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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阵眼

    “大仙对小辈说这些何故。”秦晓不知道陆英在这最后关头发的什么疯,只好出言试探一下。“难道事到临头还反悔了吗?”

    “老夫也算是我们玄天宗的祖师爷了,你对我说实话,你怨恨过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吗?”陆英真切的看着秦晓,好像真的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这老头又发疯了吗?秦晓心里万般忐忑。作恶多年然后良心发现了?难道天下崩坏成这样还和你无关不成。

    “唉。”秦晓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辈自然怨恨,宗门弟子在多年的厮杀中近乎全灭,却只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要不是师傅多有照顾,我应当也会像是当年一同入宗的师兄师弟一般身死了。”

    “你这升仙大阵,以天下最上乘的仙器为引,聚世间灵气为剑,直冲灵霄,破界飞升。”陆英仙人没有生气,只是反问秦晓。“你说此理可笑,那你将这世间所有灵气都化为己用,,专为你我两人飞升,岂不是一样可笑。”

    “可笑的不是理由,而是以这理由大肆杀掠的修士,天下灵气大涨,宗派之间还能和睦相处,但是原先的矛盾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起来罢了。”秦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在地球人类的历史可能没有这个世界人类历史的漫长,但是修士的存在桎梏了这个世界的发展,反而是来自地球现代的秦晓,对这个固步自封的世界,自然有着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一旦天下的灵气增长停滞了,宗派之间矛盾还在,修士们却变了,从来未到达过的境界让修士们变得更加贪得无厌,不知收敛了。”

    “这也是你师傅教你的吗?”陆英有些感触,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倒不是,三百年苦修,总是要想出一点东西的。”

    “你果真就像是你师傅说的那样聪明。”陆英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做什么打算。“莫要再耽搁了,抓紧与老夫起阵,与这世间做一个了结吧。”

    秦晓见陆英不想再多谈,便引着他飞向升仙大阵,大阵横跨十几里,按照秦晓的安排,各个阵点、区域皆有分工,秦晓路上一一向陆英介绍着各个区域的功效,也不知陆英是否在听,始终面无表情的跟在秦晓后面,秦晓也不在乎,每到一处任仔细的介绍给陆英,就像是介绍自己得意的作品。

    两人不紧不慢的掠过升仙大阵,来到大阵中央。

    “陆英大仙,这里就是大阵中心了,起阵之后,四方灵气加速汇涌,形成一条通道,在这里就可以趁势而起,随这天下灵气破界飞升。”秦晓一直介绍到大阵中心。

    一直似有所思的陆英仙人这才有了动静,在阵中心细细探查了周围,似乎是确认没什么危险,这才进入阵中心区域,这阵中心大概是现在天下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陆英觉得自己的躯体在自动呼吸其中的灵气,如果不是在升仙大阵中,而是在自己洞府中搭建一个,对修炼也是极为有益,可惜自己是个体修,不通什么阵法,也不知道秦小儿从哪里学来的术法神通。

    秦晓紧随其后进入,陆英却是问道。“这阵法倒是与你当年所绘并无出入,这四方仙器所作的阵眼也没问题,依当年的论算,此阵足以承载三人飞升,为何独独与老夫我另行谋划。”

    “当然是为了成仙啊,我修为不济,断不能在这升仙大阵中引起的灵力风暴中幸存,如果要想将这个大阵挪为己用,需要一个最顶尖修士照护,您是我宗门的大长老,介时,大仙务必要惦念一下小辈辛苦数百年,护着小辈一下。”秦晓虽然觉得陆英这时候状态有些不对,但还是将早先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陆英总觉得不对,想了又想,独自在阵中度步,看了一旁笑盈盈的秦晓,心中更加恼火,却突然心中一阵空灵,眼神凌厉了起来。

    真气突然自陆英身上喷涌而出,半露再外的精肉绷紧,俨然是做出了战斗姿态。“早先被贪念蒙蔽了心智,没有细想其中奥秘,现在事成在即,突然想来,像你这样的聪明人肯定还有什么东西瞒着老夫。”

    “陆英大仙人,这是不相信小辈喽,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随我入阵,不怕我在此设伏吗?”眼见陆英翻脸,秦晓却没有表现任何之前的紧张,反而是有条不紊的反问着陆英仙人。

    “如果按照之前你与老夫的谋划,老夫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打杀了,然后自行驱阵飞升,秦小儿,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向我们这样的大修手上。”陆英仙人在修士界征战了也有千载,见到秦晓这般放松姿态自然是知道有古怪,眼光不由得四处观察,企图寻找到隐藏的威胁。“尤其是秦小儿你之前的话语,显然是将老夫这样的大修视为屠夫,怎么还会奢求我等这不存在的怜悯。”

    “这倒是我做的不对。”秦晓听了这些话,眯了眯眼,心想,没想到最后关头被这疯老头察觉到了。

    据陆英仙人所知秦晓三百年前是元婴实力,就算这三百年碰到什么机缘,也难到达自己的境界,现在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实在是令陆英心感异常。

    “确实是有些东西瞒着大仙了,这个阵法其实不完善,还缺一件天下最纯粹的灵气导体作为中心的阵点基石,不然这升仙大阵是没办法引导这聚天下灵气所引起的灵气风暴。”正在陆英仙人疑惑的时候,秦晓向他道出了一个让陆英惊骇异常的事情。

    “阵法不全?!怎么可能,这个阵法是天下术法第一人李清源亲自推算过的,绝不可能有错,除非……难道……”陆英话说到一半,心中发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话音未落,紧绷的身体猛地弹出,一拳袭向秦晓。

    这拳来的极快,秦晓修为远不如陆英,只能勉力抬手一挡,秦晓只觉得手臂疼痛欲断,撞锤般的巨力直接将秦晓打飞出去了出去,在地上撞了几下,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喉头一甜,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出来,眼见是受了伤。

    不顾嘴边的鲜血,秦晓嬉笑的看着陆英。“大仙的拳好重啊,您看小辈这可伤的不清。”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陆英,自己化神修为的一击就算不能一下打死秦晓,至少也不该是一口血就了事的程度,陆英明显感觉自己这一拳不对,忙细察体内状况。

    循着静脉内视,自己体内的真气受到了脚下升仙阵的牵引,真气因此调运不当,这才让秦晓从自己手下逃得一命,不仅如此,这种牵引就在自己可以观察的情况下变强,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些许拉扯。

    这阵法很危险,绝对不是什么升仙阵,这里不能停留!

    本想将秦晓快速解决之后赶紧离开,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丢下秦晓赶紧逃离这里,想到这里,陆英直接御起真气,向阵外飞驰而去。

    望着逃走的陆英,秦晓也不做阻拦,计划了数百年,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逃脱嘛。

    急速向升仙阵外飞去的陆英忽地整个人在空中被拖住,只见左手臂膀处不知何时被一青色锁链缠住,锁链非金铁,也非玉石,不只是什么材料构成,从下方大阵中升起,被陆英拉扯得紧紧绷住,显然陆英正是被它拉住了身形。

    左手用力一挣,锁链被崩碎散落而下,陆英正要继续离去,从下方阵中又急速追上来几道锁链,陆英闪过这几道锁链,右臂挥起真气,尽力劈碎了这些锁链,但是这些锁链劈碎一条就又缠上来两条,就像是源源不绝一般,陆英知道绝不能被这些锁链留在这里,身形急动,已全力闪出一段距离,让锁链们扑了一个空,自己也得空赶紧离开这里。

    升仙阵占地十数里,纵然是陆英化神修为也不是片刻就能冲出去的,虽然闪过了一波,但是锁链的袭击总是能追上陆英,又挡了几波攻击,只觉得袭来的锁链越来越强劲,拳脚应付所需得力道也越来越大。

    绝不能再久耗了,这阵法好像在削弱我的力量。陆英心里想着。

    此时背后锁链声响起,陆英仙人转身一拳对去,锁链却没有被预料般的击碎,只是打散了袭来的力道,再空中打了个转复又缠了过来,陆英仙人慌忙侧身躲过,聚起更多真气将锁链自中间劈成两截,被破坏的锁链在空中散作青色的光舞逐渐消散。

    陆英的思绪飞快的闪过,不断思索这些锁链的来历,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这是李清源的锁仙阵,只要专门设下,哪怕是化神修为也难逃出阵的锁仙阵啊,自己居然傻到就这么简单的被人骗了进来。

    陆英不经恼羞不已。“可恶的秦小儿耗时数百年,居然就为了算计老夫,日后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方可解恨。”

    眼光向后扫去,见到秦晓远远的尾随在身后,一副得意的表情,心中恼怒万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脱阵,已经顾不得这小子了。

    每次锁链每次被击碎,陆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就降了一分,这锁仙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陆英自己的修为产生了联系,越是抵抗,就越是逃生无望,这就是锁仙阵的真正奥秘吗。

    锁链数量越来越多,且攻之愈急,陆英已经尽量不再与锁链缠斗,单只是闪躲都已经越来越困难,眼见脱阵无望,陆英干脆不再闪躲,双手合十,仍由自己被锁链包裹成一个圆球。

    秦晓远远的看着陆英被锁链缚住,就像自己原先的计划一样,终于把这个化神大修士逼到了这一步了,不过陆英这人怎么可能被自己这么轻易抓住呢。

    锁链在不断扯动,互相之间发出金铁摩擦的声音,想要把陆英抓回大阵中心,却扯不动陆英丝毫,片刻之后,圆球从内部缓缓被撑开,就像是中间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终于来了吗?”秦晓逼近是玄天宗出身,体修的身体底子摆在那里,虽然刚才受创,此时也恢复了稍许,见到面前的变化,秦晓知道精彩的来了,一下兴奋了起来。

    顺应着秦晓的期待,一双巨手从锁链中强行撑了出来,锁链拉扯不住,被扯开丢在一边,接着身躯的其他部分逐渐脱困,这才将里面的情形显露了出来。

    一位衣着朴素的健壮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轻易的将四周锁链撑断,间隙的功夫,就长至十丈,少年紧闭着双眼,金色的符文在外露的肌肤上流动,金光闪动下威能毕现,宛如巨灵现世。

    “这就是他的道铸真身?”

    据说体修修至化神境界,引天道铸体,另辟真身,道铸真身因人而异,但毫无例外的威力巨大,虽然以前宗门征战时也见过陆英释出真身与人搏斗,但如此近距离观察化神体修的道铸真身,秦晓也是第一次。

    只是你一个老汉模样,真身为什么是一个少年样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背后隐情的时候了。

    陆英释出真身之后自然不会干等着,十丈高的身材自空中落地,踏足之处激起巨大的震荡,四周的灵气被震波吹散,作为阵点的仙器灵光闪动,这说明附近的阵法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稳定,陆英真身降临的巨大威势对阵法的稳定运行产生了不小的阻碍。

    随着陆英真身的破坏,好像触发了阵法的应激机制,暂时被真身逼退的锁链更加频繁密集的缠了上去,只是真身威势逼人,陆英也不再管这些锁链,仍由他们缠住自己的手脚,不等他们束紧,真身挥手抬足间就可以把锁链扯断,但是陆英心里知道,不能再和这阵法多纠缠下去了,不然哪怕是这真身迟早也要被缚住。

    真身双膝微屈,奋力跳起,犹如老猿敲山,双手猛的敲击在地上,巨大的震动从中传来,附近的地形在这一击下出现了龟裂,靠得较近的山峦甚至被崩碎了一层,生生矮了一截。

    这一大片区域的阵点在这一击下已经摇摇欲坠,原先稳定的灵气链接也时隐时现,原本青光莹莹的阵法一瞬间就昏暗了下去。

    眼见暴力破阵有效,真身又是一拳砸向了附近的小山,普通石块哪里承受得住仙人真身得一击,瞬间又塌了大半,连带着布设在山上的阵点都失去了着力点,随着土石流散到四周。

    陆英正要再起拳,右手抬起蓄力,一道和之前明显不同的粗长锁链缠在了真身的右臂,将这一拳扯住。

    陆英自然知道脚下阵法不会让自己轻易毁了,锁链缠上之后立刻奋力一扯,锁链一时拉扯不住,,哗啦啦的一阵想,却没有预料一样的被扯断,反而趁着陆英一时力尽,又将陆英右手拖了回去,这时陆英才腾出左手来扯,却又被大小粗细不一的各种锁链缠上了左手。

    双手被缚,陆英自知不好,双手奋力拉扯,但是锁链却收缩自如,不再像之前那样易碎,且锁链源源不断,好不容易扯断了几根,又有数不清的锁链缠了上来,陆英真身虽然力大,却还是如层层叠叠的锁链彻底缚住,拖往阵法中心。

    陆英被拖走后,之前被打散的仙器们缓缓飘回了阵点,灵气再次链接其中,阵法的自愈机制开始生效了,秦晓见阵法无恙,便去阵中寻陆英。

    再赶到阵法中心时,陆英真身散尽,只留下正常人大小,却不是原来的那个老头子,还是真身时的年轻人模样,被阵法衍生出锁链扯住了四肢,死死的按在地面上。

    “呃!”

    一道墨光自上方直刺而下,墨璃直接刺穿了陆英的左胸,钉死在阵中央,陆英痛得发出一声闷哼。

    陆英本是这天下最顶尖的体修,莫说刀剑,就是一般仙兵也难伤其身躯,哪知今天被李清源的锁仙阵禁锢,才受了这损伤。

    “陆英大仙,您可莫要怪小辈我哦,这是李清源大仙要求的,他说着锁仙阵只能困您一时,必须要要以仙兵将您都定在阵中,才能将您留住。”秦晓眼见陆英望着自己,就向对方解释着,也不管对方是否需要这份解释。

    “秦小儿,老夫当年与你有约,你居然敢勾结外人谋害于老夫,李清源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不愧是天下最顶尖的体修修士,左胸被贯穿了却还能底气中足的质问秦晓。

    “小辈怎敢诓骗大仙,这阵法的确是升仙阵,只是还缺一道最重要的阵眼。”秦晓指了指周遭的阵法,又指了指陆英本人“这阵眼就是大仙您这锤炼千载的体修躯壳,这世上还真找不到第二人可行,只要您入阵,这升仙阵才有了可行的基础,所以李清源大仙就设了这一道锁仙阵,专由小辈将您擒住,请大仙莫怪。”

    “你……你……”陆英哪里能想到,升仙阵最重要的阵眼,竟是自己这副身躯,百年仙梦一朝碎,自己竟是糊涂人,强烈羞辱感冲上大脑,加上胸膛被贯穿的剧痛,竟昏了过去。

    见陆英晕了过去,这大阵最后一处阵眼即以定下,这升仙大阵就已完成最后一步了,接下来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秦——晓!”

    秦晓正要照计划继续行事,却听到这声带着怒意的呼叫。

    “师傅?”

    秦晓望向半空,一人衣衫破旧的中年人浮在空中,怒视着正在处置陆英的秦晓,秦晓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近四百年未见的传业恩师。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