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如月车站
刚才我和卡夫卡君相互发送的信息，是一种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的信号代码——摩尔斯电码。
我所发送的摩尔斯电码，经过解密之后，便是“IamMiku”。
而卡夫卡君发送过来的，经过相应解密，则是“IamKavka”。
之所以会选择这样曲折的方式传递信息，是因为在经过和老师的那一番交谈以后，我已经慢慢地有些知晓且隐约地察觉到——
“黑夜”世界……
——有复数的、注视着我和卡夫卡君之间的通信的存在。
在此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卡夫卡君一直联络不上……
或许……就是受到了这些存在之一的干扰。
无论我和卡夫卡君在谈话之中说了什么，大概也是无时无刻不处于其监控之下的。
“那视线……是谁的视线？”
我想……
——多半不是来自于人类吧。
既然“它们”并非人类的话……
那么——
如果我选择采用一些人类所擅造的、并非真理或是法则的交流方式……
即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对此也不一定会了解吧。
那样的话……
我和卡夫卡君之间的通讯，也许就能躲过“它们”的监测。
但前提是——
我们之间的通讯，未曾受到那些神秘存在的干扰。
“观测者”。
——就以这样的称呼来指代吧。
那些此时此刻正注视着我的、诡秘而又未知的存在……
“Miku酱……”
——卡夫卡君的电码，又一次发来了。
而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思索过后同样以电码回应道：“卡夫卡君，如果从你那边能够看到我与老师之间的对话，那么大概你也已经知晓……我们之间的通信，是被某些存在监视着的。”
“明白。”他很快就回答道。
“尽管，我也不知道直接以摩尔斯电码来传递信息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就不在此基础上再做那些复杂的加密了。”
“收到。”
“卡夫卡君，我现在……似乎正处于一列奇怪的电车上。”
“我想，大概就是先前检票员说的那个‘银河铁道’吧。”
“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是什么‘银河铁道’……”
“——车窗之外一片黢黑，就连一点模糊的轮廓也看不到，可是车厢之内却明亮异常，这种反差鲜明、强烈得有些可怕……”
“嗯……Miku酱你所面临的情况，大致上我是已经了解了。”
“卡夫卡君，现在你还能像之前的时候那样，从梦间通信上看到那些似乎是由我的所思、所想所变成的文字吗？”
“不……那些文字，自从Miku酱你在人海的尽头遇见那个所谓的‘歌者’，并且在其歌声的引领之下进入了‘黑夜’的深处以后，便戛然而止了。”
“直到刚才你发来那段摩尔斯电码为止，我都不曾于梦间通信上看到新的文字。”
也就是说……
我在现实之中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啦！
我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的话，一旦我遭遇了什么突发状况，抑或是梦间通信的功能失灵，我们之间的联络都有可能至此中断。”
“那个时候……卡夫卡君，请你不要过分地担心我。”
“假如我真的遭遇了那般的事态的话，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先保护好自己的……”
“之后要是信号恢复了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向你联络。”
“嗯，Miku酱……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他对我……这样说了。
还没等我来得及感动——
“Miku酱，你目前所在的这列电车，是仍在行驶的吗，还是已经停靠了？”
……真是的！
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那种可以いちゃつく（vt.谈情说爱）的气氛啦。
“……还在行驶中哦。”
我带着亿点点怨念微妙地说。
“整节车厢内，就只有Miku酱你一个人在吗？”
“嗯……至少我当前所在的这一节车厢里，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其他的车厢……有去看过吗？”
“唔……还没有呢。”
突然地……
——我意识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探查周边的环境的现实。
既然现在还无法从这列电车里下去的话……
那么探寻电车的内部，便成为了唯一的选项。
“卡夫卡君，麻烦您稍微等我一下——我准备先去其他的车厢里观察一下情况。”
“嗯……如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折返回来。”
“嗯呢，我知道了。”
发送完这一条信息以后，我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如今我所搭乘的……似乎是四号车厢。
——在车厢内部的电子屏上，清清楚楚地这样显示了。
和最初醒来的时候一样，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除却没有任何其他乘客这一点……
去前面的车厢看看吧。
伴随着那车轮咬合铁轨的声音，车厢的连接部分有规律地摇晃。
——电车还在行驶，毋庸置疑。
就这样……
我来到了三号车厢。
一样。
然后是，二号车厢。
一样。
一样。
——电车还在行驶。
最后是，一号车厢。
一样。
一样。
——还在行驶。
一样。
一样。
一号车厢是车头……
下意识地……我捂住了嘴巴。
这感觉……
是怎么回事……？
神经系统好像已经出现了异常——
思考在变得越来越迟钝，警戒心也快要被麻痹了……
——身体的情况不断恶化。
恶心、头痛、心慌、乏力……
但也因此，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缺氧？”
难道车厢里面有毒气吗？
听采访过烧炭自杀者的新闻访谈里说过，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感觉和睡眠差不多……
为什么梦里会有如此清晰的五感……
这里……真的是梦吗？
再这样下去的话……
我会……
——我必须自救。
车头里……会有驾驶员在吗？
无力地握着扶手……
我摇摇晃晃地走向驾驶室，仿如随时都可能摔倒一样。
“这列电车……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呢？”
途中，我不免仍是这样想着。
——终于……走到了驾驶室的门口了。
视线穿过了车门上面的玻璃窗。
“里面……没有人吗？”
不对……
应该说……
——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仿佛变成一个盲目者一样。
——比起看见了什么东西，这种情况反而更可怕。
就像驾驶室里的空间完全消失了一样。
眼前的场景，否定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同时也严重干扰了我的认知。
我匆忙移开了视线——
不过……
此时的车厢里面，也已经发生变化——
恍如是被废弃在某个海边，就这样放置了五十年一样……
——只是在眼睛一眨而过的一刹间，原本还称得上“干净”、“整洁”的车厢，已是锈迹斑斑、破败不堪的模样。
不过……更为恐怖的是，车厢里面的广告牌却还勉强维持着原状。
而且，那广告牌上所写的文字——
不是日语，也不是中文，不是韩语，也不是英文，不是印度语，也不是拉丁文，不是阿拉伯语，也不是希伯来文……
一时之间……
以我的杂学知识，竟然也辨识不出这种语言。
这些文字……
就好比是基于人体的骨骼而创造的象形文字一般——
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扭曲、邪异的气息。
难道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种违和感吗……？
“……不要……”
方才心中还满溢着的果敢，瞬间为恐惧和慌乱所取代。
对于只在动物园里见识过猛兽的人类来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虎就已经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
这种迫近咽喉——
乃至直接从皮层的深处爬出的恐惧……
——才是真正地让人感到束手无策之物。
终于……
万分艰难地……
——我强迫自己直视恐惧，重新面对眼前的现实。
必须……逃离这列电车才行。
我勉强支撑起自己，向着车门那边移动。
在车门上方，有一个如同车厢一般已经被腐蚀得锈迹斑斑的金属罩。
——里面应该放有应急开关。
而金属罩下方贴有的使用说明，也是以那种未知的文字书写的。
想要移开视线……可是那文字却像触手一样缠绕上来。
我用力地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幻觉……
最后，硬着头皮……
我使劲打开了那个金属制成的外罩，紧紧抓住了里面锈蚀了大半的握柄，忍住手心传来的刺痛竭力拉了下去。
而后……
警报器响了——
就像化身为电车的妖魔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一样……
随着尖锐、刺耳、低劣、歪曲、仿佛嘲弄与侮蔑一般的巨大警报声响起——
急刹车……开始了！！！
“噜咧啊啊嗦叽噜噢啊、噢啰啊啰啊咋啊
叩哎噜啊噢啊唦啦啦啊噢啊啦咿哎噜”
——车内广播？
“啊啦啦呜呜哎噢嗒啰啊咿噢哎噜啊噢
噢噜啊咧哎哎噢咧啊啰噢噢哩啧啰啰啊
哩啊噢啊噢吁哎啊啦啊啊哇哩哎噢啊噜啊”
男人的声音……
——音调没有任何变化的、冷漠、怪异的男人的声音。
宛如一首粗制滥造却又极端华丽、宣告长眠之神候汝入梦的安魂曲……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握柄，连手指都失了血色。
快……
快停车……
——这是此刻我脑海里唯一的声音。
当我模糊的视线投向那原本漆黑不可视物的窗外时……
一块洁白而又四角发光的物体，就这样突兀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站牌？
——用日语书写的站牌。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
但我十分确信——
那个东西……一定就是站牌！
而在此时，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不由得抓紧了车门旁边的椅背。
而后……
电车终于停住了。
——车门也在一阵怪异的颤鸣声中缓缓打开。
这时……
忽然地，我发觉到——
和最初醒来的时候一样，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满布厢体的锈迹和广告牌上的象形文字，而今看来却仿佛从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我踉跄地起身，努力使自己仍然有些发软的双腿站稳，正打算走出车门……
可就在我的双脚即将踏离车厢的那一霎……
毫无征兆地……身后传来了广播的声响——
“如月站……到了。”
我所发送的摩尔斯电码，经过解密之后，便是“IamMiku”。
而卡夫卡君发送过来的，经过相应解密，则是“IamKavka”。
之所以会选择这样曲折的方式传递信息，是因为在经过和老师的那一番交谈以后，我已经慢慢地有些知晓且隐约地察觉到——
“黑夜”世界……
——有复数的、注视着我和卡夫卡君之间的通信的存在。
在此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卡夫卡君一直联络不上……
或许……就是受到了这些存在之一的干扰。
无论我和卡夫卡君在谈话之中说了什么，大概也是无时无刻不处于其监控之下的。
“那视线……是谁的视线？”
我想……
——多半不是来自于人类吧。
既然“它们”并非人类的话……
那么——
如果我选择采用一些人类所擅造的、并非真理或是法则的交流方式……
即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对此也不一定会了解吧。
那样的话……
我和卡夫卡君之间的通讯，也许就能躲过“它们”的监测。
但前提是——
我们之间的通讯，未曾受到那些神秘存在的干扰。
“观测者”。
——就以这样的称呼来指代吧。
那些此时此刻正注视着我的、诡秘而又未知的存在……
“Miku酱……”
——卡夫卡君的电码，又一次发来了。
而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思索过后同样以电码回应道：“卡夫卡君，如果从你那边能够看到我与老师之间的对话，那么大概你也已经知晓……我们之间的通信，是被某些存在监视着的。”
“明白。”他很快就回答道。
“尽管，我也不知道直接以摩尔斯电码来传递信息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就不在此基础上再做那些复杂的加密了。”
“收到。”
“卡夫卡君，我现在……似乎正处于一列奇怪的电车上。”
“我想，大概就是先前检票员说的那个‘银河铁道’吧。”
“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是什么‘银河铁道’……”
“——车窗之外一片黢黑，就连一点模糊的轮廓也看不到，可是车厢之内却明亮异常，这种反差鲜明、强烈得有些可怕……”
“嗯……Miku酱你所面临的情况，大致上我是已经了解了。”
“卡夫卡君，现在你还能像之前的时候那样，从梦间通信上看到那些似乎是由我的所思、所想所变成的文字吗？”
“不……那些文字，自从Miku酱你在人海的尽头遇见那个所谓的‘歌者’，并且在其歌声的引领之下进入了‘黑夜’的深处以后，便戛然而止了。”
“直到刚才你发来那段摩尔斯电码为止，我都不曾于梦间通信上看到新的文字。”
也就是说……
我在现实之中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啦！
我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的话，一旦我遭遇了什么突发状况，抑或是梦间通信的功能失灵，我们之间的联络都有可能至此中断。”
“那个时候……卡夫卡君，请你不要过分地担心我。”
“假如我真的遭遇了那般的事态的话，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先保护好自己的……”
“之后要是信号恢复了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向你联络。”
“嗯，Miku酱……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他对我……这样说了。
还没等我来得及感动——
“Miku酱，你目前所在的这列电车，是仍在行驶的吗，还是已经停靠了？”
……真是的！
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那种可以いちゃつく（vt.谈情说爱）的气氛啦。
“……还在行驶中哦。”
我带着亿点点怨念微妙地说。
“整节车厢内，就只有Miku酱你一个人在吗？”
“嗯……至少我当前所在的这一节车厢里，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其他的车厢……有去看过吗？”
“唔……还没有呢。”
突然地……
——我意识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探查周边的环境的现实。
既然现在还无法从这列电车里下去的话……
那么探寻电车的内部，便成为了唯一的选项。
“卡夫卡君，麻烦您稍微等我一下——我准备先去其他的车厢里观察一下情况。”
“嗯……如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折返回来。”
“嗯呢，我知道了。”
发送完这一条信息以后，我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如今我所搭乘的……似乎是四号车厢。
——在车厢内部的电子屏上，清清楚楚地这样显示了。
和最初醒来的时候一样，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除却没有任何其他乘客这一点……
去前面的车厢看看吧。
伴随着那车轮咬合铁轨的声音，车厢的连接部分有规律地摇晃。
——电车还在行驶，毋庸置疑。
就这样……
我来到了三号车厢。
一样。
然后是，二号车厢。
一样。
一样。
——电车还在行驶。
最后是，一号车厢。
一样。
一样。
——还在行驶。
一样。
一样。
一号车厢是车头……
下意识地……我捂住了嘴巴。
这感觉……
是怎么回事……？
神经系统好像已经出现了异常——
思考在变得越来越迟钝，警戒心也快要被麻痹了……
——身体的情况不断恶化。
恶心、头痛、心慌、乏力……
但也因此，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缺氧？”
难道车厢里面有毒气吗？
听采访过烧炭自杀者的新闻访谈里说过，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感觉和睡眠差不多……
为什么梦里会有如此清晰的五感……
这里……真的是梦吗？
再这样下去的话……
我会……
——我必须自救。
车头里……会有驾驶员在吗？
无力地握着扶手……
我摇摇晃晃地走向驾驶室，仿如随时都可能摔倒一样。
“这列电车……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呢？”
途中，我不免仍是这样想着。
——终于……走到了驾驶室的门口了。
视线穿过了车门上面的玻璃窗。
“里面……没有人吗？”
不对……
应该说……
——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仿佛变成一个盲目者一样。
——比起看见了什么东西，这种情况反而更可怕。
就像驾驶室里的空间完全消失了一样。
眼前的场景，否定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同时也严重干扰了我的认知。
我匆忙移开了视线——
不过……
此时的车厢里面，也已经发生变化——
恍如是被废弃在某个海边，就这样放置了五十年一样……
——只是在眼睛一眨而过的一刹间，原本还称得上“干净”、“整洁”的车厢，已是锈迹斑斑、破败不堪的模样。
不过……更为恐怖的是，车厢里面的广告牌却还勉强维持着原状。
而且，那广告牌上所写的文字——
不是日语，也不是中文，不是韩语，也不是英文，不是印度语，也不是拉丁文，不是阿拉伯语，也不是希伯来文……
一时之间……
以我的杂学知识，竟然也辨识不出这种语言。
这些文字……
就好比是基于人体的骨骼而创造的象形文字一般——
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扭曲、邪异的气息。
难道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种违和感吗……？
“……不要……”
方才心中还满溢着的果敢，瞬间为恐惧和慌乱所取代。
对于只在动物园里见识过猛兽的人类来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虎就已经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
这种迫近咽喉——
乃至直接从皮层的深处爬出的恐惧……
——才是真正地让人感到束手无策之物。
终于……
万分艰难地……
——我强迫自己直视恐惧，重新面对眼前的现实。
必须……逃离这列电车才行。
我勉强支撑起自己，向着车门那边移动。
在车门上方，有一个如同车厢一般已经被腐蚀得锈迹斑斑的金属罩。
——里面应该放有应急开关。
而金属罩下方贴有的使用说明，也是以那种未知的文字书写的。
想要移开视线……可是那文字却像触手一样缠绕上来。
我用力地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幻觉……
最后，硬着头皮……
我使劲打开了那个金属制成的外罩，紧紧抓住了里面锈蚀了大半的握柄，忍住手心传来的刺痛竭力拉了下去。
而后……
警报器响了——
就像化身为电车的妖魔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一样……
随着尖锐、刺耳、低劣、歪曲、仿佛嘲弄与侮蔑一般的巨大警报声响起——
急刹车……开始了！！！
“噜咧啊啊嗦叽噜噢啊、噢啰啊啰啊咋啊
叩哎噜啊噢啊唦啦啦啊噢啊啦咿哎噜”
——车内广播？
“啊啦啦呜呜哎噢嗒啰啊咿噢哎噜啊噢
噢噜啊咧哎哎噢咧啊啰噢噢哩啧啰啰啊
哩啊噢啊噢吁哎啊啦啊啊哇哩哎噢啊噜啊”
男人的声音……
——音调没有任何变化的、冷漠、怪异的男人的声音。
宛如一首粗制滥造却又极端华丽、宣告长眠之神候汝入梦的安魂曲……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握柄，连手指都失了血色。
快……
快停车……
——这是此刻我脑海里唯一的声音。
当我模糊的视线投向那原本漆黑不可视物的窗外时……
一块洁白而又四角发光的物体，就这样突兀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站牌？
——用日语书写的站牌。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
但我十分确信——
那个东西……一定就是站牌！
而在此时，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不由得抓紧了车门旁边的椅背。
而后……
电车终于停住了。
——车门也在一阵怪异的颤鸣声中缓缓打开。
这时……
忽然地，我发觉到——
和最初醒来的时候一样，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满布厢体的锈迹和广告牌上的象形文字，而今看来却仿佛从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我踉跄地起身，努力使自己仍然有些发软的双腿站稳，正打算走出车门……
可就在我的双脚即将踏离车厢的那一霎……
毫无征兆地……身后传来了广播的声响——
“如月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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