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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孟无忧和田子津回到方田坳时,已是午正,被吩咐去派消暑药材的庆春回到多时,田子津直接骑马进了院子才停下来。

    孟无忧下马后也不做多留,别过田家父子,带着庆春与宜春便往孟家别院去了。

    孟无忧一走,田父便带着些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已这个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儿子,心下唏嘘:“若只看外表,两人倒是般配,可惜门不当户不对的。即便是家中未遭变故之时,这都是奢想,更何况自己一家如今这身份……”

    对于田父心中的百转千回,田子津却愰然未觉,看见父亲盯着自己的脸,不由抽出帕子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又翻看了一下,帕子雪白,并无污迹。他不由奇怪道:

    “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田父摇头,接着问他:

    “你们不是去庄田里看禾机吗?怎的去了这许久?莫不是禾机出什么问题了。”

    田子津一副无所谓的样:

    “禾机没什大问题,只有一台是缺油了,等用久了,许多都会出现这种情形,等锤子回来,我带他去把禾机逐台都添些油,这样明日都会好用一些。

    说到这孟大小姐,她倒好,去玩了半日的泥巴,没半点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的样儿,整一村姑似的,也不知道怎么长成的。”

    田父听自家儿子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眉眼中却满满都是笑意,不由心中一突,与孟小姐开始熟悉起,想自家这儿子对这孟大小姐,别说是主仆间的尊卑之分,就是往日在京中时,对着名门贵女的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都没有,平素两人相处得……那叫一个自在。这不,刚刚还共乘一骑。这会有心想要提点他一下吧,但却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又如何开口。最后心里只好想,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提上一提罢。

    田子渝自孟无忧说有诚意给自家弟弟起,心里已经猫挠似的了。这会看到孟无忧离开了,终于忍不住了问:

    “子津,小姐可是又绘了什么图?”

    田子津伸手到怀里拿出图纸递过去:

    “这丫头鬼得很,指着我给她弄马车呢。”

    孟无忧每回拿图纸过来,都是招呼他们一起看的,虽然偶尔也有如今天这样,单独和田子津探讨的,可却是从来也不刻意回避田父与田子渝,有时和田子津商讨完,走时还也会嘱咐他们父子再好好的琢磨一下。所以,这会田子渝便开了口。

    田子渝听这么说,倒是有些不信:

    “真的?”

    田子津往院里四下看了看,又走到院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眼,回身走到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下,又向父兄招了招手,田父与田子渝见他这般做派,心里也来了些兴味,起身走过去,分左右坐到田子津身边的凳子上。

    田子津伸手拿过原先已递给田子渝,而田子渝还未来得及看的图纸,用手解开绑绳展开了图纸。指着第一页的图道:

    “就是这个东西。”

    田父与田子渝看到纸上只有一个螺旋状的线圈,两人心下都有些莫名。

    田子津也未多做解释,而是一页页的慢慢翻动图纸,让他们能看得清楚。田父与田子渝看到最后,这东西,确实只是用作马车减震用的。

    这东西虽然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相比起从前的东西来,便没那么让人惊艳了。

    田父毕竟更为老成一些,虽对铁器不如对木头了解多,可是该知道的该懂的也还都知道也懂。他很快便觉出关健来,他拿出第一页的图,指着说:

    “用铁做出这个东西的形状出来,应该并不难。但经过挤压后,再复原的可能性不大。按这图上标的尺寸,线条不过小指大小,我估摸着,即便是安装得再密集,单承受车自身重都不大可能,更别说坐人和运货物。”

    田子津又笑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压低声音道:

    “这丫头这回的重点不在这弹簧本身上,而是在于铁,她有法子把生铁打造成可以遇多强的挤压都不会断裂的弹簧铁。而做成这马车,只是为了检验这弹簧铁的效果。”

    说完,又四下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

    “我估计,她是准备打造弩箭之类的兵器。”

    田父与田子渝闻言吓了一大跳,要知道,私造兵器,可是以谋逆论处的。

    田子津看到父兄这模样,连忙道:

    “你们别担心,这丫头虽年纪小,可却有分寸得很,她己经着人去东丹问孟帅要人去了,她最后要做的东西,应该是和孟帅有关,以孟帅之能,出不了事。”

    田父与田大郎听这么一说,不由重重松了口气,一阵风吹来,田大郎觉着自己脊背一阵发凉,原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田父也没好到哪去,满头满脸都是汗,要知道,单是一个贪墨之罪,天子雷霆一怒,自家差点都己家破人亡,何况涉嫌谋逆……

    田子津见状,轻轻笑道:

    “这丫头虽小,但你看她行事,有时我都忘了她只是个孩子。东平候放心让她自己独自带一干仆从居于此处,肯定有东平候的道理。从另一个方面说,她对咱们家的信任,是勿用置疑的。她今天对我说起弩箭一事,不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咱们家如今也算是她的人了,她不可能会害咱们,不然东平候府自己也脱不开关系。所以,咱们不用太过担心。”

    田父与田大郎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田子渝却有些不同想法:

    “看小姐行事,似乎是准备让爹再次入朝的。”

    田坤道:

    “她一直不肯受我们一家的礼,且看她对你们母亲,是真的尊重而不是做些表面功夫。我虽不知道是何缘由让她如此善待咱们一家,但肯定并无恶意。在咱们,别的忙也许帮不上,她要做什物事,即便是违制之物,咱们也应该尽力。我们一家的命,本就是她给的。”

    田子渝和田子津俱都点头表示赞同。

    田子津想了想,便道:

    “孟元帅守着东丹,虽然敌人越不过来,但双方一直都是绞着的状态,这十万大军,对朝庭也是个重压,我估计这丫头,说不好是在谋划着打破这种僵局。”

    孟无忧若是听到田子津这话,肯定得说一句:

    “知我者,田子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