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土不养人

    这世上，有人读书是为了睁眼看世界，有人读书是为了中华之崛起，有人读书是为了改变命运，有人读书是为了继承家业。

    王恒从小就努力读书，他读书只是为了走出去，因为从小爸妈就告诉他“黄土不养人，好好读书才能去城里，才能不吃苦。”

    爸妈很苦，王恒一直都知道。

    面朝黄土背朝天，半夜三更起床喂牛，不等天亮就赶着黄牛去山里驼水，白天在地里挥汗如雨，晚上回家收拾猪圈、牛圈，闸草，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混个肚子饱。

    读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时候，王恒深有体悟，因为喂着一群鸡，几头猪的家里，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能吃顿肉，馋的不行的时候，他就偷着家里的火柴烤着蚂蚱腿解馋。

    王恒读书的钱经常靠借，小时候他很不解，那么忙，那么苦，那么累的父母，为什么一年到头反而是欠下一堆账？

    但王恒知道，黄土不养人，读书才能走出去。

    王恒一天天长大，读了小学，读了初中，读了高中，考上了大学。

    父母腰身一天天佝偻，皱纹一天天深刻，手脚一天天粗糙，咳嗽一天天加剧。

    大学四年，王恒学费办的助学贷款，生活费全靠兼职，送外卖、跑腿、卖手机卡、做小时工、干家教，又是甚至还能长处一点钱来补贴家里。

    时光如水，渴望长大的少年不知不觉长大了。

    当年楚霸王项羽在四面楚歌中叹息“时不利兮骓不逝”，诚然是有天时不在的悲凉，却也遮掩不了自身人和的缺失。

    2021年6月，不幸的预感成为了不幸的事实，王恒一毕业就失业，原来单方面发了各邮件，解除了试用。

    投了几十份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回复了几个基本都是问愿不愿做销售。

    王恒有着大多是农村孩子的特质，沉默着、自卑着、社交恐惧着，销售的基本素养并不具备。

    四年前18岁的少年风尘仆仆离家远行，四年后的青年大包小包回到故乡。

    父母的想法是让王恒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稳定的铁饭碗。回家的时候，王恒也买了一批复习教材，准备着回家复习考试。

    考公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得上考不上很多时候成为一个玄学问题。

    王恒心中并不报多大希望，甚至听着公务员工资偏低，隐隐还有些抗拒心态，毕竟，生活中觉得大多的烦恼都来源于缺钱。

    王恒曾听到过一句话，“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脱离贫困的家乡，而是为了让家乡脱离贫困。”听着很感动，甚至一度下定决心回到故乡去做一个让家乡脱离贫困的人。

    然而回家能干什么呢？老家一个村子200多户人家，待在家里的年轻人不到十个，甚至连40岁以下的都没几个人，原来有三四百学生的学校，现在全校一个14个孩子。

    还待在村子里的就是像他父母一样年纪大了，出门打工无人要，孩子又还没在城市立足的人，或者就是一些故土难离的七八十的老爷爷老奶奶。

    回家的王恒甚至都不敢出门，怕别人问，找好工作了么？谈下对象了没？

    无论是关心还是八卦，都会深深在他心上插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