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流涌动（中）
他来了，却是不愿相见。
既然不见，又为何要来？
宋天问本要立刻辞别，可当从段天仇的眼神中，确定大兄就在山下时，他不禁有些疑惑，也不知该走还是不走。
老道注意到大弟子云华急迫的样子，竟然不为所动，似乎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山下那人还要重要。
许久，老道长吸一口气，沉声道：“子君，再奏一曲，为师想他也希望听见你的琴音。”
琴声再起，如泣如怨，直透人心。
老道仰望天空一朵白云，悲叹道：“他入局太深，却窥不破这天道之局的变化，固然天纵之资，下场其实也早已注定。”
琴声曳然而止，一丝清越的声音传来：“子君请命为母亲报仇！”
老道没有答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子君的心意，一环接一环，一错连一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数。
琴声再起，如清泉石上横流，再无一丝阻滞，终是越来越远，再不可闻。
宋天问向周围张望，似是在寻找那弹琴的女子，等到收回目光时，面色焦急道：“她去找我大兄了？你也不拦着？”
老道轻声道：“拦得住人，拦不住心，又有何用？”
宋天问又看向了段天仇，作为大兄的贴身护卫，他也是无动于衷，只是像木头一样站在，可一身的锐气让人无法忽视。
老道目光一闪，望向了段天仇，苦笑道：“他还是要上来的，到底什么事非要见上一面呢？”
宋天问这才恍然，段天仇不去护卫大兄，不仅因为大兄武艺高绝，弹琴女子根本伤不到他，还是在向老道表明态度，让老道在此等他。
段天仇听到问话，本就锋芒毕露的眼神越发狠戾。
宋天问眉头为之一皱，刚要出声提醒，段天仇已开口道：“京中之变，非同小可，主上亲来，只为与道长共商对策。”
段天仇作揖行礼，宛如弟子般恭敬，丝毫不见前一刻的煞气凛然。
大弟子元华见到师尊投来目光，终于等到了禀告的机会，当即把京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老道闻言，先是一怔，等吃过元华带回来的炊饼后，神情变得极为凝重，转而把吃剩一半的炊饼递给了宋天问。
宋天问并不嫌弃，毕恭毕敬的接过炊饼，入手的松软顿时令他脸色大变，迅速咬上了一口，不等炊饼入腹，嘴里已含糊不清的震惊道：“这……这是炊饼？”
段天仇突然插了一句：“千真万确，不然怎么敢把它称之为祥瑞。”这话本该是在感叹，可他说时却是在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诮。
宋天问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炊饼，低头看着手上剩下的一小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道亦是不语，双眼好像没了焦距般空洞无神，他面露萧索的看向远方，似乎是在眺望天下，又或是在窥视人心。
一时之间，亭台内寂静无声。
忽然，宋天问怪叫了一声，只见他双手捂腹，额头冷汗密布，从石凳上跌倒在地。
段天仇看到后神色猛然一紧，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元华急忙冲了去过，扶住了一脸惨淡的宋天问。
而相比于段天仇的无动于衷，元华看似正常的行为一样充满了古怪，他出手扶住了宋天问，一双关切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了老道身上。
静，亭台内又静了下来。
宋天问紧闭双眼，毫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道空洞的双眼变得越发迷茫，他凝望着死盯自己的大弟子元华，低声道：“你心率过速，额上渗汗，指尖发白，可是累了？”
元华深吸一口气，答道：“入山前碰见一蒙面之人，交手后其负伤而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段天仇又露讥笑，这时候任谁都能发现元华有问题！
元华放下了宋天问，神色不见丝毫慌乱，他看着石桌上的茶具，舔了下嘴唇，说道：“弟子有点口渴，还望师尊赐茶。”
老道点头答应，把一杯茶推了过去。
元华端杯谢过，一饮而尽，随即看向老道，欲语又止。
老道察其神色，问道：“你还有什么话？”
元华低声道：“师尊，弟子身上还有一个炊饼，还望您老笑纳。”
老道看到元华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口中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伸手去接，一股杀气陡然从正面传来。
哪怕早有准备，老道也是大为惊讶。
明知暴露还要出手，不是胆大妄为，便是自视甚高。
元华前一刻已有慌乱，像是一个宵小之徒心存胆怯，现在却能如此沉凝的释放出杀气，尽显顶尖高手风范，前后之间称得上判若二人，那么他到底是哪一种人？
杀气一现，元华并没有他人想象中出手，而是把布包往天上一扔，瞬间洒落一片灰色粉末。
老道处变不惊，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元华，眼中审视之色更重。
灰色粉末遇到元华喝过的那个茶杯，只听‘嗤’得一声，犹如枯炭遇到了火星，冒起一股浓烈青烟。
老道的左手染上青烟，似被针尖刺了一下，又似被什么毒虫噬了一口。
元华看到老道中招，双瞳豁然一缩，已现狰狞之色，他不顾青烟腐蚀，飞纵而起，做猛虎扑兔之势。
与此同时，轰然一声大震，左边冰瀑中分而开，一道迅快至极的黑影携着漫天的冰花冲向老道，人尚在空中，已闻破空声不绝入耳，气势委实惊人。
黑影人未逼近，右手已从袖中扬出，一道黑光闪出，直袭老道的面门，他的身体紧随黑光，如电射而来。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绝杀之局，棋盘之上老道放弃了一子定胜负的绝杀之局，可弃之不弃，有些事情终是无法避免。
从冰瀑中冲出之人也是一身道袍，老道还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他的三弟子，元心。
元心和元华都是老道爱徒，平日悉心教导，付出之心血不可谓不多，然而此刻却成了两个夺命杀手，这让老道情何以堪。
刹那间，杀招已近眼前。
老道的心性倒也坚韧，弟子的背叛似乎没有给他带去太大的打击，神色之中不见半分喜怒，唯有一双眼眸微微凝起，盯在了元华的手上。
元华的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双透明无色的手套。
前朝宫廷有一件宝物，后在战乱中遗落，江湖传言被一个大将军所得，却不想这件宝物竟然出现在了元华的手上。
宝物名叫无垢，用北国冰蚕的吐丝制成，刀剑不入，百毒不侵，轻软犹若无物。
元华这一出手，便用奇珍杀敌，无垢裹在手上，他的一双手已成绝世利器。
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虚晃与诱敌之招！
只有快，只有急，只有闪电，只有风暴！
既然不见，又为何要来？
宋天问本要立刻辞别，可当从段天仇的眼神中，确定大兄就在山下时，他不禁有些疑惑，也不知该走还是不走。
老道注意到大弟子云华急迫的样子，竟然不为所动，似乎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山下那人还要重要。
许久，老道长吸一口气，沉声道：“子君，再奏一曲，为师想他也希望听见你的琴音。”
琴声再起，如泣如怨，直透人心。
老道仰望天空一朵白云，悲叹道：“他入局太深，却窥不破这天道之局的变化，固然天纵之资，下场其实也早已注定。”
琴声曳然而止，一丝清越的声音传来：“子君请命为母亲报仇！”
老道没有答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子君的心意，一环接一环，一错连一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数。
琴声再起，如清泉石上横流，再无一丝阻滞，终是越来越远，再不可闻。
宋天问向周围张望，似是在寻找那弹琴的女子，等到收回目光时，面色焦急道：“她去找我大兄了？你也不拦着？”
老道轻声道：“拦得住人，拦不住心，又有何用？”
宋天问又看向了段天仇，作为大兄的贴身护卫，他也是无动于衷，只是像木头一样站在，可一身的锐气让人无法忽视。
老道目光一闪，望向了段天仇，苦笑道：“他还是要上来的，到底什么事非要见上一面呢？”
宋天问这才恍然，段天仇不去护卫大兄，不仅因为大兄武艺高绝，弹琴女子根本伤不到他，还是在向老道表明态度，让老道在此等他。
段天仇听到问话，本就锋芒毕露的眼神越发狠戾。
宋天问眉头为之一皱，刚要出声提醒，段天仇已开口道：“京中之变，非同小可，主上亲来，只为与道长共商对策。”
段天仇作揖行礼，宛如弟子般恭敬，丝毫不见前一刻的煞气凛然。
大弟子元华见到师尊投来目光，终于等到了禀告的机会，当即把京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老道闻言，先是一怔，等吃过元华带回来的炊饼后，神情变得极为凝重，转而把吃剩一半的炊饼递给了宋天问。
宋天问并不嫌弃，毕恭毕敬的接过炊饼，入手的松软顿时令他脸色大变，迅速咬上了一口，不等炊饼入腹，嘴里已含糊不清的震惊道：“这……这是炊饼？”
段天仇突然插了一句：“千真万确，不然怎么敢把它称之为祥瑞。”这话本该是在感叹，可他说时却是在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诮。
宋天问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炊饼，低头看着手上剩下的一小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道亦是不语，双眼好像没了焦距般空洞无神，他面露萧索的看向远方，似乎是在眺望天下，又或是在窥视人心。
一时之间，亭台内寂静无声。
忽然，宋天问怪叫了一声，只见他双手捂腹，额头冷汗密布，从石凳上跌倒在地。
段天仇看到后神色猛然一紧，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元华急忙冲了去过，扶住了一脸惨淡的宋天问。
而相比于段天仇的无动于衷，元华看似正常的行为一样充满了古怪，他出手扶住了宋天问，一双关切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了老道身上。
静，亭台内又静了下来。
宋天问紧闭双眼，毫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道空洞的双眼变得越发迷茫，他凝望着死盯自己的大弟子元华，低声道：“你心率过速，额上渗汗，指尖发白，可是累了？”
元华深吸一口气，答道：“入山前碰见一蒙面之人，交手后其负伤而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段天仇又露讥笑，这时候任谁都能发现元华有问题！
元华放下了宋天问，神色不见丝毫慌乱，他看着石桌上的茶具，舔了下嘴唇，说道：“弟子有点口渴，还望师尊赐茶。”
老道点头答应，把一杯茶推了过去。
元华端杯谢过，一饮而尽，随即看向老道，欲语又止。
老道察其神色，问道：“你还有什么话？”
元华低声道：“师尊，弟子身上还有一个炊饼，还望您老笑纳。”
老道看到元华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口中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伸手去接，一股杀气陡然从正面传来。
哪怕早有准备，老道也是大为惊讶。
明知暴露还要出手，不是胆大妄为，便是自视甚高。
元华前一刻已有慌乱，像是一个宵小之徒心存胆怯，现在却能如此沉凝的释放出杀气，尽显顶尖高手风范，前后之间称得上判若二人，那么他到底是哪一种人？
杀气一现，元华并没有他人想象中出手，而是把布包往天上一扔，瞬间洒落一片灰色粉末。
老道处变不惊，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元华，眼中审视之色更重。
灰色粉末遇到元华喝过的那个茶杯，只听‘嗤’得一声，犹如枯炭遇到了火星，冒起一股浓烈青烟。
老道的左手染上青烟，似被针尖刺了一下，又似被什么毒虫噬了一口。
元华看到老道中招，双瞳豁然一缩，已现狰狞之色，他不顾青烟腐蚀，飞纵而起，做猛虎扑兔之势。
与此同时，轰然一声大震，左边冰瀑中分而开，一道迅快至极的黑影携着漫天的冰花冲向老道，人尚在空中，已闻破空声不绝入耳，气势委实惊人。
黑影人未逼近，右手已从袖中扬出，一道黑光闪出，直袭老道的面门，他的身体紧随黑光，如电射而来。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绝杀之局，棋盘之上老道放弃了一子定胜负的绝杀之局，可弃之不弃，有些事情终是无法避免。
从冰瀑中冲出之人也是一身道袍，老道还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他的三弟子，元心。
元心和元华都是老道爱徒，平日悉心教导，付出之心血不可谓不多，然而此刻却成了两个夺命杀手，这让老道情何以堪。
刹那间，杀招已近眼前。
老道的心性倒也坚韧，弟子的背叛似乎没有给他带去太大的打击，神色之中不见半分喜怒，唯有一双眼眸微微凝起，盯在了元华的手上。
元华的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双透明无色的手套。
前朝宫廷有一件宝物，后在战乱中遗落，江湖传言被一个大将军所得，却不想这件宝物竟然出现在了元华的手上。
宝物名叫无垢，用北国冰蚕的吐丝制成，刀剑不入，百毒不侵，轻软犹若无物。
元华这一出手，便用奇珍杀敌，无垢裹在手上，他的一双手已成绝世利器。
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虚晃与诱敌之招！
只有快，只有急，只有闪电，只有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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