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曾经
按照灯光分布，这里仍处于安全区的范围，于良不是很担心安全问题，轻手一按打开了房门，他们两个提前走到破破烂烂的小桌子旁边。
桌子上摆着的瓷娃娃现在看来却完好无损，一丝没有曾经被摔碎的痕迹，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看起来乐观了几分。
小哑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坐到了桌子前，拿起铅笔在日记本上沙沙地写着日记，期间没有一丝声响。
只是小哑巴的头发却凌乱无比，稍微远一点看就像草草搭起来的鸡窝。
其中有几根格外长的发丝从不同角度划过脸颊，将下面脏兮兮的脸分成了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同等的伤心和麻木。
“9月17日，星期五，天气阴。
爸爸问我会不会想小年，好恐怖。”
小哑巴刚刚写完，门口就传来了声响，他赶忙把日记往书包里塞进去。
于良和柯预白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就扭过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门上。
直到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穿着脏破的烂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但是脸上的各种痕迹凹陷却使得他看起来有几分老气，看到小哑巴紧张的动作顿时犟起了鼻子平白更加丑恶几分。
他的目光从站在桌子旁边的于良二人身边擦过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怒气冲冲的朝着小哑巴大步压了过去。他也是个投影。
“那拿着什么东西？我看看。”但小哑巴却明显抗拒的动作表现彻底激怒了男人，“我让你给我！我看看……”
他从小哑巴手里面强夺过来日记本便拨开书页一张张看，粗暴地把小哑巴甩在地上，即便是头撞在那抛光的水泥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也不多在意一眼。
小哑巴蜷缩着身子慢慢退到了墙角，整个背紧贴着墙壁，紧接着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身体微微颤抖着，身上唯一剩下的活力的体现，是害怕。
“好好好，好的很啊你！”丑陋的男人看着日记本里面的内容，直到最后一页，看着顶上写着的“恐怖”二字，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把那日记愤恨摔在地上，朝着墙角的小哑巴走过来。
“你们一个个的，吃着老子给的食！穿的是老子给的衣裳！住的也是老子的地！到头来都对老子这个态度是吧？”
话还没说完高高扬起的右手就已经朝着小哑巴侧脸奋力甩过去。
那满脸的怒意与高抬的手臂不留丝毫情面，摆明了要把小哑巴往死里打。
“这你就要动手了？”
于良愤从心起，即便知道这是投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拦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柯预白的手却比于良的更快上一点。
“啪”
柯预白的手拍在了那男人的小臂上，硬生生改变了原本要略过的轨道，让男人的手偏离了小哑巴的脸。
明明是过去的投影，柯预白却诡异地拦住了男人的动作！
看到自己的动作奇效，柯预白的神情变得十分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用另一只手朝男人的脸上抡了过去！
这种人渣如果有下手的可能，他不会犹豫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只是这一次，
柯预白的拳头却样直直从男人脸上划了过去，好像穿过了一团雾气。
由于过分用力，柯预白往前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又看向男人时脸上充满无处释放的憋屈。
“……
为什么不能再留一会？哪怕再留一秒我拳头就砸在他那张大脸盘子上了！真恶心人！”
相互接触的瞬间只有那么一下，
再之后的任何动作都不再奏效，仿佛两个时间线只是发生了一瞬间短暂的交汇，随后又相互分离渐行渐远。
于良收回手默不作声，看向了投影中的两个人。
即使刚才柯预白的手阻拦下了男人的动作，但是两人却似乎仍然毫无察觉，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一切就又恢复了正常的进程，像是从暂停中恢复的电影般继续播放下去。
不过这一次男人没有再伸手殴打小哑巴，按照他的意愿似乎已经发泄了部分怒气，他瞪着歪斜的眼指着小哑巴肆意咒骂几句。
“老子告诉你，你想让别人知道是吧？嗯？怎么以前都没让你长记性啊！说不出来话还能写字，你好得很。以后你一回机会都不会有了！看是这回你写的东西，你想让别人知道我就让她知道，我看能怎么办！”
小哑巴全程都静止在那一个姿势，没有改变，像一块死气沉沉的木头，愣愣的任由男人施以拳脚。
直到一切完毕，才缓缓地抬起没有生气的脑袋，却还是坐在冰冷的地上。
丑陋的男人说完这些挎着大步走出去，留下里面一个……两个人。
看着男人走出去，于良蹲了下来，他看着小哑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亮光，平平看向前方的墙，以及看不到的于良。
于良看着这次免于殴打的小哑巴，有些心疼。
“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的，很快。”于良思索了一下，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很多其他小孩有的经历的东西小哑巴都没有，反之亦然，最后试探着问了一个小孩子们都被问过的问题：“来跟哥哥说说，你长大想当什么？”
于良不知道小哑巴能不能听见他现在说的话，但是之前柯预白就拦下了男人的拳脚，他也想试试。
万一能听见呢？
但可惜的是小哑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呆板地坐在这。
他听不见。
没有得到回应，于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站在这带着脸上难以掩饰的悲伤，他对着“怨念”喃喃道：“这是你曾经无比希望着发生的事情吗？”
现在有人出手拦下了男人的拳脚，可是过去没有；现在小哑巴免于一次殴打，可是过去的男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出手的机会。
小哑巴听不见于良说过的任何事情，他只是曾经的一段投影，发生过的一切都会按照以前的进展继续展开。
缓过了身上的疼痛，小哑巴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走进了内屋。
门关上了，于良却第一次对小屋子里的样子感到了好奇。
他走上前去，打开了小屋子的门，一张铺满了花被子的双人床上堆放着各种白色的、灰色的、棕色的、大大小小的兔子玩偶，最大的甚至能比小哑巴的人还大。
而小哑巴就蜷缩着，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灰秋衣把自己埋在玩偶中间。
小哑巴身上的颜色和这个华丽温馨的房间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他们几乎完全相反的观感让人根本无法把这两样联系到一起。
屋子里的兔子们几乎填满了这里每一个地方，这里是小哑巴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地方了，因为爸爸只会在客厅里打他。
小哑巴钻进了被窝，头顶的大吊扇也不在转动。
这里好像成了一张照片，不会再有任何变化，它就这般凝结住了。
“小哑巴真可怜。”柯预白看着堆满房间的玩偶，对小哑巴感到惋惜，“不过还好还有这么多兔子玩偶能陪着他。”
“不。”
于良看出了柯预白表情里对这唯一港湾的庆幸。
“外面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但这里的东西可不一定是真的，有一些只是曾经那个地方的某一种象征罢了。”
已经破了的瓷娃娃不可能被完美地修好，已经支离破碎的经历也无法抹去。
柯预白此刻无言以对，被打破幻想的他难受地偏过了头。
于良说的对，
这个家里的桌子和椅子都破成这个样子了，甚至地上连瓷砖都没有，他根本没法想象这个灰扑扑又脏又破的秋衣的小哑巴怎么可能会有条件住在这个房间里？
没有豪华的衣柜，是因为小哑巴没见过那么多好看的衣裳，所以想象不出来？
到了夏天却穿着能把手缩进去的长袖秋衣。
房间里没有空调，是因为他不知道空调的样子，所以想象不出来？
闷热的天气却钻在严实的被窝里。
日记上记载的时间，是8、9月份，小孩子还穿着秋衣是因为觉得冷吗？
于良说不出答案。
“我们该上去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等着出去之后动作轻柔地带上了房门，“晚安小哑巴。”
楼梯的转角，界限极其分明的黄、白颜色把这里分开，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走上五楼，这栋楼的最高层。
仍然是从外面就能就能按下去的门把手，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是一个空房间。
“你先往后靠一靠。”
等柯预白站在下行的楼梯上随时往下面走的准备，
于良也已经提前摆好架势，猛地按了下去，在门开的瞬间往后面退了一步。
很安全，里面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门开之后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样子。
昏黄的灯泡，简陋的屋子，破破烂烂的桌子凳子和一个完好的电视机，只是没有插电。
和楼下的其他房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是开门之后却等不到小哑巴出来写日记了。
桌子上摆着的瓷娃娃现在看来却完好无损，一丝没有曾经被摔碎的痕迹，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看起来乐观了几分。
小哑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坐到了桌子前，拿起铅笔在日记本上沙沙地写着日记，期间没有一丝声响。
只是小哑巴的头发却凌乱无比，稍微远一点看就像草草搭起来的鸡窝。
其中有几根格外长的发丝从不同角度划过脸颊，将下面脏兮兮的脸分成了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同等的伤心和麻木。
“9月17日，星期五，天气阴。
爸爸问我会不会想小年，好恐怖。”
小哑巴刚刚写完，门口就传来了声响，他赶忙把日记往书包里塞进去。
于良和柯预白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就扭过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门上。
直到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穿着脏破的烂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但是脸上的各种痕迹凹陷却使得他看起来有几分老气，看到小哑巴紧张的动作顿时犟起了鼻子平白更加丑恶几分。
他的目光从站在桌子旁边的于良二人身边擦过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怒气冲冲的朝着小哑巴大步压了过去。他也是个投影。
“那拿着什么东西？我看看。”但小哑巴却明显抗拒的动作表现彻底激怒了男人，“我让你给我！我看看……”
他从小哑巴手里面强夺过来日记本便拨开书页一张张看，粗暴地把小哑巴甩在地上，即便是头撞在那抛光的水泥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也不多在意一眼。
小哑巴蜷缩着身子慢慢退到了墙角，整个背紧贴着墙壁，紧接着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身体微微颤抖着，身上唯一剩下的活力的体现，是害怕。
“好好好，好的很啊你！”丑陋的男人看着日记本里面的内容，直到最后一页，看着顶上写着的“恐怖”二字，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把那日记愤恨摔在地上，朝着墙角的小哑巴走过来。
“你们一个个的，吃着老子给的食！穿的是老子给的衣裳！住的也是老子的地！到头来都对老子这个态度是吧？”
话还没说完高高扬起的右手就已经朝着小哑巴侧脸奋力甩过去。
那满脸的怒意与高抬的手臂不留丝毫情面，摆明了要把小哑巴往死里打。
“这你就要动手了？”
于良愤从心起，即便知道这是投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拦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柯预白的手却比于良的更快上一点。
“啪”
柯预白的手拍在了那男人的小臂上，硬生生改变了原本要略过的轨道，让男人的手偏离了小哑巴的脸。
明明是过去的投影，柯预白却诡异地拦住了男人的动作！
看到自己的动作奇效，柯预白的神情变得十分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用另一只手朝男人的脸上抡了过去！
这种人渣如果有下手的可能，他不会犹豫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只是这一次，
柯预白的拳头却样直直从男人脸上划了过去，好像穿过了一团雾气。
由于过分用力，柯预白往前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又看向男人时脸上充满无处释放的憋屈。
“……
为什么不能再留一会？哪怕再留一秒我拳头就砸在他那张大脸盘子上了！真恶心人！”
相互接触的瞬间只有那么一下，
再之后的任何动作都不再奏效，仿佛两个时间线只是发生了一瞬间短暂的交汇，随后又相互分离渐行渐远。
于良收回手默不作声，看向了投影中的两个人。
即使刚才柯预白的手阻拦下了男人的动作，但是两人却似乎仍然毫无察觉，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一切就又恢复了正常的进程，像是从暂停中恢复的电影般继续播放下去。
不过这一次男人没有再伸手殴打小哑巴，按照他的意愿似乎已经发泄了部分怒气，他瞪着歪斜的眼指着小哑巴肆意咒骂几句。
“老子告诉你，你想让别人知道是吧？嗯？怎么以前都没让你长记性啊！说不出来话还能写字，你好得很。以后你一回机会都不会有了！看是这回你写的东西，你想让别人知道我就让她知道，我看能怎么办！”
小哑巴全程都静止在那一个姿势，没有改变，像一块死气沉沉的木头，愣愣的任由男人施以拳脚。
直到一切完毕，才缓缓地抬起没有生气的脑袋，却还是坐在冰冷的地上。
丑陋的男人说完这些挎着大步走出去，留下里面一个……两个人。
看着男人走出去，于良蹲了下来，他看着小哑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亮光，平平看向前方的墙，以及看不到的于良。
于良看着这次免于殴打的小哑巴，有些心疼。
“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的，很快。”于良思索了一下，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很多其他小孩有的经历的东西小哑巴都没有，反之亦然，最后试探着问了一个小孩子们都被问过的问题：“来跟哥哥说说，你长大想当什么？”
于良不知道小哑巴能不能听见他现在说的话，但是之前柯预白就拦下了男人的拳脚，他也想试试。
万一能听见呢？
但可惜的是小哑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呆板地坐在这。
他听不见。
没有得到回应，于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站在这带着脸上难以掩饰的悲伤，他对着“怨念”喃喃道：“这是你曾经无比希望着发生的事情吗？”
现在有人出手拦下了男人的拳脚，可是过去没有；现在小哑巴免于一次殴打，可是过去的男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出手的机会。
小哑巴听不见于良说过的任何事情，他只是曾经的一段投影，发生过的一切都会按照以前的进展继续展开。
缓过了身上的疼痛，小哑巴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走进了内屋。
门关上了，于良却第一次对小屋子里的样子感到了好奇。
他走上前去，打开了小屋子的门，一张铺满了花被子的双人床上堆放着各种白色的、灰色的、棕色的、大大小小的兔子玩偶，最大的甚至能比小哑巴的人还大。
而小哑巴就蜷缩着，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灰秋衣把自己埋在玩偶中间。
小哑巴身上的颜色和这个华丽温馨的房间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他们几乎完全相反的观感让人根本无法把这两样联系到一起。
屋子里的兔子们几乎填满了这里每一个地方，这里是小哑巴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地方了，因为爸爸只会在客厅里打他。
小哑巴钻进了被窝，头顶的大吊扇也不在转动。
这里好像成了一张照片，不会再有任何变化，它就这般凝结住了。
“小哑巴真可怜。”柯预白看着堆满房间的玩偶，对小哑巴感到惋惜，“不过还好还有这么多兔子玩偶能陪着他。”
“不。”
于良看出了柯预白表情里对这唯一港湾的庆幸。
“外面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但这里的东西可不一定是真的，有一些只是曾经那个地方的某一种象征罢了。”
已经破了的瓷娃娃不可能被完美地修好，已经支离破碎的经历也无法抹去。
柯预白此刻无言以对，被打破幻想的他难受地偏过了头。
于良说的对，
这个家里的桌子和椅子都破成这个样子了，甚至地上连瓷砖都没有，他根本没法想象这个灰扑扑又脏又破的秋衣的小哑巴怎么可能会有条件住在这个房间里？
没有豪华的衣柜，是因为小哑巴没见过那么多好看的衣裳，所以想象不出来？
到了夏天却穿着能把手缩进去的长袖秋衣。
房间里没有空调，是因为他不知道空调的样子，所以想象不出来？
闷热的天气却钻在严实的被窝里。
日记上记载的时间，是8、9月份，小孩子还穿着秋衣是因为觉得冷吗？
于良说不出答案。
“我们该上去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等着出去之后动作轻柔地带上了房门，“晚安小哑巴。”
楼梯的转角，界限极其分明的黄、白颜色把这里分开，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走上五楼，这栋楼的最高层。
仍然是从外面就能就能按下去的门把手，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是一个空房间。
“你先往后靠一靠。”
等柯预白站在下行的楼梯上随时往下面走的准备，
于良也已经提前摆好架势，猛地按了下去，在门开的瞬间往后面退了一步。
很安全，里面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门开之后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样子。
昏黄的灯泡，简陋的屋子，破破烂烂的桌子凳子和一个完好的电视机，只是没有插电。
和楼下的其他房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是开门之后却等不到小哑巴出来写日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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