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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里江山如画,风卷乱长发

    刘东醒来,放眼望去,三面环山,蓝天湛湛,白云淡淡,青山脚下,草木横生,溪水潺潺,好一副风景如画图。东放下心中不快,尽情欣赏起来,风拂过脸庞,卷走城市残留的喧尘,掩埋了往日的疲烦。摸索良久,终于沿着东山下一拐角走了起来。日正当顶,好容易走了2里来路,不见人烟,寻着一块岩石坐了下来,摸了摸身上,找出仅剩的几块饼干,吃了起来。寻思着拿出手机,却是没有信号,打开地图也无法定位,远近路迹难寻,更无公路影子。刘东倍感惊奇,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上除了一包烟和一个火机外,就剩一个钱夹子,鞋子已脏不可耐,裤管已被挂破,汗水混着燥热,到处流淌,远近鸟声闹腾,厚草丛中悉悉索索,似乎有蛇出没。刘东浑身抖了下,将没有抽完的烟踩灭,站起身来,继续走了半天,发现那溪水又出现,就沿着流水走了起来。天近黄昏,漫漫山无际,心慌慌的不顾饥饿和疲劳找了一棵大树,爬上树去,用藤条护住身子,一夜朦胧一夜惊,勉强挨到天蒙蒙亮。

    在溪水里漱了口,喝了几口水,感觉身子舒泰了许多,早上的阳光穿过树叶子,斑驳地铺在流水边的石头和草丛上,刘东再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无奈的深浅不一的沿着水流走路,走了一会歇一会,歇一会喝口水抽根烟再继续走,半包烟过去后,又是下午,饿的实在走不动了,坐在水边的石头上,忽看到石底下有东西在动,掀开了一看,两只螃蟹举着叉子,刘东高兴的再捉了几只,扯了一把河边的枯蕨草,顺了几根朽木头,打着了火,烤着吃了起来。虽然香气四溢,但是寡淡无味,总算有了口吃的,补了些力气,继而走了些路,夜宿大树,又是一夜兢兢战战。

    风华岁月遂水流,流年往事涌心头,头顶红日催脚步,停步驻足云上丘,风发意气问天好,年少轻狂有骁愁。第三天,赶了一会上午路,刘东发现越来越难走,穿过密集的草木,水势突然变陡,近前一看,大惊失色,一注溪水往下直掉,山高地小,自己已站在悬崖之边,但见鸟飞蓝空,薄云盖顶。刘东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双腿,望着远方的起伏的山岚,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将一句操你母亲甩向了天空,掏出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给自己拍了个自拍照,然后忍着脚上身上被划伤的钻心的疼,在涯边找寻起来,希望能找到一条下山的路,找了一大圈,路是没有,只有几个稍微缓一些的斜坡,不管三七二十一,收拾起七上八下的心,刘东沿着坡往下攀爬,爬呀爬,攀呀攀,头发乱了,白脸糊了,裤裆破了。一颗九霄云外的心终于脚踏实地地落在山脚下面的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上,刘东一屁股坐在路上,任路上的石头粒子扎着屁股,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许身体其他的地方比这更疼,反正管不了这么多,汗水黑色,呼吸澎湃。

    “磨盘山儿高,磨盘山儿转,磨盘山上额摸天,嘿哟嘿哟,磨盘山儿转哟,磨盘山儿圆,砍下柴火烧银酒钱啦哦…..”约隐约现悠长的歌声飘逸回荡在山谷底下,刘东忘了疼,忘了累,忘了饥饿,蹭地从地上跳起,向着那歌声跑去。

    找了很久,在山坳找到了唱歌的汉子,那汉子赤膊短裤,长发缚顶,皮黑精瘦,腰围绑着一根粗麻绳,正背着他挥舞着弯刀砍一棵树的树丫,木屑纷飞。刘东上前去,卯足力气喊道:“大叔----大叔?”歌声嘎然而止,黑叔蓦然回首,直起身来,裂开嘴抓了下头,嘿哟了一声,刘东赶紧上前去:“大叔,我在这山里迷路了,不晓得怎么走得出去”黑叔展颜一笑,有若老松皮开花:“兀哪家娃子,咋跑到这山里哩,”刘东接到:“我不是娃子,我也不晓得怎么来的,这里走哪出去哟?”

    黑叔不信:“细皮嫩肉的,能有多大,顺这路走”黑叔指了指方向,然后掀开一个木捻子压着的麻布袋,掏出一块发黄的布汗巾,割了小节绳带子,指了指刘东的下身,继续说道:“栓上这个,先拦一拦风”,刘东往下一看,裤裆破得越发大了,有东西约隐约现,赶紧接了过来了,说了声谢谢!

    刘东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黄布试着绑了几回,总觉得不好看,最后扭捏得差不多了,顺着黑叔指引的方向走,走了一会感觉不踏实,往回又见黑叔,黑叔没有唱歌,坐在地上吃饼子,巨大的一个饼子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看得刘东口水涌动,刘东上前去,问道:“大叔,这里走出去要多久?”黑叔盯了刘东黄白花花的裆部几眼说:“顺着走一会就到金水坳了”刘东继续问:“一会是多久啊,半个小时?我怎么没有看到出去的希望”黑叔一愣:“小半天的功夫就出去了,很快的”刘东:“出去后有车坐吧?”黑叔:“车?!旮旯里没有车,要到磨山集有”刘东:“那要走多久到磨山集呢?”黑叔摸了一把汗,将饼撕了一些递了过去:“不久,到金水坳后,有大路,走3天就能到”刘东接过饼,刚往嘴里塞了一半,瞪出莫大的眼珠子:“三天?!”黑叔大声说:“是哟,咱这是最近的了,咱买卖东西可是方便”,刘东顾不得吃了,继续问:“大叔这是什么地方?”黑叔陈然道:“磨盘山哩”,刘东:“我的意思这是哪个城,哦不对这最近的挨着是哪个市区”,黑叔:“不是告诉你了蛮,磨盘山集市”刘东一脸茫然,磨盘山,没听说过啊,找了个石头片子,对着黑叔坐了下来:“大叔,您这个地方隶属广东省吧”黑叔:“广东省?那是什么地方,没有听说过,咱这是磨盘山”刘东暗道这黑大叔也够傻的,继续道:“那个金水坳有招待所吗?或是宾馆酒店?”黑叔叔一脸的黑茫然:“招待所?宾馆?那是什么?”刘东:“就是花钱吃饭睡觉的地方”黑叔叔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客栈”,刘东愣了再愣,无奈答道:“对,就是类似客栈的地方”黑叔叔笑道:“那你得去磨盘山集市里去,这里没得”刘东盯着黑叔看黑叔一本正经的样子,刘东哪里会信他,一遍寻思一边拿起饼,饼上沾着些木屑草渣,饿得急了也不管那么多,胡乱塞嘴里了,抬头看黑叔早吃完,起身说声谢谢转身准备走,黑叔道:“你等我会,我同你去”说完,拿起绳子将堆在旁边的木枝捆起两捆,每捆方圆足有1米,一根挑杆分别插入,抗在了肩上往前了去,刘东跟在后面,巨大的木材团在黑叔瘦小的身子上下一抖一抖,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黑叔和木材团几抖就抖过去了,动作轻松自然,刘东看着羡慕,真是把好力气,嘿嘿在前面走,走了会,黑叔开口问道:“娃哪里人呢,咋跑到这磨盘山上来?可知道咱这里一年没几人进得去这山的”刘东气嘘嘘的在后面答道:“咱广东深圳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黑叔道:“咋的什么地方我不懂,难道被人拐的,山里有土匪?”刘东笑道:“这现在哪里的土匪,不怕死么”黑叔叔:“小孩子见识!”

    约莫1小时,终于见到零落的几个低矮房子三三两两坐落在山脚下,全是黄土筑墙,木头为梁,草头儿盖顶,纤细黄泥路阡陌相连。刘东笑了,果然是旮旯里面,也真够穷的,公路都没有一条。黑叔到了家门口,指着远处的一条泥路对刘东说:“从这里走,走上半天就到了金水坳,再顺着路走半天就能到狐狸桥,那边上有个茶馆子,可以歇歇脚,2文钱可以睡一宿,再顺着官道走一天到蚂蚁坡,那儿有个庙,里面没有和尚,可以在那过夜,第三天中午就能到集市了”刘东仔细听着,咂舌道:“2文钱?2分钱?官道,是公路吗?”,黑叔叔愣愣,半天开口到:“2文钱,没有公路,只有官道,公路没走过”,刘东暗骂你妹的,现在哪里还有2分钱,操起脚步准备走,黑叔叔:“你莫急走,你今在走不行了,赶不到狐狸桥歇夜,明个走罢,今个在我屋歇一夜”,刘东不信,但累的慌,想着要弄清楚也要有力气再说,于是道谢后跟着黑叔的黑脚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一孩子迎了出来,麻布短裤,上着一小汗衫,精怪精怪的,一妇人在院子底下捡着干菜,40多岁上下,布衣菜裙,麻绳束髻,见状亦起身。黑叔开口道:“狗子,喊哥哥”待孩子嬉笑完,转身向旁边唯唯的妇人道:“这娃子走丢了,明个要去盘儿山集,晚上在咱家一宿,做些好吃的”,孩子一听有好吃的,瞪着眼睛笑开了,像极了黑叔叔。刘东笑着说:“那辛苦嫂子了”那妇人拘束一笑转身去里屋了,黑叔裂开嘴道:“还嫂子,你这才多大,究竟得喊婶子的”。刘东想了想,觉得不好,于是问道:“大叔贵姓,今年什么年纪?”,黑叔道:“咱姓石,石得发,32咯,你呢?”刘东道:“32?你怎么怎么……”刘东不好意思说出口,慌忙转口道:“我是刘东,今年24了”黑叔道:“你莫骗我,哪个24了还怎么白面细皮的?”这时,妇人的声音在里屋响起:“狗儿,去你三叔上头打2斤酒”,刘东连忙说:“石哥,我不喝酒”,黑叔道:“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对里屋喊道:“将昨天打的肉劈了,弄两桌,让那些个汉子也过来热闹热闹”转头又朝孩子嚷道:“快去快去”说着从口袋摸出几个钱数了数丢了过去。刘东怔怔看着那串钱,腾身抢了一个,圆形方孔,铜亮铜亮的。刘东心里一阵惊慌,仔细摸了摸手里的铜钱,看了看上面偌大几个字:天兴通宝,刘东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年头还有人用铜钱。黑叔奇怪问他:“咋了,这可是正经钱”,刘东:“你们平时都用这个买东西吗?”黑叔回道:“不用这个怎么买?不过也可以用东西换的,就像用一担上柴可以半尺布”,刘东恍惚了一阵,黑叔见他矗眉不说话,继续道:“也可以使银子,银子是很稀奇,在盘儿集上大生意用的,我没有见过,纸钱末人要”,

    刘东仔细盯着黑叔的头顶,杂乱的乱发中间束在顶上,脏乱湓发,良久,刘东道:“现在是什么年代?”黑叔见他慎重的样子,收住了脸上的黑笑道:“年代?你问的是哪一年吧?”刘东嗯了一声,黑叔接道:“去年正大八年哩,今年还不知道,等去盘儿集问过了才知”,刘东两眼一翻,这黑哥真够傻的,他的话可不能当真。随后顺着黑哥话道:“当然是正大九年罗,你们这里人就在山里打柴卖钱吗?”石黑哥道:“不只打柴,看什么时候卖得好就做什么,有山上去打肉的,有弄竹子框的,山里的东西多呢”,刘东问道:“打肉?打肉是什么”黑叔道:“打肉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大宅家的使银子的人,就是兔子,野猪什么的,野猪难打,半年不一定能打到一只,价钱好”,刘东:“噢,明白了”说完不说话,怔怔的摩挲了手里的铜钱,递还了黑叔。低矮的屋子上炊烟冉冉升起,刘东看着那炊烟不说话,炊烟染大山风景如画,一时天地间仿佛静了下来,良久,黑叔指了指刘东的裤子:“晚上换下来,让婶子帮你缝下”,刘东还没有接话,篱笆院子外面传来嘈杂声,不一会狗子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坛子酒,跟在狗子后面的有几个汉子,赤脚,短裤,有赤膊也有穿麻布汗衫子,那布料粗糙得难以入目,和麻布袋子似的,还破口破洞带着土灰。刘东有一种遇到野人在原始社会的感觉。众人噼噼啪啪一阵子聒噪,一颗颗黄牙咧嘴扑腾着唾沫儿,又犹如动物园参观似的,不过来参观的是这群土著门,刘东成了稀奇动物。闹腾了一阵子,酒肉上桌,刘东定眼一瞧,像土疙瘩捏成的碗装着大盘菜,肉块好大,大的像小馒头似的,看着就一阵子恶心。众人拥了刘东上桌,杂七夹八嘴角带油笑得畅快,刘东捡了肉间的青菜吃,一到嘴里发现寡淡无味,好像忘记放盐。看着众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又再夹了放嘴里,这下确认确实没有放盐。灿灿的对着黑汉说:菜好像没有放盐。众人一愣,眼睛定定看着刘东,一会你一口我一言说:“一看就是贵客,盐都是贵人吃的,这旮旯里没有得盐吃哟”,“咱们这儿只赶上年祭,才能吃得上的一次”“金人老爷才能吃得上,小老百姓没得的,咱这里几家半年的收成一起才得换一碗盐”。刘东听着惊得目瞪口呆。众人朝刘东敬酒,刘东抿了一口,酒是淡淡的带酸味。放下酒碗端起饭碗,饭很糟,黄色带黑的小米粒,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反正是饿,不管了,胡乱巴拉吃了下去。

    晚上就将裤子脱了下来给了黑叔,在一间黑黑的土房里面睡了,没有灯。摸黑上床,摸黑下床,摸黑去茅房,拿着不知名的有毛的叶子搽了屁股,回到床上那搽过的地方痒得慌,唉声叹气迷迷糊糊对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带了黑叔给的几个饼,穿好了补了的裤子,上了石黑叔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