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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背后下手

    沈远山狂怒,还要杀了萧瑜,那袁志海却深知帮主的性情,夹手夺过他的单刀,随手掷出,刷的一声,刀尖入土,插在萧瑜身前半尺远,冷笑道:“咱们走,这小子欠下血债,还能不还吗?”

    与其他六人快步离去,回到船上。

    那人也快步走了,对萧瑜不看一眼。萧瑜艰难起身,抱起师伯的骨灰,实在难以行走,便捡了一根树枝,作为撑持,一跷一拐的慢慢行走。身后两行染血足印蜿蜒伸展,触目惊心。

    走过小船,众人都停下手上的活计,对他怒目而视。萧瑜心中抱愧,知道这些人痛失袍泽,个个对自己恨之入骨。暗暗发誓,若有机缘,一定以死回报,尽力弥补今日的过失。只是事情为何忽然变化,成了这般局面,他却怎么也猜想不透。

    那个地方的秘密,他只跟刘小铁讲过,相信在永安帮门中,与闻机密的也只是少数几个重要人物。

    他不敢搭乘别的小船,径直来到第一艘船上,侯三起抽着旱烟,右手端着茶壶,骨碌碌的倒进嘴里,又不时往海中吐出黄色浓痰,两眼眯缝,目视远方,对萧瑜视而不见。

    小船已经收锚开拔,那船员不得侯三起的指令,也不停船,更无人放下搭板,甩出帆绳,萧瑜只好涉水去追。

    浑身伤处,经水一泡,登时疼痛钻心,萧瑜张大嘴巴,无声呻吟。一片殷红在身旁晕开,随浪起伏,渐渐消散。他将瓦罐顶在头上,尽力追赶,跑出丈许,见小船随浪涛起伏,越跑越远。他心中一急,脚步加快,不提防足底一空,忽然踏到了岸边深处,整个口鼻脑顶都没入水中。

    萧瑜心中冰凉,知道自己此时全身乏力,再无法游水回头,只怕要葬身水底。知觉将失,似乎听到有人咳嗽一声,之后有人撒网入水,将他兜到船上。萧瑜一阵猛咳,吐出咕咕酸水,腰背伛偻,将胃中的食物残渣吐完之后,兀自胸口烦恶不已,又吐出一大片鲜血,这才好了一点。

    侯三起取出一个水瓢,慢慢的舀来江水,将甲板冲刷干净,一边若无其事道:“你小子犯了众怒,本该任他们将你杀了。但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答应你的交易,要送你去到陕西,便会言而有信,准时送达。只是人心难防,兄弟们情绪激烈,我也不好过分干预。你就在我船上呆着,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侯三起又吸烟喝茶,停了片刻,似是忽然见到萧瑜趴在甲板上,喘息艰难,故作惊讶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他妈的,老子的船队不养闲人,去到下仓干活去。”萧瑜艰难起身,先将瓦罐安放好了,随即去到下仓,干些力所能及的粗活。

    给人暗中下绊子,穿小鞋,打闷棍,踩两脚,总是家常便饭,至于言语辱骂,脸色冷落,自然更是不在话下,每日里过得苦不堪言。

    好在侯三起袒护之意坚定,众人也不敢当真将他如何。萧瑜的身体每况愈下,半个月过去,已只瘦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动辄咳血,每每毫无预兆的突然晕倒。

    船员们见他是这副样子,想起万仲平所说他为人下毒,之后解药又被水浸泡的事实,知他命在顷刻,也不需自己动手,当即奔走相告,个个幸灾乐祸。

    这一日到了陕西境内,渭水在望。侯三起一行人在孤岛上修整了一段时日。命人驾驶小船,将萧瑜送到码头。那两人得令驾船,过了河湾,便见袁志海和沈远山从海岛上跳了上去。

    两人拿出酒坛咸肉,让那他们下去饮酒歇息,由自己两人代为送行。

    那两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意,但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对这个病恹恹的小子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密切叮嘱,不要让帮主知道,便喜气洋洋的上了海岛,找到个僻静地方饮酒睡觉去了。

    沈远山早拿着布袋,将萧瑜兜头套上,然后缚住四肢,取出一块烂布,将他嘴巴封上。两人驶离海岛,东行半日,见江面上一片苍茫,绝无来往船只,便将萧瑜提了出来。沈远山唯恐萧瑜不能淹死,取出早备下的大石,塞入麻袋,然后两人一人抓头,一人抓脚,喊声一二三,将萧瑜抛起老高,摔到水中。

    见水面腾起涟漪,冒出一串泡泡,随即再无动静,两人才感心满意足,为自己的伤处和手足性命,出了一口恶气。袁志海察觉脚下有东西来回碰撞,才见到那个黑色瓦罐还在舱中。

    这人甚为迷信,深信逝者为大的道理。他将萧瑜随手处决,丝毫不惧,这时见到那个瓦罐,却觉得颇为棘手,微一沉吟,便找到一块油布,将罐子口包装结实,又放到一个木盆里,郑重其事的放到水中。

    一边喃喃道:“万老头,咱们船员都是葬身鱼腹,埋身水底,哈,随着水流涌动,大江大河,任人遨游。你想去陕西老家,与师门同葬,本来咱也要遂你的愿,岂知你那师侄太不像话,故意栽赃陷害,让咱们死伤惨重。现在只好帮你到这里,你若冥冥之中有所护佑,那就漂流上岸,具体怎样,就看你老的造化了。要埋怨,就埋怨你这不成器的侄儿吧。”

    这样折腾了一会儿,便听到霹雳声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风声萧萧,一团乌云压将过来。袁志海嗨了一声,嘀咕道:“别是那万老头暗中发威,要来惩戒咱们。”

    心中惊慌,忙不迭的运橹如飞,往海岛划去。那沈远山胆大鲁莽,但也怕江面风浪太大,阻了归程,一边对着鬼天气骂骂咧咧,一边相帮着划动小船快飞而去。

    若非两人这时急欲回去,心无旁骛,又加上雷电风暴,他们该当听到身后的异响,再回头观望,萧瑜便再无逃脱厄运的运气。

    原来,他随着麻袋潜沉,一直落入水底,江水呛入口鼻,呼吸凝滞,憋闷之极,那份绝望痛苦,自然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