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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认亲

    仁亲王竟然不肯过来提亲,萧逸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以他的能力和爵位,也不是高攀不起这位皇叔,仁亲王竟然如此做派,萧逸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现在,到底给不给仁亲王写信,告诉他找到了儿子呢?萧逸很不想写,让自己难过的人,他为何要巴结谄媚,去给他报信呢?

    可是若是消息泄露,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

    钱隽这段时间也仔细想过了,他既然不想回京城,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承认自己是谁,也就是说,坚持自己是金剑,这样,他只要咬死口不承认,就不会拖累萧逸一家,也能和文瑾在这风景如画的蛮荒之地,过平静安逸的日子。

    钱隽见萧逸没有提文瑾,他也暂时没求亲,不能自圆其说,他要么得回去继续和父亲继母斗争,要么,就得委屈文瑾,跟着他名不正言不顺。

    这天,他很心烦意乱地骑马往东,不知跑了多少路,来到一片灾民安置的地方。村头插着一块劈了一半的木头,上面写了个“王金镇”,这大概是他们在原来住地的地名。

    ***水多,地上潮湿,灾民们砍了木头竹子,搭建的都是阁楼,钱隽茫然地看着几个男人穿着破烂的衣衫,正在给房顶加茅草,一个快五十岁的妇女低头择菜,似乎给这些男人做饭的。

    有个妇人从村里走过来,举止行动,似乎不像个村妇,钱隽也说不清为何,大概是觉得她很干净,走路姿势有股子大家女人的气韵吧。

    那妇女拐弯,一抬头看到了钱隽,震惊得瞪大眼睛,张开嘴发出一声怪音。

    钱隽本想离开,但看到那妇女忽然大哭着向她跑过来,又疑惑地站在那里。

    “健康?你是我的健康吗?呜呜,你来找娘了?没想到你也跟着搬来了——”她的哭声,引起那边几个男人的注意,他们往钱隽这边看了又看,终于有个男人跑过来,拉着那女人:“他不是咱康康,你认错了,咱康康不会骑马的。”

    “不会可以学的,他就是康康,你看见他额头那块疤了吗?就是康康的,不然怎么能有一样的疤——”女人一边哇哇地辩解,一边往钱隽这边扑:“康康,健康,你怎么不认娘了呢?”

    钱隽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老天既然让他失去记忆,是不是就是给自己一个选择家庭的机会?他翻身下马,迟疑地向那妇女走过去:“我和你儿子很像吗?”

    “呜呜,你就是我儿子,对不对?”

    那个男人迟疑地看着钱隽:“你到底是不是康康?你被掳走时,也十二岁了,不会不认识我们的。”

    钱隽低下头:“我两年前被撞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真的认为我是你们的儿子吗?”

    男人一听这话,更加认真地在钱隽脸上身上仔细观察,他儿子已经丢失七年,只有额角有个伤疤作为记号,他能说出的,就是儿子很白,当年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

    两个男人还在犹豫,那女人却已经跑上来,抱着钱隽哭起来:“健康,你不认识爹爹和娘,我们可不会不认识你了,你头上这个疤,还是当年偷吃桃子,从树上摔下来时磕的,当时流了好多血,把娘吓坏了,扑了两把香灰才堵住,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疤,你现在长大了,它更明显了,都怪娘,不该用香灰,不然颜色不会这么深——”

    这是一个思念儿子,都有些癔症了的母亲,她念念叨叨的话,让钱隽十分感动,他想起了自己的娘,虽然身子孱弱,但依然风华绝代的沈家大小姐,她那充满柔情和拳拳爱意的眼神,钱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娘——”

    “康康,健康,你果然是我的儿——”

    男人还有些发愣,女人是感性的,情感上来,不可理喻,男人多数的时候,却是理智的,他找儿子,几乎找疯了,直觉,这个孩子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俊,还要出色,因而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父亲——”钱隽对那男人叫出了声。

    几个修房子的男人都跑过来:“金三叔,这是你儿子?你找到儿子了?”

    还有个老头拉着钱隽看了又看:“额头这个疤倒是对的,就是模样比以前长大了,比以前俊了。”

    男人一边扯着钱隽的手,一边问老头:“像不像?五叔,康康小时候最爱跟你淘气,你觉得像不像?”

    “像,很像,就是没有那股子淘劲儿。”

    “长大了当然就不淘了,金五叔你也是欢喜的糊涂了吧?孩子自己找上门了,你还不赶紧相认。”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怂恿下,金关山和叔叔金武威认下了钱隽。

    他们金家,曾经是淮州一个大户,家里的宅子修得高大结实,经历了五六次的洪水都安然无恙,可是今年的洪水特别大,时间也特别长,金家坚固的大院,也被冲倒冲垮,他们不得不跟随灾民,来到这里,金家昔日的家奴,只有择菜的那个妇女和建房的这几个了,其余也都走散,不知所踪。

    金关山没想到会找到“儿子”,他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偿,最初的怀疑和震惊过后,他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拉着钱隽坐在草房子前的石桌前面。

    所谓是石桌,不过是一块比较大、比较平整的石头,认为的配了几块小点的平整石头。

    钱隽因为失去记忆,只说了近两年的经历,金关山和妻子杨氏,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金家的事儿,还带着钱隽,把逃荒过来的金家人挨个走访了一遍。

    钱隽怕自己彻夜不归,萧逸会担心,这才不得不给金关山说,他需要回去请个假,金关山和杨氏这才依依不舍地让他快去快回,他们族人要在后日的黄道吉日,开祠堂祭祖,感谢祖宗保佑,重新找回儿子。

    钱隽飞马回去,第一要紧的就是见了文瑾。

    这里不是京城,萧家的门禁也不是那么严格,文瑾在外院萧逸的书房里见的钱隽,爹爹不在,她常常帮着在这里处理一些事务。

    钱隽把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文瑾,你要是不介意,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平民的儿子,这样,我就能过来向你求亲了,我想,他们是阻拦不了我的。”

    文瑾被他的大胆吓住了:“万一……”

    “他们也并不辱没我,淮州金家,在太宗时,也曾出过宰相的,那时候津河还没有强入淮州,那里风调雨顺物产富饶,是个金不换的好地方,金家是地方富豪,乐善好施,太宗还赐建牌坊,以示旌扬,不然,金家的嫡支,也不会守着那片灾难不断的地方,不肯搬家。对了,这一回洪水太大,把牌坊冲倒,他们认为是祖宗的意思,这才同意搬迁到了这里。”

    “你不管什么事身份,我都不介意,但,你得求得爹爹同意——”文瑾犹豫着道。

    钱隽为了给自己一个身份,被仁亲王卡了好几年,现在,不得不抛弃尊贵的身世,甘愿做一个平民,自己的生父不会不满意,不答应吧?

    “瑾儿你放心,萧国公是个明白人,我一定会说服他答应下来的。”

    这天晚上,萧府外书房的灯火亮到子夜,萧逸不仅被钱隽说服,还答应把文瑾嫁给他。

    钱隽就在萧府外院住了半宿,早上太阳未出,就骑马去了金王镇。

    金关山夫妇一早上起来,眼睛就没停下往村口张望,唯恐儿子失而复得是一场梦,直到钱隽骑着马的健美身影从朝阳的那边过来。

    钱隽给金关山说了文瑾的事儿。

    “父亲,我救了萧家小姐,但十分惭愧连个家都没有,这份心意就不敢表露,现在父亲和母亲虽然蒙难,咱家不复昔日辉煌,但儿子自忖有本事能重振家业,爹爹不如请个媒人,去萧府求亲吧?”

    金关山和金武威目瞪口呆:“这个不妥吧?就算咱家没有遭灾,也不配和萧国公家做亲的。”

    “可是儿子,儿子真的很钟情萧家小姐,这辈子,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这怎么行?你可是咱金家嫡支的唯一嫡子,你怎么能不成亲呢?”

    “那,爹爹,你请人去萧家提亲,可好?”钱隽装出不谙世事的样子,把老金给自己的一袋碎银拿出来,“这是儿子这两年攒的。”

    金关山眉头紧皱:“你让爹爹想想。”

    这金家,也是有底蕴的,淮州虽然让水冲了,地产房子当然无存,可在邻省的淮庆府,他们家还有一个当铺,价值五六千两银子,由金家一个远房旁支打理着。

    金关山没有去追回,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儿子,又没有守住祖宗的家产,自惭形秽才作罢,现在钱隽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有必要回去一趟了。

    钱隽一听:“爹爹,儿子陪你一起去,我想把那些银子全部换成粮食,运过来,我们可以雇灾民开垦种地,一来减轻朝廷负担,二来,咱们也能在这里重振金家辉煌。”

    金关山和金武威,虽然能干,但他们一辈子一直守着家里留下的地产,栽桑养蚕,缫丝织绸,很少去外地做买卖生意,见钱隽年轻轻的,说话却有一副岳峙渊渟的沉稳和担当,都大为安心,一点也不怀疑这个空降的儿子夸大不实。

    钱隽在下一天,进了金家祠堂,“认祖归宗”。金关山紧接着,便亲自去了萧府,向萧逸求亲。

    “萧国公,我知道我金家配不上,但孩子失而复得,我实在不忍心拂逆他的心意,我金家也就这几年会有些低迷,再过几年一定能重振雄风。”

    他是个实在人,但事关祖宗基业,有些话也只能给萧逸一个暗示,也就是说,他并不像现在这样落魄,淮州那边,还有家产。

    萧逸没有多想,只是说他考虑考虑。

    金关山有些失望,但萧逸没有立刻拒绝,又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接下来几天,他隔三岔五地来萧府找人,亲自为儿子提亲,每一回,他找萧逸,都不是直截了当说出那些恳求的话,而是有备而来。

    比如这天,金关山和萧逸说的,就是关于南林府该如何发展的话题。

    “皇上既然赐名我们这里为南林府,那我们何不顺应圣意,栽树种桑,养蚕织丝,以图发展呢?”

    萧逸静静地倾听,很少说话。

    金关山也是豁出去了,他读书不少,对经营也只懂这个,说到强项,自然可以滔滔不绝:“我看了咱这里的山,都很平缓,水量也足,山下种稻,山上养蚕,蚕业所用时间,刚好是农闲时节,也能弥补我们这里人手不足的窘境,我和小儿,愿意带人往东探查,看看是否不经总兵府,找到一条通海的路途,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直接和江南贸易,不愁换不回粮食和农具。”

    萧逸见他一句也不提启动资金,便不追问,要么,金家确实在外有产业,要么,这个金关山就是个言过其实的牛皮大王,大忽悠。

    钱隽给萧逸传回消息,说金关山在淮庆府有个当铺的事儿,萧逸觉得是个契机,他趁机让钱隽和金关山带人出去,从江南购粮,存储起来,防止明年春天发生饥荒。

    永昌帝对付刘广众的手段,萧逸有些胆寒,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片地皇帝封给了自己,又有姚光远那样的佞臣,他可不敢保证,皇上会源源不断支持屯垦的军粮。

    再说,这片土地十分富饶,他自信明年便能种出粮食,不会让永昌帝卡住脖子,任由宰割。

    金关山见萧逸同意派人跟随他去淮州帮自己,也同意他去江南筹粮的提议,十分高兴,说做便做,他回去就和钱隽在一起商量起来。

    本来,这些也都是钱隽在他跟前说话,暗暗启发的,当然十分赞同,两人很快就付诸行动。

    钱隽最近所有的行为,都会想办法通知文瑾:“我虽然借金家的势,但也会回报他们,你等我半年,我购回粮食和蚕种,还会带来江南那种大叶桑种,咱们南林府,很快就会变样的,到时候,我会让你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受人尊敬的女人。”

    文瑾很认真地纠正道:“我继母才是最尊贵的!”

    钱隽被文瑾的冷幽默逗得开怀大笑:“是的,是的,我疏忽了。”

    萧逸本想悄悄让钱隽带上一万两银票,但看到金关山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鸡蛋不能都放到一个篮子里,或者说,狡兔三窟,萧逸最后还是另外派人出去,悄悄去买粮。

    转眼就是春暖花开,熬过冬天的灾民都长出一口气,官府会定期发粮,能够保证每家天天有两顿稀粥,再加上野菜和萝卜白菜,他们终于能够活下去了。

    开垦的新土地上,依然有种南瓜萝卜的,但多数却准备种稻米,这里到处都是水,萧逸手下的官员,又在冬天带人修了灌溉渠和排水沟,大家似乎看到丰收在望,干活也特别有劲儿。

    钱隽说出去半年,其实回来时,已经过了九个月,金家的确有底蕴,虽然昔日的良田已经被洪水毁去,变成泽国,但金家的桑园还能用,金关山把这个卖了,得来两万两银子。他还依照记忆,雇人驾船用了六天时间找到旧宅所在,挖出了废墟里埋藏的两千两黄金以及三万多两白银,然后,他又去淮庆府卖了当铺,用这些钱买了一船的粮食、桑种以及蚕种,历尽艰辛运进了南林府。

    金关山给钱隽解释,移民以前,他是可以挖出这些金银来的,但当时局势十分不稳,他怕遭了哄抢,再说,他当时也没有儿子,就算是挖出来,也会被家族的人分掉,并且,还会因为没法分匀,厚此薄彼,造成家族内讧。

    “父亲,现在有我呢,咱们金家一定能重振辉煌。”

    金关山大为安慰,和钱隽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这时候的南林府,虽然稻子已经收了一季,但依然还不能完全满足人们的需要,毕竟缺乏农资,刀耕火种,生产能力太低了。

    皇帝通过威远侯,给这边送来了一些农具:铁犁、铁锨、锄头等,这些在后世最最原始的耕作工具,在这个时代,还是朝廷严格控制的紧俏物资——所有的钢铁器具,都能够打造成大刀长矛作为武器,朝廷最怕的,就是萧逸会造反啊。

    南林府已经基本安定下来,移居过来的灾民,多少都有了土地、储粮,还有发下来的农具,跟随萧逸的老兵,也有人接来了家眷,多数都是光棍儿,这会儿也成了亲,他们从军这么多年,好些人都有那么一小点儿储蓄,尤其是萧逸按古代的军户制度,组织这些人家一起开荒种地,同时供给比灾民更多的粮食。遭灾了,人命就变得廉价,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多了,何况是把女儿嫁给一个年级大了些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