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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诱惑

    钱隽摇头,呵呵笑了一声:“你能做什么?又不是二十年前,我还怕你年轻冲动。”

    文谨撇嘴:“哼,你没听过老比小吗?人老了跟小孩子一样呢。”

    钱隽挑了挑眉,被逗笑了,然后问:“怎么?成了老小孩了?”

    “我想买个铺子,开书局的,今天还看到了一个好本子,准备编一出戏剧。诺,你现在有心情听这些闲话不?想知道是怎样的一部戏吗?”

    钱隽点点头,问:“怎样的?”

    文谨大概讲了一下情节,然后道:“故事虽然老掉牙,才子佳人,但这是一部悲情戏,而且,其中,会反复强调,凭什么商人就要低人一头?戏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期望世界大同,婚姻自主,但他们的心愿没法达到,最后不得不以悲剧收场。”

    “嗯。”

    “我买了个书局,就是想借这部戏,引起一场大讨论,唤醒人们心中对自由平等的渴望。”

    “不行!”钱隽摇头,“这个不行,你的书局还没办两天,章护就会报给太子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儿要一件一件的做,你先找一个本子,激发起人们挣钱的欲望,渴望富裕渴望过上好日子,是人之常情,这样,投身商人阶层的人就多起来,即使不是这样,至少羡慕商人的就会多,这样就容易提高他们的地位,再接着演你刚才说的那部戏,但不能多加评论,让那些痛苦,压在人们心里,先酝酿着。”

    “没事的啦,你虽然说的有道理,可别忘了,皇上根本看不起下等人,戏子演什么戏,他不会管的。”

    “小心为上,戏子皇帝看不起,但文人他可盯得紧呢,戏剧的本子,哪个不是文人写的?不要小看了皇帝。”

    “好吧,我知道了。”

    过了两天,京城来了圣旨,把尤俊敏调到了礼部,为右侍郎,这是贬黜了,若不是王英诚帮着说话,尤俊敏还不知会多惨呢。

    太子没有给江南府再派总督,而是让钱隽暂代,他也想到了,钱隽是钦差,江南府的总督最少也是个副一品的,一山难容二虎,还不如等钱隽把江南理顺,在派个官员来摘桃子的好。

    钱隽一看就知道是永昌帝的意思,他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萧逸开发的南疆,他带人建设的南海,最后都由皇帝派的官员给接收了。

    尤俊敏办完交接便走了,连和钱隽辞行都没有,这是把他恨上了,钱隽也不当回事——尤俊敏,还不够资格当他的敌人。

    这天,文谨突发奇想,给丈夫建议:“太子虽然聪明,但我发现,因为他以前是次子,皇帝和王妃都没有按储君的要求培养他,太子的生活比较奢华,他比灏瑥喜欢钱。”

    “呵呵,你什么都知道,前不久太子是在我面前抱怨了,说他当了储君,还不如以前日子好呢,皇上和王妃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赐予他好东西了。”

    “那就鼓动他插手做生意,自己给自己赚零花钱。”文谨道。

    钱隽吓了一跳:“胡闹!”

    “才不是呢,我哪个怎么是胡闹?你没听说啊,那些番人的国王,都是他们国家最大的商人。”文谨辩解,并且强调道,“皇帝带了头,臣子们还不也加入到了商人的行列?这样,他们势必利用特权,和下面的民众冲突就会增大,然后,你要挟民意,逼他们就范。”

    钱隽摇头:“我好好想想,你别出馊主意。”

    文谨也不着急,痛快地点头道:“那,你慢慢想吧,我先写信让丹娘过来,她家戏班还在呢,这里可比梁中省好挣钱,遍地都是商机。”

    钱隽无奈地笑了笑,有些宠溺地道:“好吧,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怎么想出那些歪主意的。”

    文谨做了个鬼脸,逗得他哈哈笑起来,但最后,还是表情严肃地强调了一句:“注意安全,出门,不光带上春明夏阳,最好再把她俩的男人也带上,茂城不比京城,人多,治安也乱。”

    “嗯!”文谨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然,丈夫出门办事,不放心她,无端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文谨的提议,钱隽虽然听了,但开始觉得很荒唐,本来就要抛诸脑后,谁知,也不知怎么搞的,再想想吧,又觉得很有道理,他没有明着引诱太子经商,但却暗地让人诱惑章护的人。

    章护虽然小心,但他在茂城的暗桩,钱隽还是找到了一两处,然后,故意让出赚钱机会给那几个人,暗桩虽然每月有章护给的费用,但人心不足,顺便捞一把的事儿,还是不愿意放过的,尤其是在茂城这样纸迷金醉的名利场里。

    章护的另外几处暗桩,有的是独立的,也有监视其他暗桩的,很快消息就报了上去,章护和郭公公不一样,他是旧太子扶持起来的,虽然永昌帝和新太子对他也不错,但他内心里,还是有些觉得自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随时都会被主子废弃了,于是,阴差阳错的,也想赚点钱,给自己备着养老。

    钱隽早就摸透了章护的心态和行事方法,知道他肯定会拉太子一起下水的,这样,章护自己的腰包满了,太子知道也绝不会有所不满。

    果然,大概一个多月,章护的人来找钱隽,让他帮着,开个“菜园”(财源)。

    钱隽很豪爽地点头答应,在京城,他是出了名的财阀,也是出了名挥土如金不爱钱的,把挣钱机会拱手让出的事情,做了章护也不觉得出格,再说,钱隽一直有意和章护交好,因而,他的话根本没有引起对方怀疑。

    “要说这茂城什么最赚钱,当属出海,章大人既然是为了内务府开拓财源,那就名正言顺做大买卖,小打小闹的没什么意思。”钱隽道。

    “内务府买大船出海?”来人摇头,“船员船长从哪里来?”

    “嘿嘿,不愿出海,去造船也好啊,茂城一艘十万斤大海船,能卖到十万两银子,既然是内务府插手,能工巧匠便不成问题。至于造船的匠工,也好办,买一条旧船,在船坞一块一块拆开再装上,别人怎么做,便跟着怎么做,先来个小的,慢慢做大,保准赚钱。”

    来人喜上眉梢,快马加鞭跑回报告去了。

    出主意让造船,也跟文谨的嘀咕有关系,钱隽刚开始也没有意识到,茂城外面的小岛被人占领,对国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下意识地护食,觉得自家的东西白白给别人用,只为那点银子,心里不舒服而已,嘴上,却这样说:“方圆不过二十里大的地方,没吃没喝,全凭茂城运过去,一年还给朝廷交一万两银子的租金呢。”

    文谨当时就急了,瞪着眼急道:“哎哟我的好人啊,你有没注意啊,那些番子过来的旧船,和新船之间,差距有多大,新船比旧船大了十来倍,船头还包了铁皮,比我们的海船厉害多了,他们若是再船上架上火炮,茂城危在旦夕。”

    “火炮?番子的火炮还不如巨荣的厉害。”

    “事情不会一成不变的,番子以前的海船,比咱们的也差多了,这才十几年时间,便超过了巨荣,假以时日,难道他们在火炮上就不能超越吗?”

    钱隽倏然而惊,拍了拍脑门:“是我着相了。”他沉默了半天,忽然长长叹口气,“若是上书给皇帝,他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可我不上这个折子,憋在心里又特别难受。”

    “王爷英雄盖世,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变得无用了?”文谨开玩笑道。

    钱隽笑:“少不了得用些非常手段,皇帝和太子可就不能怪我了。”

    钱隽挑唆章护造船,要知道船是那么好造的?修一个船坞得多少钱?绝不是从户部挪借些就可以的,太子毕竟还不是皇帝,就是皇帝,也不能大笔一挥,让户部拿出一千万两银子,借给他。

    太子听了章护的汇报,有些头疼:“难不成,放着白花花的银子就没办法了?我真不明白,天下将来都是我的,偏偏户部的银子就不能归我有,只能赈灾、救济,拨付兵部,这几年国库很充盈呢。”

    “唉,没法子,老祖宗规矩,国库银子不可私用。”章护叹口气,心里却喜忧参半,果然这一招好,和太子亲近很多,可是,若不能成事,万一太子迁怒怎么办?可是,钱啊,哪有那么好弄的?

    章护脑子飞快地转动,忽然灵光一闪:“太子殿下原来赐封的庄子,好像没有收回,对不对?”

    “是的。”

    “不如,去钱庄抵押了。”

    “不成,没有地契,地契内务府保管着呢。”这也是巨荣开国皇帝定下的,怕子孙不成器,把家产卖了。

    章护搓搓手:“听说殿下还有一个青磁窑?我听说了,瓷器以很便宜的价钱卖给二道贩子,他们送到茂城给了番子商人,然后倒卖到西方去,一船获利数十倍。”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