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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江湖之远

    男人有男人的娱乐,女人也有女人的生活,文瑾、萧夫人和萧大奶奶三个人在家,守着四个小萝卜头,说着自己的家长里短,也是笑语喧哗,欢乐无限。

    在适当的时候,文瑾问萧夫人:“父亲不是给家里专门请了个大夫吗?他有没给你什么建议?”

    “没有。”

    “我当年怀金金的时候,他让我多走走,说是不然,将来不好生育,没有力气呢。”

    “哦,他也给我说了,这就是你说的建议呀。”萧夫人恍然,“我还当你指什么呢。”

    “夫人,大夫当年还不许我贪吃,说是第一胎不好生,若是吃太多,孩子太胖,容易难产。”

    “啊?”萧夫人脸色都变了,“你信吗?吃的少了,孩子长不好怎么办?”

    “夫人,吃的合适就行了,并不是吃得越多越好,就是对孩子好呢,每天的的菜品吧,一荤一素一山菇,然后早上加一杯羊奶或蛋羹就好了。”

    “哦!”萧夫人好一会儿不说话,背着萧大奶奶,她悄悄告诉文瑾,“你爹问我要不要每天吃一碗燕窝粥?反正南边这个东西多,又便宜。瑜琛那里,我也有送过去,足够他们用的。”

    “这个,适可而止,母亲也不要把它当饭吃了,体虚的人吃了有用,健康的人吃了,就是吃饭。”

    “吃饭?那么贵——”萧夫人没说完,笑了笑,“我知道了。”

    永昌帝没想到萧逸的屯垦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从南到北,有一百多里宽,东西方向却多达八百里长的狭窄地带,人口迅速增加到近十万,每年出产的茶叶、生丝、绸缎源源不断地运出来,有的销售到内地,还有装船运到海外,一船一船的银子、粮食运了回去,使得那里的人,生活水平比内地还要富裕,并且,萧逸还主动上折子,开始给朝廷上税,虽然数目不算大,但也算是心系朝廷了。

    同样是屯垦,刘广众这边,却过得十分凄惨,他给皇上的解释是,土地贫瘠,天气极差。用他折子上的原话来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天无三日晴,一年一场雨,从春下到秋,冬天冻手脚,夏天晒裂石,树不过三尺,苗不齐一垄”。虽然永昌帝当年想惩罚刘广众,逼他自己筹粮养活屯垦的兵士,刘广众刚开始好像还死撑着,让家里悄悄当了花瓶屏风等摆件筹钱,后来便抹下脸皮,给皇帝哭穷了。

    永昌帝派人悄悄的到萧逸屯垦的地区和刘广众屯垦的地区查看,回来的人也说不出所以然,因为南方的雨季开始的时候,一个月不知道太阳从那边升起是常有的事情,萧逸这边和刘广众那边,没有差别,至于冬天的冷,萧逸这边还下过雪,而刘广众那边,从来没有,但却结过冰,算是勉强拉平。至于土地,刘广众那边可耕种的不多,萧逸这边不也一样?但萧逸的南林府都能发现茶树,发了大财,而刘广众那边,为何就不能够做到这个呢?

    采风的人回去,先是给皇帝实话实说:“萧国公所在的屯垦区,的确十分富裕,百姓安居乐业,儿童多有书读,老人也有人奉养,种地经商,各行其是,给朝廷的税赋,全都来自于商业,萧国公怕商人利厚,若不遏制,百姓都弃土地而经营,乱了秩序。”

    “没看出来呀,这萧逸带兵是一把好手,治理地方也是个良臣。”永昌帝认为,刘广众所在的地方穷,是他没能耐。

    刘广众之所以能带兵,能带那么多的兵,是因为有他的祖父和父亲打下的基础,现在换了地盘,换了行业,他的能力便显现出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原来是个没什么本事的。

    永昌帝开始考虑把刘广众调回京城。给萧逸的地盘派的地方官,一个个去的时候愁眉苦脸,但随后便乐不思蜀,从来没人设法往外调动,可见萧逸对封地上的官员比较宽厚。而给刘广众那边派的地方官,没多久都纷纷想办法调离,可见这人心胸狭窄,难以容人。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刘广众和萧逸放在同样的位置,高下立判

    永昌帝给两个地方派的官员中,自然也有亲信官员,每个月都有密折进京,多说萧逸从不干涉地方事务,唯一列外的就是督促防洪防灾,那些工程一定亲自到场检查,若是发现有渎职贪墨,便会立刻纠正,若是严重,还会上书弹劾。

    永昌帝却没有收到一个弹劾折子,这说明萧逸检查频繁,贪墨渎职刚有苗头,就让他遏制在摇篮之中了。

    这一年刚刚开春,萧逸的一份折子便到了京城,他想在南林办个书院,不仅教授经史子集,还准备教些拳脚兵马调动布阵的知识,萧逸这样解释:“安宁日久,国民和官员多都懈怠,臣日夜忧虑,唯恐西疆北疆异族作乱,然臣过几年就将老矣,拉不起硬弓,骑不得烈马,空有为国效力之心,却无为国效力之身,每思于此,逸常常彻夜难寝,唯有将一身功力传于后人,为朝廷储备人才才能安心,故而,臣欲建一书院,为国育才,也算为皇上分忧。”

    永昌帝毫不犹豫地在奏折上画圈,让侍读翰林拟诏后用玺颁发,他在圣旨后面,还小小夸了萧逸两句。

    永昌帝心情好了没几天,一封密折便让他勃然大怒。

    折子这样写的:微臣去萧国公府拜年,偶遇其婿,依稀是仁亲王世子,臣私下打听,原说是一富商之子,今该富商子归家,他已远遁,去一茶山安家,微臣悄悄查访,此人行踪飘萍,不知籍贯。

    虽然密折上没有确定此人就是钱隽,但若不确定,就算是密折,可以风闻奏事,这个知县也不会报过来。

    永昌帝回想萧文瑾成亲的过程,对方还是个普通田家小子,萧逸却仓促成事,若不是钱隽,怎么会这么快?

    没想到,萧逸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了自己六年,是可忍孰不可忍,永昌帝真想立刻发旨,命人把萧逸押解至京,投入大牢里好好折磨一番。

    永昌帝正在怒气冲冲,沈明昭到了,小太监进来传话,看到皇帝脸色阴沉,吓得悄悄退了出去。

    永昌帝这个时候,哪能想不出来这位舅舅早就知情了,不然,他如何走出失去亲亲外甥的悲伤?尤其是沈明熙,居然忽然改了性子,和现在的妻子伉俪情深,不仅生了儿子,还养黑了头发。

    沈明昭进了上书房,和以往一样,认真地跪下给皇上磕头:“叩见陛下!吾皇万万万万岁!”

    以往,永昌帝都会来一句:“平身,赐座!”

    今天,他一语不发,只是恼火地盯着沈明昭。

    沈明昭身子一动不动地跪着,似乎天天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一样,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惶恐不安,永昌帝更气,抓起那个密折扔了过去。

    沈明昭捡起密折看了一眼,依然跪着,不解释也不惊慌。

    “你可知罪?”

    “臣何罪之有?”

    “你肯定早就知道钱隽没死!”

    “他忘记了过去的所有,连我都不认识,和死无异!”

    “你说什么?”永昌帝大吃一惊,忘了发火,下意识地指了指身边的锦凳。

    “谢主隆恩!”沈明昭认真地磕头谢恩,起来坐下。

    皇帝这才发现自己糊里糊涂就赐了座,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把座儿撤了,再说,他的好奇心还没有满足呢。

    “钱隽到底怎么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萧逸的家眷在葫芦谷被匪徒围困,萧大小姐差点命丧匪手,千钧一发之际,被钱隽所救,但钱隽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何对萧大小姐情根深种,甘愿冒死搭救。本来萧逸要写密折给皇上的,可是,钱隽的一些话让他十分犹豫。”

    “他说什么?”

    “他说,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父母在哪,但一提起家,他就十分排斥,心痛不已,萧国公只好悄悄通知明熙,让他去劝解。”

    “嗯,沈明熙,他肯定没有尽力。”永昌帝气恼地道。

    “可以这么说吧,明熙最疼小隽,既然小隽说了不想回家,明熙肯定就不会勉强。小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明熙如何能狠心让他再痛苦?是他促成了萧大小姐和小隽的婚事的,皇上,你若是要处罚,就罚臣兄弟二人吧。萧国公本来是要给皇上说明此事的,是明熙说他回京密报于你,那样说得更仔细具体,他才没有动作,不是故意隐瞒的。”

    永昌帝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沈明昭在替萧逸开脱,他瞪了沈明昭一眼,心里却是酸涩又难过的,虽然沈明昭的话不可全信,但钱隽自己不愿意回家,这是肯定的,他断定萧逸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挑唆钱隽和仁亲王以及自己的关系。

    沈明昭来找皇帝,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的,永昌帝沉默了一会儿,便把话题岔开了:“沈爱卿找朕,所为何事?”

    “北漠粘罕鞑子部派使者在关前递交国书,要与内地通商。”

    “不行!他们在通商关口都做了什么?烧杀抢掠,强卖强买,视我巨荣为无物,这深仇大恨,怎能轻易揭过去?他们若不惩罚去年闹事的凶手,向我朝赔情道歉,这通商一事,想也别想。”

    沈明昭听完皇帝的话,微微一笑,如何处理北疆问题,朝廷目前有两个派别,一个态度比较强硬,觉得应该坚持原则,另一派却叫嚣要隐忍,说什么战争影响国力,劳民伤财,主张和谈。

    沈明昭并不是个好战分子,若是鞑子那边有诚意,他不反对和谈,但现在的局面是,北疆的鞑子经过三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自认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妄想压巨荣一头。鞑子头子,可汗粘罕为人奸猾狡诈,无利不起早,对巨荣步步紧逼,现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就像永昌帝刚才所说,他们在通关口岸挑衅滋事,还把责任往巨荣的百姓和商人身上推,指责这边收购鞑子的皮子药材时压级压价,给那边出售的物品又虚抬价格,牟取暴利,甚至说茶叶不过是树叶子,竟然还敢要高价,完全不考虑茶农的辛劳,茶商长途贩运付出高昂的代价,好像他们的东西如金似玉矜贵无比,这边的商品就是那荒滩野草,不值得一提,两边的矛盾因此不断激化,终于在去年冬天爆发了一次骚乱,这边好些商人的物品被抢,百姓受伤。永昌帝大怒,关闭关口以示惩罚,粘罕坚持了半年,现在终于顶不住了,巨荣可以不用北疆的骏马、药材和毛皮,这些贸易可以通过西疆、东北等边贸来满足国内市场要求,但北疆的民族却离不开巨荣的茶叶、布匹、铁器,粮食等。

    沈明昭怀疑粘罕派人潜入京城,收买汉奸为其代言。最近,姚光远的一个得意门人到处为鞑子摇旗呐喊,形迹可疑,沈明昭估计明天的朝会,肯定有一场龙争虎斗,

    姚光远在这几年,势力越来越大,他很善于拍皇帝马屁,同时竭力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身边已经纠集了一批臭味相投的官员,沈明昭平日又十分中庸,并不与他正面冲突,姚光远越发肆无忌惮,在朝上隐隐有第一重臣的架势,最近常常和沈明昭叫板。

    沈明昭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作为臣子,说白了是为王朝服务的,皇帝若是昏庸,佞臣靠拍马谄媚说不定真能风光一世,但永昌帝却绝对是个聪明敏锐的人,他一心想要振兴巨荣皇朝,如何能允许有人在眼皮底下做手脚?结党营私,皇上没有发现或许能嚣张一时,永昌帝若是意识到了,绝对会雷霆一怒,铁手无情,将朝廷里这个隐患彻底切除。

    沈明昭刚才那一问,就是提前给皇帝打个预防针,让他早作思想准备,回到家,他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去南疆,交给钱隽。

    第二天果然如沈明昭所料,姚光远的人极力鼓吹和谈,把永昌帝气坏了,当场贬谪了两个,还让姚光远回家读书,一个月不许上朝,同时,下令兵马司和京卫军队严格盘查搜索,在京城抓北疆来的奸细。

    北方异族因为饮食习惯和内地人差异很大,长相也有区别,兵马司如篦子一般往过搜,京卫军队把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果然有几个奸细落网,但最主要的人却逃走,沈明昭判断那个人是个汉奸,可惜这些奸细嘴巴很紧,什么也不肯招供,皇帝贬黜了几个官员,对北疆妥协的歪风才杀了下去。

    这时,永昌帝忽然收到一封密信,使用的是极其机密并且很少有人知道的渠道,当他打开看过之后,接连几天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

    开春,天气转暖,钱隽雇了大量人工开山采石建书院,同时,让人去江南招募教员,许诺了优厚的薪酬和良好的生活待遇,忙碌,让他疲累,但精神却振奋起来,眼神都变得明亮犀利,眼里那股隐约闪现的失落和忧郁也看不见了,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即使在外面忙碌,回到家也绝不显得疲累和不耐,对妻儿十分温和。

    文瑾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钱隽回来,她会让他在和孩子小聚一会儿,便借口带儿子们出去,让他好有个安静的环境,抓紧时间小寐会儿。

    钱隽不愧是练武的,常常只有两刻钟的小眠,便能恢复了生龙活虎地状态,随即便会寻找过来,陪儿子老婆玩会儿。

    去年秋天,有个采茶叶的雇工告诉钱隽,山脚下有一种山茶树,籽儿能榨油,比茶叶树籽儿榨的油好吃,山脚地带,又不适合茶叶树的生长,文瑾便打算扦插育苗,在被烧荒的那片区域,栽点山茶树。

    整整一冬天,家里的八匹马攒下的马粪,都让文瑾指挥着人在饲养室外堆肥,现在肥料已经沤制成熟,够文瑾开出的几亩地使用了。

    钱隽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看着文瑾指挥着雇工,给地里扦插树枝育苗。在秧苗田块旁边,是一块菜地,已经用树枝栅栏围了起来,这是防止即将出窝的小鸡进来啄吃。

    金金看到父亲,欢叫着跑过来,钱钱也会走路了,摇摇摆摆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也迈着小短腿往这便奔,奶娘紧张地在后面护着,小家伙竟然还嫌奶娘碍事,伸出小胖手,把奶娘拉胳膊的手往开拨拉。

    文瑾听到孩子的欢笑,扭头看过来,夕阳中的人影被拉的长长的,铺在地上,在站着跑着的人身边,镶上一圈金黄的光环,钱隽弯腰抱起大儿子,把他扛在肩头,然后一手扶着,另一只手把小儿子捞在怀里,这才站了起来,两个小家伙咯咯地笑着,对着文瑾叫:“娘——,娘——”

    文瑾展颜对儿子和丈夫一笑,雪白的牙齿如编贝一般整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