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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以礼相待

    为防对方绕过来,叫人察觉出异样。常笙背靠车毂而坐,左臂搭右膝,埋头假寐,右手则插在怀里。竖耳倾听,步伐平缓,较常人要快几分,声音渐近,抓着烟雾弹的右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脚步声进到百步之内,不多时,便踏进五十步之内。似是发现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径直往这边走过来。

    三十步……二十步……两道脚步声停在离马车十步远的地方,常笙捏紧了手里的烟雾弹,随时准备扔出。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客气的询问道:“深夜搅扰,实属无奈,不知你家主人是否顺路?”听到声音,警惕心较强的车夫很快就醒来。见一老一少二人,身穿布衣,未带包袱。背靠着车厢,左手自然垂落,不答反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老者拱了拱手,说道:“我们要到府城去。我这孙儿没系好缰绳,结果叫马儿给跑了。眼看院试就要开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好意思麻烦你家主人。”这话一出,那少年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常笙却不以为然,以他们的脚力,肯定能在开考之前几天赶到。只听车夫直言拒绝道:“很抱歉,雇主携伴同往,车中人满,请另寻帮助。”

    老者问道:“能否问问你家主人,通融一二?我们坐车尾,不进车内。”车夫依旧拒绝,“尾架窄不容人,请找别家帮忙。”少年道:“就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可以付钱。”

    不等车夫开口,常笙嚯的一下站起身,走到马车侧旁,如梦初醒一般,一手揉着眼,一手收进袖子里。转身看着老少组合,眨了眨眼,说道:“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你们是谁,来这作甚?”

    车夫见到常笙在马车外,略感意外,旋即居高临下一拱手,道:“此二人与我们顺路,但车内人挤,车尾窄狭,所以小的就拒绝了带他们同行。”

    常笙听罢,朝老者少年二人抱拳,“二位不知如何称呼?”见常笙行的不是文人礼,老者眸光微闪,抬手抱拳还礼,道:“我姓顾,名长月,这是我外孙,林空。如有不便,我们这便离去。”

    “在下常笙,顾老可唤我小常或阿笙。”常笙笑着说道:“如若二位不嫌弃,可到车内歇息。”随即端来脚凳到顾长月二人一侧,“二位,请。”

    顾长月道:“多谢常公子好意,那我们便打搅了。”转头对林空说:“你进到里面去休息。”林空听话,向常笙行了个礼,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

    常笙道:“顾老,请。”

    顾长月摇头道:“我人老觉少,常公子还是快进去歇息吧。我坐前室就行,顺便策马赶路,以作报答。”

    常笙摆手道:“顾老无需客气。你是长辈,怎能驱马,晚辈可不敢坦然受之。再者说,要是叫顾老熟人见到,还以为晚辈怎么你了。所以,还请进去歇息。”

    顾长月道:“我一老头子要是进去,大家伙肯定都睡不安稳。所以常公子莫要再劝,我在前室就行。”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于是也不再劝说。

    二人你请我让,最终还是车夫插手,二人才先后登上马车。顾长月已经事先说好和坐在前室,而常笙有自己的考虑,也没有进车厢内。

    气氛略显尴尬。

    常笙道:“晚辈听顾老的口音,似乎不是参州人氏,令爱是否远嫁?”

    顾长月抚须说道:“我是临州云集人。我家小女自小体弱,与她夫婿是两情相悦。我这女婿对小女倒也百般宠爱,夫妻和睦,教子有方。因为小女生病,脱不开身,所以托我带小空前去赶考。”

    常笙道:“晚辈方才隐约听到顾老跟令孙是因为没系好缰绳,让马跑了。莫非是租来的马?不知已经步行几许,若不介意,晚辈这里有些吃食。”说着,便跳车到后厢,取出一个布袋和水囊,回到前室。

    打开袋口,露出里面的酥饼和肉干。

    常笙随手抓了两块饼和一片肉干,放到顾长月的手里。而后拿出一块酥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顾长月见状,拿起酥饼咬了一口,稍稍咀嚼几下,其中清甜的滋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酥饼中的菜叶清爽脆嫩,就像是刚采摘的一样。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真没见过过油的饼中间的菜叶,能够保持新鲜脆嫩。不论什么菜叶,长时间处在蒸笼一样的饼中,都会变软,口感变样,更别说是过油的油饼。

    拿起肉片一咬,硬的不像话,可顺着肉的纹理,却轻而易举的就撕了下来。在口中细细咀嚼,牛肉的滋味在口中散开,香辣微甜,香味十足,还带有淡淡的果木的香气。

    这一掌牛肉制成的肉片,量足一斤,按市价至少四百文钱。但这滋味香辣,肉味浓厚,则可以卖出五百文。

    常笙收拢袋口,反手递给顾长月。顾长月没有接,只是默然看着他。常笙道:“我看顾老与令孙未带包裹,接下来两天不会经过村子。”

    听到这话,顾长月明白了常笙话里的意思,于是伸手接过布袋。

    常笙和车夫说了声上路,便叼着肉片,翻上车顶。车夫解开缰绳,坐上前室,轻轻一甩缰绳,马车开始微微摇晃颠簸着向前慢慢行进。

    顾长月将常笙的举动看在眼里,既保留了对陌生人的一丝戒备,又展示出自己的善意。难能可贵的是出自本心,而非伪装。这一袋肉干和饼,少说也能值个二两银子。翻上顶盖的动作麻利轻快,想来是经常翻墙上树。

    翌日清晨。

    常笙向陆清川等人说明原由,众人齐声欢迎。大家顺路,而且同为考生,那就意味着将来可能会同朝为官。再者说,这是常笙雇来的马车,他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去留,不用理会他们的感受。但常笙询问他们了,表示了尊重,那他们就更没理由反对了。

    林空的性子颇为随和,与陆清川等人相互通了名姓。主动切入话题,陆清川等人看在常笙的面子上,就应付着与他谈论起功课。这不聊还好,一聊起来,他们这才发觉林空过人的才气。不论诗词歌赋,取题做诗,古今史论,无一不精。赞同而不推崇,恢弘大气,能容天下。

    最开始的应付,一步步走向敬佩。从讨论到请教,再到心服口服。一些过往不明其理的史论策论,此刻全都有了新的释义,而且也让人信服,甚至与自己所知的某位师长的解释殊途同归。

    林空随和客气,凡所问,无不答,授人课业的同时,也是重新理解的过程。将深奥繁复的道理,变得通俗易懂。既是帮助了他人,也是让自己更深入领会前人留下的大道理,何乐而不为?

    车厢内你问我答,一片火热。厢外四人,却是各顾各的。车夫驾车赶路,三九准备餐食,顾长月坐在前室右边边缘,闭目休憩,常笙坐在车顶顶着炎炎似火烧的烈日,静坐冥想。

    及至午时,车夫将马车赶到一处临河树荫下。三九立刻跳下马车,搬来脚凳,然后生火,开始准备餐食。陆清川与高忠山在前掀起帘子,四人将林空送下马车,以老师礼遇相待。

    如此热情,林空实在推脱不过,无奈只能小心受着。等到用饭时,高忠山亲自盛饭,端给林空。林空谢过他,然后看向车顶的常笙,问道:“我们是否该唤常兄下来用餐?”

    苏冉道:“常兄偶尔会这般静坐想事情,我们不宜打扰。他也说过,让我们不用等他一起吃饭。因为他一开始静思,就要一个时辰以上才会结束。”

    高忠山笑道:“据常兄本人所说,这样有助于集中精力,当忘却外界一切,思绪就能通达。我们试过,只是在车厢内都静不下心来,念头乱跳,更不用说像常兄那般顶着烈日,也能一切如常。”

    林空定睛看去,果不见常笙额头鼻翼上有汗,只是肤色有些微微泛红。把他换做自己,林空自认做不到忍受炎热,曝晒一个时辰以上还能面色如常,纹丝不动。转头看向外公,见他也是盯着常笙,似乎若有所思。

    等到众人用餐完毕,三九临河洗刷锅碗筷子。而后陆清川等人向林空发出下河解热的邀请,林空婉言谢绝邀请。陆清川等人没有强迫林空改变决定,去到上游解衣跳入河中。

    林空移步到顾长月身旁,低声道:“外公,他这般晒法,确定不会中暑吗?”顾长月闻言收回视线,“他的内息沉缓有力,排解内热。”林空微感惊讶,“他竟有练内功?那怎么一点也不符合……”

    顾长月摇头道:“不好说。有些人体质特殊,就像你,自小一件衣服穿四季。他若真只是冥想,而非主动运功,那他的天赋,将在九成武人之上。”

    林空问道:“仅仅如此,就能看出他的天赋如何?”

    顾长月道:“你拘泥于自己的主见,先入为主的印象,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也不怪你。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你出去游走,见见世面。”

    林空点头应答,悄悄望了一眼仍打坐冥想的常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