗,头都晕了,把春明和夏阳吓坏了,当时赶紧让文瑾睡了,以后,每次都只给她吃半碗。

    萧夫人最牵挂的母亲已经去世,他弟弟和弟媳感情甜蜜,过得十分融洽,萧夫人只住了五天,听说有顺路船,便和文瑾上了路。

    萧逸的驻地被称为南疆,还真偏远,坐到没船坐,还有一个月陆路,一站接一站的驿所,刚开始房屋还宽敞豁亮,饭食也好,驿卒也有修养,半个月后,不仅驿卒不怎么会说官话,文瑾和萧夫人听不太懂,而且饭食也越来越差,房子也变成了竹子做的吊脚楼,走上去咯吱咯吱乱响,脚底下发软,让人总有一种随时会倒塌的担忧。

    萧夫人哪里经过这样的日子,心疼地在文瑾面前感慨:“你爹可真不容易啊,竟然信上一句都不提。”

    “夫人,军营肯定不是这样的,爹爹能吃苦,刘广众可不见得呀,你看那刘永琦,妾室通房一大串,穿的戴的,哪里是住吊脚楼的做派?你没听萧绮云说过呀,刘永琦回京,还带着帐篷呢,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地毯,上面铺凉席,不知多奢华呢,爹爹接替刘广众,不会好好的房子不住,要住吊脚楼呀。”

    萧夫人这才好了些。

    眼看就到军营了,文瑾很奇怪爹爹为何不派人来接,他守着营地不能出来,手下应该没问题呀,这个疑惑才冒出头,前面就有消息传过来,原来有一座桥梁被雷电击中,着火烧了,现在是那边的人过不来,这边的人过不去,真是急死人了,只有十天多的路程。

    听到驿卒打探来的消息,文瑾奇怪地问:“为何不搭一座浮桥,让人通行呢?”

    “哎哟大小姐这是不知道啊,黑河水大浪急,两岸山势险峻,要想找个浅滩搭桥,得顺河走半个月的路程才行。”

    “那修桥得多久?”

    “两个月,官府得收到这么多的铁,然后铁匠才锻打铁环,把烧坏的地方重新连接起来,再架了木板。”

    “这两个月估计也做不出来吧?有这么多铁匠吗?”文瑾看到这里人烟稀少的样子,很怀疑驿卒的估计。

    果然,那个驿卒不说话了,过了半晌,驿卒才吐露真情:“你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那边有土匪呢。”

    “不是有大军驻扎,如何还有土匪呢?”

    “唉,大军也没办法,那土匪就是一群山民,平日里种庄稼,偶尔打劫一次,他们下手狠辣,从不留活口,又躲在大山里,大军能怎样?总不能把山民都杀了呀,就是要杀,也得找得到才行。”

    文瑾想到著名的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没有像剿匪小分队那样精悍能干的队伍,又有土改工作队配合做群众工作,的确没法肃清匪患。

    不敢冒险离开,文瑾只好和萧夫人在驿站等着,住惯了,也不觉得有多苦。??????

    驿站所在的镇子叫三明镇,驿卒解释说,据说是因为一声鸡鸣,都能叫醒三省的人而得名,以前这里没什么人来往,最近和苗疆通商,客商来往才多起来。果然,道路不通,这里很快就滞留了四五拨商人,三家茶叶商人,他们人比较多,一拨就是一二十个,拉着马匹,带着保镖,还有一家贩卖丝绸和生活用品的,带了十几辆车的货物,还有几家规模没有这么大。

    和苗疆通商,第一批客商已经很赚了一笔,这些有人是回头客,有的是听到风声,才来探路的,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能住二三十个人,一下子就满了,连附近的民居都被租下来,住上了外地人。

    小镇忽然热闹起来,各种口音和穿戴打扮,每天焦急地到处打听消息,然后失望地回到住处。有人就会产生需求,当地人把自己家里存储的,或是才从山上水里收获的,都拿出来卖,新鲜山笋、山菇、鱼以及山鸡、野兔。

    文瑾每天耐心地陪着萧夫人,不惜辛劳地亲自下厨,为她做饭,萧夫人怎不知道她的心意?自然投桃报李,极力压下忧心烦躁,常常和文瑾一起带着得力家人,在镇外游览。

    这里虽然偏僻,人烟稀少,可一点也不妨碍自然风光的魅力——山势并不险峻,却到处都是奇峰怪石,山上的石头是青色的,青到发蓝,有一部分树叶发红发黄,多数去依然翠绿喜人,远远望去,橙黄嫣红点缀在浓绿间,宛如一幅色彩丰富的风景画。

    文瑾和萧夫人并不敢离开镇子太远,她们多数时候,便是站在车边,向远处凝望,用心感受这份宁静中的浓墨重彩,偶尔,她们会走到附近的小溪边,这里的水极清,水底的石头青草,看得清清楚楚,偶尔有个水涡,有一群指头长短的小鱼来回游动,身上的鳞片在阳光里闪闪发光,看得多了,忽然有个小鱼跃出水面,溅起一蓬水花,萧夫人和文瑾下意识急忙后退,两人都发现了自己的慌乱,然后就是相视一笑。

    她们这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不想把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带给对方。

    大概过了二十天,有确切的消息过来,小桥修好,得半年时间,小镇上的商人立刻就炸了锅,他们不想等。

    就在这时,来了一队茶叶商人,足有五十人之多,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做保镖,他们领头的是个叫刘汉的,站在那里跟黑铁塔一般,比寻常男子高了不止一个头,他的性子最急躁,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要大家跟他一起走,绕路去苗疆。

    “山匪?还没有我刘汉对付不了的,再说,咱们结队走,也有近二百人,练家子有三四十个,能有多少山匪?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们淹死了。”

    早到的人,已经是在忍不住了,听了刘汉一通蛊惑,再加上他那超人的身板,人们的心里便跃跃欲试起来。

    再说,也就这么一个机会,若是等人都走了,自己的人势单力薄,还不知道得等多久。

    两天之后,除了几个来探路的散客,人家人少费用少,还打算继续等下去,其余的人都打算绕道了。

    萧夫人和文瑾也想跟着走,这么等下去,两人都有些没耐心了,刘汉的人来问,萧夫人便答应跟随,她出了点银子交给刘汉,算是人家组织和保护的辛苦费。

    下人们最是兴高采烈,这里粮食不足,每天吃山菇、野菜和肉食,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刚开始的半个月,路途十分顺利,这天,来到一个山谷口,人们一看里面黑洞洞阴森森,都有些害怕地止住了脚步。

    要是真有山匪,一定是在这里设伏。山谷最窄的地方,只有一丈来宽,两边的山势刀削斧砍一般,陡峭险峻,山石缝隙,还长满树木野蒿和葛藤,遮天蔽日,正中午有些微的阳光透进来,跟黄昏时分似的,别的时间段就更显黑暗。

    好多人都有些害怕,止住了脚步。刘汉便把人留在外面,他带了七八个大汉,进去探路,大概有半天时间,他们返了回来,给大家说里面的路还算平坦,只有两个出口略窄,其余地方能好些,他们进去看,没什么异常。

    这时天色已晚,众人在山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准备第二天再上路。

    只有文瑾和萧夫人这一行是女眷,刘汉还真是个汉子,每次都把她们安排在中间,晚上,也派的是几个比较老实沉稳的保镖站岗。

    文瑾她们出来,带的男仆,都是手下有功夫的,他们也由管事安排值夜,每班三人,文瑾和萧夫人的丫鬟婆子,是最贴身的一道防线,不仅春明和夏阳是有手段的,萧逸给夫人留下的两个老妈子,也是阿来的手下,虽然没有阿来的水平高,但也是一个人能抵挡三四个寻常男人的。

    文瑾和萧夫人一个帐篷,这天晚上两人都有些不安心,可谁都不想打退堂鼓,在这里等半年,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意外呀。

    一夜无话,第二天又是一通忙碌,吃过早饭,把帐篷收好,刘汉领人打头,还有一个壮汉断后,商队又踏上征程,山中天亮的晚,他们在辰时中才开拔,大概午时,文瑾走到山谷的正中,这里虽然比山口宽了许多,两边的山峰还是又高又陡,好些随时会坍塌下来,依然让人感觉十分压抑。阳光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山谷的秋叶,愈发绚烂夺目。

    忽然一声轰隆隆的震响,众人都惊惧地停下脚步,萧夫人身边的妈妈倪兰家的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脸色苍白,虚汗淋漓地跑回来报告:“后面的山口被人堵了。”

    “别慌,到底怎么了?”

    倪兰家的也是练过的,很快就镇定下来:“果然有贼,山上有人推下石块,把入口堵了。”

    文瑾和萧夫人的手,下意识地拉在一起,互相安慰一般地道:“没事,我们人多,一定能胜过贼人。”

    刘汉的人来回奔跑,把大家往中间宽敞的地方集中,有消息过来,前面的狭窄处,也有人同样推下山石,这一回不是堵路,而是杀人,有几个客商躲闪不及,已经被埋在里面,刘汉的人冒死救出,也都被砸成重伤,很快殒命。

    刘汉一边骂着贼人,一边和几个保镖想办法,他们想寻找上山的路径,留一部分人在下面保护大家,一部分人上去,赶跑贼人。

    因为听来的消息,这路剪径贼人,是一伙山民,大家都觉得他们武艺或许不高,只是占了地利。

    可是等大家刚刚集中,就有飞箭雨一般地落下,幸好刘汉他们挥动长棍,把多数箭镞挡开,但也有两人倒霉,受了轻伤。

    人的气力总有不继的时候,文瑾看了看,让人把一床被子浸湿,盖在马车顶上。

    有人问萧家仆人这是什么意思:“主子说,湿被子不仅能挡弓箭,还能防火,这也是有备无患吧。”

    于是大家都有样学样,纷纷给马车上搭湿被子,山上的人见射箭不成,果然改投火把,又很快给扑灭,那边再一次停下,不知在想什么诡计,山下的人更加惶恐,还好刘汉不停地大声鼓气,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带大家冲出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咱们这里就有山溪,他们还用火来烧,咱们不会烧回去呀。”

    “对对,火是往上走的,再说这秋天里,多数树叶都干了,好点的很。”一通鼓噪,便有人披着湿被子,把把脚下的荒草点着了。

    “到底是要烧谁呀,你把咱们这边点着,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咱们脚下不烧干净,一会儿大火起来,我们躲哪里?快快,都行动起来,把脚下清理干净。”

    这里是道路,自然荒草不多,很快就清理出一大片地方,刘汉倒是个有见识的,叫喊着等一会儿火起来,让大家都坐低一些。

    文瑾看着一伙莽汉,要把山峰烧光,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在着急,山上忽然想起轰隆隆的声音,竟然是滚石!

    大家都赶紧往后撤,可惜装货的马车行动不便,听到牲口的哀鸣,人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还好这里略宽敞,滚石的效果不大,死了两匹马,伤了几匹,人员都没事。上面的人好像没辙了,又沉默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溜走,眼看天色昏暗起来,坐人的马车也移动过来,好些人怕冷,又钻了进去,萧夫人也和文瑾坐在里面,就在这时,山上再一次响起弓箭的声音,这一回比上一回密集多了,连刘汉他们中,也有人受伤,马匹死伤更多,还好马车上的被子起了作用,好些被子晒到了半干,效果没有湿的时候那么好,但也起了很大的阻碍作用,车里的人都没事。

    人们耐心用尽,终于点起火来,山上的人似乎没想到下面的人竟然敢孤注一掷,更加疯狂,弄来更大的石头往下滚,有的竟然有一头牛那么大。

    这一回危险更大,人们不得不弃车往后面的山崖上退,实在太陡峭了,大概每人也就能爬那么二三尺,姿势也极其难受,所有的人坚持不到一刻钟,就又回到地面,刘汉急的让人疏散开来,但已经太迟了,隆隆的石块下落的线路谁也无法控制,也只有人们聚集的地方,离对面山崖最远,此刻,有的马匹骡子还在车上套着,不幸被打中,只听见惨叫连天,血流了一地,石头黑黢黢的,但依然能看得湿湿的沾满了鲜血,空气中全是令人作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