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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拜年神瑛手交谈 姐妹绛珠闹欢喜

    贾政率先启了帘子出来,看得出来,贾政对拜年一事很是重视,从其刚修好的须鬓就能看出来。

    贾环知道,贾政取悦贾母的其中一点便是“孝顺”。

    况且贾政自诩自己是孔家门徒,讲究的是“孝、忠、悌”,自然也希望着自己的子嗣也是如此,以他为榜样,做个清明正直的读书人来。

    刚才恰巧听见贾环的话语,这无疑让贾政感觉到了高兴来。

    王夫人跟在贾政的身侧,不过比贾政稍后了半步左右,此时本应戴在手腕上的珠串重新地在其手中转动着。

    贾环见贾政出来,立刻起身拱手行礼喊着贾政“老爷”。

    “你是个知礼的,不枉费老太太昨日对你的勉励,今年你年岁几何?”

    贾环听贾政这般问了,神情里不带一丝作伪般的恭敬,只心里腹诽着,看起来原主真的是在贾府中除了赵姨娘外无人在意。

    当然,不能够排除其中有着王夫人的算计在其中。毕竟若是原主太过被忽视,才好容易下手。

    “禀老爷,儿子今年已七岁。”贾环心中腹诽着,但面子上却是肉眼可见的恭敬。

    古人讲究的是虚岁,实际上今年的贾环也才六岁左右。

    贾政摸了摸自己浅蓄起来的鬓须,淡淡地点了点头,“是个该读书的年纪了。”

    说完也没再说些其他,男人家讲话,身为妇道人家的王夫人自然不能插嘴,所以此时也只是在袖袍中紧握着串珠,玉珠硌在掌心间的疼痛,倒是让得她面上愈发慈祥起来。

    待王夫人与贾政坐在主位上,贾环恭恭敬敬地对着贾政和王夫人磕着头拜了年这才事了。

    “宝玉呢?”贾政看着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的贾环,这时候突然想起贾宝玉来了。

    复转头看着王夫人问道:“怎这时候还未见到宝玉来?”

    王夫人眉目紧蹙。

    “我倒是不知了,或许是这天冷,母亲觉得宝玉年纪小,让得宝玉迟些来吧。”

    王夫人这话说得巧妙,牵扯到了贾母,帮着宝玉挡下了贾政来。

    贾政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这荣宁两国公府谁人不知晓,老太太最宠着宝玉了,他是个重孝道的,自然也就止了话头。

    贾环默不作声,但心中对着王夫人的提防升了十分来,毕竟今日从来时的毒计到如今的和贾政谈话来看,王夫人也就是眼界狭小了些。

    贾政和王夫人也不是多话的,正好这时,外间的玉钏进来禀告,说是宝二爷过来了,正在外间卸着披风驱寒嘞。

    贾环是外来人,但原主的记忆之中也明白,贾宝玉那般惫懒性子的人,若非有什么“肉”在他前边吊着他,他是绝迹不会来的这般早。

    心里正想着,小丫头打帘,贾宝玉就进来了。

    贾宝玉因为今日是年节的缘故,自然是喜庆的打扮,大红色的衣袖衫袍倒是衬得他越发俊秀起来,一双眼睛进来先看着王夫人和贾政一眼,稍后就专注地看着贾环来了。

    贾环今日也穿得喜庆,但未穿红衣,谁都知道贾宝玉的性子,更何况自绣房那边做年节要穿的新衣时,底下的人就知道老太君赏下块红色的锦光缎料子,差使着绣房的人给贾宝玉做新衣。

    所以没有人会去故意遭王夫人的眉头,穿着红色的新衣去碍着王夫人的眼。

    梅染衣衫,石竹袍衫,虽不是正红色,但桃色的衣衫更显得七岁的贾环灵气动人,可爱得紧,贾宝玉将自己的庶弟与族学中的那些厮混玩乐的人比对着,竟觉得自家的庶弟要远超过他们。

    “父亲,母亲,儿子来迟了。”

    贾宝玉虽然现在想和贾环亲近,但一想到贾政在这里,便一切的幻想就没有了,神情收敛变得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了。

    虽说他这人怕极了他的老子,但自家母亲在,能护着他一二,再加上环哥儿还在着,自然贾宝玉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面色如常地给着王夫人与贾政行礼拜年。

    贾环此时也不敢坐在椅子上,站立在一旁,待贾宝玉拜完后,他又向贾宝玉拜道:

    “祝二哥哥年节顺心如意。”

    这是贾宝玉与贾环离得最近的一次,近到贾宝玉能闻到贾环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来。他自来就喜欢这般俊秀的,自然顺势牵住贾环的手,将贾环扶了起来。

    贾政看到这一幕不禁点了点头,对着王夫人笑着:

    “宝玉倒是有着个做兄长的模样,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

    王夫人面上也因着贾政的话笑了起来。

    “宝玉这般,全赖母亲教导有功,最近宝玉读书也是用功得紧,没去族学前,还不乐意去,如今倒是比着其他人都要积极了起来。”

    另一边,贾环一惊,但想到贾宝玉是怎般的性子,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面目客气,“倒是多谢二哥哥了。”

    贾宝玉听到贾环的话,耳垂泛起红来,急忙说着不打紧,又想到什么悄声问着贾环:“早上可是垫了肚子?”

    “姨娘备了些糕点,自然垫了些,否则弟弟这般刚病愈还有些弱的身子骨自然是受不住的。”贾环此时人小无势,自然乐得借助贾宝玉势来,也透着几分“自己人”的语气,悄声地与贾宝玉交谈着。

    贾宝玉听了贾环的话,心里也自发地觉得对着贾环亲近起来。

    贾政放下茶杯,满意地看着贾宝玉这般懂得“悌”的道理,复咳了咳,引着厅里的人注意,“到时候了,估摸着母亲已经起来了,还是早些前去拜年吧,也好让母亲开心开心。”

    其余三者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毕竟在这里贾政可是最大的权威。

    贾母已经洗漱好,端坐在荣禧堂的主位之上,旁边自然有着鸳鸯与其逗趣聊天,省得老太太等人太久心里烦闷。

    这厢,哪管贾赦在贾母这里再不讨喜,此时贾母面对着他,也能拿个笑脸出来。

    又有王熙凤与贾琏陪坐在下首。

    巧的是,贾环等人刚进来时,就听到王熙凤逗趣捧哏的声音来。

    “这年节一醒来就听着我身边的平儿叫着下了好大的雪,我一听打开窗子一看,嚯,可不是嘛,那雪压得到处白,常听老祖宗说起‘瑞雪造丰年’的话头来,现在可不是如此,来年就让乌大进献给府里老祖宗百万斤的胭脂米来。”

    贾环不是文盲,看过《红楼梦》的人哪个不知晓这胭脂米的珍贵呢?

    京畿嘉谷万邦崇,玉种先宜首善丰。

    近纳神仓供玉食,全收地宝冠田功。

    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

    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

    其中“莲瓣红”指的就是胭脂稻。此米之中的精品不仅仅是皇室贡品,就连一般品质也是出产极少的,原著中贾母对着胭脂米的态度就可看出来了。

    所以这番话,只是王熙凤逗趣之言,没看贾母听到这话,眼角旁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吗?

    这番唱念做打的本领,旁人真是想学也难。

    “母亲。”贾政进门先是对着贾母行了一礼,他性子端方,待在这样的热闹场景只感觉别扭,更何况也因着他的性子,若是他在这里待着,怕是他人也不会玩的尽兴。

    所以贾政问安拜过年后,就寻了个由头去了前头书房,贾母也明白贾政心中所想,也不拦着,点了点头,就将着贾政打发走了。

    毕竟,现在最疼爱的是她的乖乖嫡孙贾宝玉。

    自然最会看眼色的王熙凤见着贾政走了后,忙与着贾母搭话说着宝玉来,贾环是个自觉的,趁着这个时候先将着自己的手从贾宝玉手中拽出来,又站到探春所在的位置来。

    “今日,宝玉倒是对你颇为不舍嘞。”

    探春悄声地与着贾环说着,语气里的揶揄任长了个脑子的都能听出来,贾环无奈。

    “三姐姐,这事儿你说赖我?”

    探春先是探看了一眼在老太太怀里赖着的贾宝玉,又看着贾环那张脸,才继续地说着:“原先我以为是我一时看错了,怎觉得你变得好看了那般多,怕也是如此,宝玉才缠上你的吧。他那性子就那般,小的时候就偏爱好看的,任老爷怎般纠都未改回来。”

    贾环怎么可能不知道贾宝玉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若非后来贾家突生变故,贾宝玉的性子也不会变改,如今的他是正经国公亲孙,自然是旁人嘘着他了。

    只贾环借着这个由头拉近与探春的距离,好熟络熟络“姐弟关系”。

    “你们两人在这嘀咕个什么呢,怕不是馋嘴老太太这里的点心了?”惜春离得两人近,虽小小的年纪,心里清冷异常,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总有好奇的时候。

    “你倒是个会说的,迟早割了你的舌头,比量着让厨房做上一盘好菜,来解解我肚子里的馋虫!”探春的性子摆在那里,明白惜春也是与她玩笑,自然也毫不客气地说了回去。

    “万是没有想到,三妹妹竟这般厉害,怕是凤嫂子也难比了吧,赶明儿,和着老太太说一声,也给三妹妹整个‘探辣子’的诨号来。”

    本来三春坐的就近,就算是刚才那番对话,两人压了声音,但离得近的迎春也是听见的,她是个仁厚的,只性子软,拿捏不住下面的人,也多亏了她与着探春关系好,若是下面的人太过了,探春也会帮着她的。

    一来二去熟悉下来,迎春也是敢开开探春的笑话来了。

    “好啊,姐姐妹妹。联合起来拿着网罩着我嘞,我这小家雀难逃了,难逃了。”

    探春也顶了一句,三姐妹聊天聊得火热,自来她们就在贾母面前,只是挂个名头,人家真正的乖孙也就只有贾宝玉罢了,如今还要加上林黛玉这个外孙女来了。

    两个玉儿都在的时候,哪里是她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能露脸的?

    贾环此刻也有些放松了下来,听着三春逗趣的言语,也不觉得有什么无趣。

    再怎么无趣也比看贾宝玉赖在贾母的怀里,嘴里喊着老祖宗撒娇强,。

    “环哥儿怎的感觉好看了起来?”

    迎春刚刚逃过她的两个妹妹的玩笑,忙扯起了另一个话题,她嘴笨,偏偏自己的两个妹妹一个赛一个的口舌灵巧,她可比不过,还不如早早“鸣金收鼓”,赶些降了吧。

    “这倒是,你瞧环哥儿那身的白皮,说他穿了雪在身上,我都相信着。”

    本听到探春夸赞贾环变得好看,惜春还以为着探春是因为贾环是自己的亲弟弟,对着弟弟疼爱才说出了那般的话来。

    现在又听到了迎春的话,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往日里她看不上眼的贾环,才发现贾环真的与往日变得不同。

    那五官没变,皮肤变得白皙了些,但那骨子里透漏出的精神气与往日变得不同了起来。

    因此才这般说道,贾环本是听得好好的,却一个不妨之下,三姐妹的话题就转到了他的身上来了。

    “姐妹逗趣,怎又提起我这个男人作甚?”

    这番话倒是令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还是一团孩子气啊,这话都能说出口来。

    “你既然是男人,那就合该躲得我们姐姐妹妹之间远远得来,还在这边竖着耳朵作甚?”

    探春因着贾环的话,脸上泛着微红的笑意,嘴上的话却是一点也不饶人。

    “三叔,来兰儿这玩啊!四姑姑说得对,我们男人家还是自己聊聊天,哪能去听闺阁话去?”一旁听得正认真的贾兰立马端正起神情。

    语气也是老气横秋的说着,只这话只能让得在座的各位笑口常开一回了。

    “对,对,兰哥儿已经是男人了,你这个做叔叔的男人还不去陪?”

    惜春揶揄着与贾环说着,眼角都笑的泛出泪花来了。

    “你们啊,竟会拿我来取笑。仗着兰哥儿小,没得个做长辈的正形,我这个做叔叔的可不得劳累?”

    听到贾环这番话,姐妹间更是热闹地笑了起来。

    可谓是:

    姐妹交谈话,叔甥热闹趣。年岁喜安都。不思天上乐,作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