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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改变

    后来,沈荣强考举人时,也是一波三折,他的弟弟沈荣丰都考上了进士,他还被卡在秋闱的大门之外。沈荣强一怒之下,不考了,沈家官居高位,他好歹有个秀才功名,恩荫一个小官儿,还是没话说的,沈荣强不愿意让人指责自己吃父亲的老本,自己参加财会学习,然后进了户部,做了一个管账务的小吏。

    沈荣强的能力非常强的,能够双手使用算盘,同时算两本账,而且,他科举屡屡遇挫,为人便不再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而是与人为善,很能为对方着想,在户部赢得了非常好的名声,很快便在同僚中脱颖而出,升为官儿,十年后,熬到了六品,沈明昀进京,把他外放到地方,当了个州府的同知,主管农业、水利,他很快就熟悉了业务,做得有声有色。

    当时还是太子的钱灏琳看上了沈荣强,把他调到了南明州做知州——就是钱灏琳建船坞的地方,沈荣强既照顾了太子的生意,还发展了当地的经济,在老百姓中间,落了非常好的口碑。

    钱隽的变革,沈家人不支持的居多,只有沈荣强欢欣鼓舞,大为赞叹,为此,沈明昀活着的时候,还狠狠训斥过他,但沈荣强不为叔父的压力所动,他逐条和叔父辩驳,一度连沈明昀都说不过他。

    沈荣强提出竞选时,沈家人一点也不看好,都认为他只有秀才功名,做个四品的道台,都是皇帝的抬举,还想当首辅,简直是自取其辱,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成功了。

    看到王英诚借着弟弟攻击钱隽,沈荣华很是气愤,训斥弟弟:“瞧见了吗?都是你给亲王惹的祸事。”

    沈荣强一点也不生气,微微笑了笑,对大哥道:“王英诚就一疯狗,没有我,他也会找个借口攻击王爷的,难不成,怕狗咬还不出门了?”

    “你,你,当了首辅,说话怎的却刻薄起来?”

    “哥哥,我对讨厌的人,从来都没有宽厚过,只是以前你们说起他们的时候,我不太吭声而已。”

    沈荣华想了想,兄弟的确是这样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王爷搞的这一套,完全颠覆了君臣和人理,你也不怕后世落下骂名?”

    沈荣强笑了:“好我的哥哥哎,你到了如今,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以前,你不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吗?王爷此举,才是真正为国为民,你和父亲、叔父,努力一生,有谁真正让百姓富裕了?国家富强了?可王爷的新政才几年时间,比巨荣朝建立几百年的发展都快,老百姓的孩子,多数都进了学堂,不再是睁眼瞎,他们米缸里满了,腰包硬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亮了。”

    沈荣华一时无语,弟弟所说,的确是这样,但他却觉得,老百姓没有以前驯服了,动不动也敢和官吏对抗了,还有,首辅侵占了皇权,这些,难道不值得忧心吗?

    沈荣强对兄长的固执落伍,十分无奈,他语重心长地道:“好我的大哥,以前,你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努力二十年,治下的百姓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全都是白做工,王爷的新政,不仅是要民生,还要民慧、民强,至于皇权么,皇帝一个人,如何能够管辖巨荣这么大的国家?分权于民,乃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官员,民慧民强,他们就不敢肆意妄为,这样,贪官污吏就不仅只怕皇上派的官员,更怕百姓,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看他还敢渎职违法不?总有一天,首辅都无事可做,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沈荣华被弟弟狂妄的言语打击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说,他也没有言语能够应对。

    的确,沈家祖训,为官要清正廉明,要一心为民,可钱隽现在的新政,哪一个不是为民所想?反而衬托沈家的一心为民,是假为民,别有用心。

    沈荣华也是一时想不开,弟弟的话震耳发聩,他在家,和几个堂兄弟把沈荣强的话,反复讨论,最后终于想通了,沈荣华年龄比钱隽还大,自诩老骥伏枥,当然不会浪费时间,他组织人马,在报纸上撰文,全心拥护新政,维护钱隽。

    沈家这一代,堂兄弟共七人,只有沈荣强是个秀才,其余最差也是举人,于是,他们加入和王英诚对垒,很快就把《上京报》打趴下了,那边不得不换了话题。

    王英诚见骂人都不是对手,心灰意冷,黯然退出政界,他的大儿子王光忠中了举人之后,一直再无法前进一步,永昌帝曾经给了个恩典,让其去了江南某县,做了个知县。江南膏腴之地,知县也是肥差,王光忠读书比不上老子读书做官,捞钱却很行,他不仅利用权力,贪污受贿,还勾结了一帮亡命之徒,在一个小海湾泊船,走私货物,挣了不少钱,最后被金金的人抓住,那一船货全部被没收,官儿也丢了,若不是王英诚四处求情,他少不了得吃几年牢饭。

    事情平息后,王光忠来到茂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把自己贪腐所得的银钱,投资建起一个缫丝厂。

    茂城的织绸厂多,郊区种桑养蚕的人也多,而且江南天气暖和,一年可以养两季蚕,王光忠心狠,让缫丝工干活时间长,给的薪水低,因而能压下价格,产品不愁销路,在激烈的竞争中站稳脚跟之后,他还开了一家印务所,悄悄翻印《数学》和《科学》教材,让人运到江南等地售卖,也赚了不少钱。

    以前王英诚见长子屡试不第,特别恼火,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现在,他竞选不上,不是官儿了,儿子能赚钱,两人之间的关系,便由刚开始的俯视,慢慢变成平视,王光忠和父亲谈论时局时,这样说:“爹爹,败给苏安,不是您本事不如他,也不是命运不如他,而是您没有找出选民到底想要什么,你都没法满足选民的心意,选民如何肯投你的票呢?”

    王英诚没想到儿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高见,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他调整了一下语气,面无表情地问:“那,你认为,选民的心意是什么?”

    “过好日子啊。”

    王英诚气得想呸儿子一口,语气恼怒地道:“谁不想过好日子?”

    “可是爹爹,你有没有替那些选民想过,如何能过上好日子?”

    “那些愚民——”

    “看,看,爹爹,你心里就没有选民,哪怕是为了哄出他们手里那张选票,略微替他们想一想,你都没做到,选民凭什么要选您呢?愚民,也得愚弄那么一下才行啊。”

    王英诚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没有这么想过,一直考虑的是,如何维护昔日的秩序,给他投票的,仅仅是那些留恋昔日辉煌的封建遗老,而那些人,有的殡天,有的改了想法,因此,支持他的选民,越来越少。

    “爹爹,参加选举,就是烧钱的行当,幸好你当时让叔叔出面,办了个《上京报》,不然,选票更少。你不知道吧,巨荣第一家报纸,就是南海亲王的王妃办的。”

    “怎么可能?她一个女人——”

    “爹,都知道南海亲王府富可敌国,但很少有人知道,南海亲王府里,到底谁才是真正搂钱的耙子,很多人都认为,是南海亲王在挣钱,只不过把产业落在王妃的名下,其实,他们家,就是王妃在赚钱的,在茂城,她不仅是《茂城日报》的大股东,还是电话局的第二大股东,新银行也掺了一脚,甚至连码头、海船那边,也都有涉猎。”

    王英诚冷汗都出来了,光这份财富,都能把他压倒,想到自己不自量力,竟然和钱隽打擂台,他就一阵心悸:“幸好这个钱隽是个君子,不然,你这个缫丝厂,他动动手指,你也开不下去了。”

    王光忠摇摇头:“非也,爹爹,我和大河织厂的东家是干亲,他们肯定会收我的丝的,只要能卖出去,钱隽如何能灭了我?”

    “他和你抢丝源,你收不到丝,怎么开厂子?”

    王光忠咬牙道:“他敢!茂城督抚明文规定,官员不许插手生意,强买强卖。”

    王英诚摇摇头:“他也不强买强卖,只需派人到附近的农村,要把价格提高那么一两分,你这里就收不到丝了。”

    王光忠傻了,过了会儿,对着王英诚翘起大拇指:“爹爹,还是你厉害,我估计,钱隽根本没想到。”

    王英诚笑了一下,到了现在,他不再狂妄地认为,钱隽不如自己了,至于钱隽以后怎么做,他既然想到这里了,就该为儿子谋划一二,谁知,王英诚还没动手,附近新开的一家缫丝厂,那边率先发动,他们把价格提高了一分,然后和附近的养蚕户签订了购销合同。

    王光忠听到消息,立刻派人,把价格提高两分,争取没签约的蚕农把茧子卖给他。

    王光忠以前压级压价,刻薄刁钻,蚕农对他非常厌恶,现在看到来了新缫丝厂,便没人肯和他签合同,王光忠又气又急,一个晚上,头顶便出现了大片头皮,他老婆早上起来,看到丈夫枕头上黑乎乎一团头发,坐在屋里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