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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加急

    林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鼻尖充斥着董萱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脑后枕着董萱柔软有弹性的大腿。

    几日来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林北睡醒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

    一睁眼,便是董萱美目紧闭的俏脸,一只柔荑撑着下巴竟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林北不忍心打搅,自己悄悄起来来到龙案处坐下,拿起早上窦诗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章。

    “微臣初到宁远,巡视城内一十三处屯粮大仓。竟无一处尚有余粮,其中五处遭遇火烛、三处大雨水泡、四处遭饥民哄抢,最后一处竟闹了鼠灾。”

    “至于尚未押解的十二万两税银,微臣清点,发现只有不到三万两。宁远知府张芝寿言称,因粮仓无粮,便大胆挪用税银购粮赈灾了。”

    “微臣以为,此乃无稽之谈。自微臣到达宁远,未见城中有一处赈灾粥棚。可宁远上下官吏言之凿凿,并上表说张芝寿为国为民,如果微臣要处置他,全城官吏愿意一起辞官告老。为稳定局势,微臣暂时不好处置张芝寿,还请陛下圣裁。”

    “简直无法无天!”林北将奏章一丢,心中气恼。

    倒不是气张芝寿贪墨库粮、税银。而是气他两个借口也不好好编,朝廷对屯粮仓库的选址建造都有严格标准。

    对于防水、防火、防鼠都有特别防备。当然,即便真有一两处遭遇水火、鼠患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世界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可是十三处粮仓全都是这样,可能吗?

    你个张芝寿,好歹留下三五个,他倒好,竟然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更好笑的是,贪墨了税银,还敢狡辩说是拿去买粮赈灾了!

    为什么事先没有上奏?又不是外敌入侵,一个八百里加急不过三五日时间,难道也等不及了吗?

    分明是仗着朝廷里有陈天德撑腰,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只是因为朕突然派窦诗源主管赈灾,这才临时瞎编的借口。

    可窦诗源逼近是当朝一品大员,堂堂户部尚书。张芝寿害怕窦诗源一怒之下罢免他宁远知府之职,便暗中串通宁远上下官吏,用辞官威胁。

    大陈朝开国以来,还没有过一府官员集体辞职的事情发生。

    要是窦诗源真的逼得宁远官吏全部辞职,陈天德必定抓住这个把柄攻讦。

    到时他窦诗源也不好过,所以不敢真的逼迫太狠。

    可他窦诗源不敢做的事情,不代表现在的林北不敢做。

    怪就怪张芝寿实在太贪,要是他只贪了三五个粮仓,并且识相,在窦诗源到达宁远之前补齐贪墨的税银。

    林北到还真不好下手处理他,重处的话,陈天德必定发动党羽,替张芝寿说话。

    到时林北最多就是下旨申饬一下。

    可如今,一十三处粮仓一粒粮食都没有。十二万两税银更是只剩三万,编造的借口还漏洞百出,要找罪证不难。

    林北要降罪,陈天德也没话好说。

    当然,张芝寿也不傻。

    换做以前的皇帝,他这波操作一点问题都没有。原主更加不会去,关心偏远的宁远。

    可是现在的林北已经不是原来的林北了。

    当即提笔,刷刷刷,写下一道圣旨。

    “来人呐!”

    林北话音刚落,一名御林军便大步入内,跪地拱手。

    “传朕圣旨,宁远知府张芝寿治下不力,以致城内屯粮大仓一十三处尽皆损毁;税银十二万两本属国库,张芝寿未经批复便擅自挪用,实乃目无王法。着窦诗源将其下狱,一干人等但有牵涉者,一并下狱。待调查之后,再做处置。”

    “另……”林北话音一转,

    “到了宁远,你替朕向窦诗源传口谕。命他务必彻查宁远官场之腐败,朕给他便宜行事之权,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出了事,朕给他兜着!”

    “宁远的那些乌合之众要是辞官,就让他们辞好了!朕正愁没个法子,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是,谨遵陛下旨意!”

    那御林军说罢,便大步退了出去。

    正是当日曹连作乱,率先附和林北的那名小校。

    林北对他颇有好感,第二天就任命他做了御林军的一名游击将军。

    因此倒也不担心,这小校会把他的口谕泄露出去。

    即便泄露了,林北也无所谓。

    这一把,林北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站在了道德,律法的制高点上。

    没人能对他的旨意,指指点点。

    陈天德也不行。

    目送那小校走远之后,林北又叫来一名御林军,吩咐道:

    “传,国子监祭酒入宫面圣。”

    国子监,大陈朝读书人的最高学府。

    祭酒,相当于现在的大学校长。官职不高,地位却是斐然。

    只因国子监汇聚了天下读书人之中的精英,历届科举,都有不少举人、进士出自国子监。

    而这些中举的,绝大部分都会入朝为官。面对自己的老校长,多少都会给三分薄面。所以人脉极广。

    印象中,这个国子监祭酒徐涛,是个妥妥的骑墙派。陈党势大,他就投靠陈党。

    勋贵势大,他就投靠勋贵。

    所以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

    但是因为他的地位和人脉,两边倒也没有谁会刻意出手对付他。

    这在两党势成水火的朝局下,是少见的,不参与党争,却过得颇为滋润的官员之一。

    所以他没有必要为谁而站队,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可以。

    但是今日,林北绝不会再给他左右摇摆的机会了。

    “老臣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有何吩咐?老臣定当全力以赴……”

    不多时,六十多岁,一头白发的国子监祭酒,徐涛匆匆赶到。

    “爱卿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林北笑眯眯看向徐涛,显得非常亲近。

    “谢陛下!”

    徐涛有些讶异,皇帝平常很少注意自己。怎么今天不但单独召见,还如此礼遇。

    这让素来油滑的徐涛,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无论皇帝说什么,自己只管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林北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徐涛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