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暧昧
自己怕是有些自作多情吧？
曾言言回到家里，吃了一顿极为安静的晚饭，随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曾爸爸和曾妈妈已经非常习惯她这样了，知道这或许是工作太累，也或许是有心事，不过她很快就能自己消化好，不用他们担心。
的确是有心事，但是和工作没有半点关系。曾言言一直在想着刚才林逸有些反常的表现。以及，更为反常的自己。
怎么会在那个瞬间，竟然有种感觉，林逸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一个女人到了30多岁没结婚，而且还一直没交男朋友，大概率会慢慢变态。曾言言莫名其妙就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某篇语言偏激、内容空洞的直男癌文章里最让自己生气的那句话。
此时，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因此有些变态了？
认真想想，好像真的是少说有三年没有恋爱了。难道真的是缺了些爱情的滋润，所以看到稍微待自己温柔一些的男生，就开始心旌荡漾起来？自己还不至于到这么花痴的地步吧？
曾言言一个激灵，觉得变成那副模样的话，也太可怕了。
应该不是！她安慰自己道。之前陈斌不是也暗示过自己什么，但是她可没有一副魂不守舍小鹿乱撞的样子。
林逸，陈斌，曾言言，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一个单身的男人，和你多聊了几句，就臆想他们对你有意思了，害不害臊？
不不，也不像是这样。她不是和戴威也挺聊得来吗，人家还直接和她“交易”过，要不要试着谈一场恋爱，直接结婚，自己也没动过什么心思吧。
所以……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幕，那个人，是林逸吗？
此念一起，无数画面一下子涌了上来。曾言言回忆着和林逸的每次见面，都觉得是最不该令人误以为有什么暧昧的场景一起探讨销售有什么技巧，一起去参加无聊的例会，一起分析产品的条款和价钱并吐槽公司就是死活不肯让利给客户，所以产品开发和销售培训都要背着骂名……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和他也算认识挺久了。可是，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曾言言想不起来了。她回忆里最多的场景，就是他们坐在楼下的咖啡馆，一人一杯咖啡，无比正式地谈着工作上的事。哦对了，还有个特别的事，有一次她碰巧遇见林逸，他居然是会花钱买演唱会门票去看的人，这真的颠覆了曾言言对于一个冷漠无趣的精算的想象，而且学理科的林逸，居然喜欢唱的歌这么文艺的毛不易！再有就是张程颐和李皎然这一对，冥冥中把她和林逸也牵扯得更近了。
这么一想，似乎林逸和她，也还算有点缘分？
思绪一旦往这个方向奔去，就有点像是脱缰野马，仿佛不太容易刹车。曾言言突然想到这么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假如林逸真的喜欢你，你会愿意试着和他谈一场恋爱吗？
虽然无法想象和林逸这个呆瓜比较亲密的相处模式，比如一起看电影或者手挽手逛街，但曾言言觉得，和他呆久了，至少不觉得烦。那么，就算是愿意了吧。
问题背后的问题是，曾言言，就算你愿意，你又怎么能确定林逸是不是喜欢你呢？看他那个模样，也绝不是什么能搞得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了一个女生的情场高手，更别提会去表白了。
这一刻，曾言言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到中年，不喜欢承诺，只愿意暧昧。
在年轻的时候，觉得生活像是一个通关游戏，卯足了一股劲，想方设法要赢，而且希望一次次能刷新自己的记录，那才有成就感。哪怕最后把装备用完、血槽耗尽，总算也是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死心。
是的，那时的自己，对“结果”有种莫名的执着，感觉一件件事，总是要画完一个句号或者感叹号，才是有意义的。
然而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曾言言发现曾经的那个自己，实在太过天真，干脆清爽，却缺了些柔韧，特别容易伤害自己，而且那一下子绷断的状态，也会吓到和自己相处的人们。
如果说做事还需要点坚持执着的精神，那么人与人的关系，可能反而“暧昧”是让彼此最不觉得突兀的。这看起来有些不太负责任，然而，有时候正是因为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担负起一份责任，反而让许多人因此踌躇不前了。
比如那些刚开始尝试做销售的人，如果要求他们见一个客户必须很清晰判断能不能成交，或许压力之下他们便不再敢尝试，于是积累不了足够的经验，愈加无法知晓怎么处理和客户的关系。但是反之，假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不需要承担成交的责任，新手要做的，只是通过和客户的闲谈，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下一步来给客户做方案，那么也许会令人稍稍能鼓起些勇气。
来到恋爱关系里，这种感觉似乎更甚。
曾言言记得曾经和妈妈悄悄地聊过这个话题，在她刚过完33岁生日的时候。
一直以为对女性来说，30岁是一道坎，所以只要熬到“奔四”的年纪，或许人们便不再会八卦和期待她结婚生子，没完没了地关心她的私生活了。渐渐地曾言言发现，如果身边的人觉得一个女人还算优秀，这样的压力，可能还要“垂死挣扎”一两年。那些开场白是这样的
在她27、28岁的时候，“你已经不年轻了，马上就要30岁啦……”；
在她30岁的时候，“都30岁了，你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年纪了懂吗……”；
刚过31岁的时候，“31，勉强还能有点机会，再晚就来不及了……”；
而到32岁的时候，“唉真的不知道你怎么都没有危机意识……”
差不多到了这个状态，他们就放弃了，死心了。这也意味着，基本迎来了自己的解放。
可是家人毕竟和七大姑八大姨不一样，除了把她当作商品在婚恋市场上待价而沽以外，内心还隐隐带着点委屈和不忿。这有点像是，旁人把她拿出去叫卖，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真正承担成本，卖出去赚个叫好的口碑或者内心做成了一件好事的成就感，卖不出去也没实质的损失，可能在最后环节，能送出去，也不错。
而妈妈，终究是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最终白白地被送走的。
“言言啊，你老老实实和妈妈讲，是不是还想着小王呢？”在曾妈妈那一代人的价值观里，也许不太能理解曾言言对于感情和婚姻如此暧昧的态度。所以，曾妈妈很容易就往那个方向去想，迟迟没有恋爱的曾言言，是不是心里还装着放不下的，不可能的人。
也许在刚开始的那几年里，是的。曾言言知道自己其实未必有那么爱王家维，可是爱到底是什么呢，它本来就是太过复杂的情感，夹杂着心疼和遗憾的不可得，容易变成心口的朱砂痣。
然而所有的遗憾，只要你不抓着不放，渐渐地它终究会模糊了棱角，不太记得那些锐利的疼痛，还留存一个温润的轮廓，越远，越美好。
但终究已经不可得了。
所以她那时很坚定地告诉妈妈“不是的，我只是感觉，现在过得很好，如果再有一个人，应该比自己独自生活过得更好才行。但是好像还没有遇到。”
曾妈妈叹着气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过得更好呢？”
事实上那些人都的确没有让曾言言甚至动过念头，要不要谈着试一试。
可是……林逸呢？
曾言言回到家里，吃了一顿极为安静的晚饭，随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曾爸爸和曾妈妈已经非常习惯她这样了，知道这或许是工作太累，也或许是有心事，不过她很快就能自己消化好，不用他们担心。
的确是有心事，但是和工作没有半点关系。曾言言一直在想着刚才林逸有些反常的表现。以及，更为反常的自己。
怎么会在那个瞬间，竟然有种感觉，林逸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一个女人到了30多岁没结婚，而且还一直没交男朋友，大概率会慢慢变态。曾言言莫名其妙就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某篇语言偏激、内容空洞的直男癌文章里最让自己生气的那句话。
此时，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因此有些变态了？
认真想想，好像真的是少说有三年没有恋爱了。难道真的是缺了些爱情的滋润，所以看到稍微待自己温柔一些的男生，就开始心旌荡漾起来？自己还不至于到这么花痴的地步吧？
曾言言一个激灵，觉得变成那副模样的话，也太可怕了。
应该不是！她安慰自己道。之前陈斌不是也暗示过自己什么，但是她可没有一副魂不守舍小鹿乱撞的样子。
林逸，陈斌，曾言言，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一个单身的男人，和你多聊了几句，就臆想他们对你有意思了，害不害臊？
不不，也不像是这样。她不是和戴威也挺聊得来吗，人家还直接和她“交易”过，要不要试着谈一场恋爱，直接结婚，自己也没动过什么心思吧。
所以……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幕，那个人，是林逸吗？
此念一起，无数画面一下子涌了上来。曾言言回忆着和林逸的每次见面，都觉得是最不该令人误以为有什么暧昧的场景一起探讨销售有什么技巧，一起去参加无聊的例会，一起分析产品的条款和价钱并吐槽公司就是死活不肯让利给客户，所以产品开发和销售培训都要背着骂名……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和他也算认识挺久了。可是，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曾言言想不起来了。她回忆里最多的场景，就是他们坐在楼下的咖啡馆，一人一杯咖啡，无比正式地谈着工作上的事。哦对了，还有个特别的事，有一次她碰巧遇见林逸，他居然是会花钱买演唱会门票去看的人，这真的颠覆了曾言言对于一个冷漠无趣的精算的想象，而且学理科的林逸，居然喜欢唱的歌这么文艺的毛不易！再有就是张程颐和李皎然这一对，冥冥中把她和林逸也牵扯得更近了。
这么一想，似乎林逸和她，也还算有点缘分？
思绪一旦往这个方向奔去，就有点像是脱缰野马，仿佛不太容易刹车。曾言言突然想到这么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假如林逸真的喜欢你，你会愿意试着和他谈一场恋爱吗？
虽然无法想象和林逸这个呆瓜比较亲密的相处模式，比如一起看电影或者手挽手逛街，但曾言言觉得，和他呆久了，至少不觉得烦。那么，就算是愿意了吧。
问题背后的问题是，曾言言，就算你愿意，你又怎么能确定林逸是不是喜欢你呢？看他那个模样，也绝不是什么能搞得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了一个女生的情场高手，更别提会去表白了。
这一刻，曾言言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到中年，不喜欢承诺，只愿意暧昧。
在年轻的时候，觉得生活像是一个通关游戏，卯足了一股劲，想方设法要赢，而且希望一次次能刷新自己的记录，那才有成就感。哪怕最后把装备用完、血槽耗尽，总算也是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死心。
是的，那时的自己，对“结果”有种莫名的执着，感觉一件件事，总是要画完一个句号或者感叹号，才是有意义的。
然而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曾言言发现曾经的那个自己，实在太过天真，干脆清爽，却缺了些柔韧，特别容易伤害自己，而且那一下子绷断的状态，也会吓到和自己相处的人们。
如果说做事还需要点坚持执着的精神，那么人与人的关系，可能反而“暧昧”是让彼此最不觉得突兀的。这看起来有些不太负责任，然而，有时候正是因为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担负起一份责任，反而让许多人因此踌躇不前了。
比如那些刚开始尝试做销售的人，如果要求他们见一个客户必须很清晰判断能不能成交，或许压力之下他们便不再敢尝试，于是积累不了足够的经验，愈加无法知晓怎么处理和客户的关系。但是反之，假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不需要承担成交的责任，新手要做的，只是通过和客户的闲谈，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下一步来给客户做方案，那么也许会令人稍稍能鼓起些勇气。
来到恋爱关系里，这种感觉似乎更甚。
曾言言记得曾经和妈妈悄悄地聊过这个话题，在她刚过完33岁生日的时候。
一直以为对女性来说，30岁是一道坎，所以只要熬到“奔四”的年纪，或许人们便不再会八卦和期待她结婚生子，没完没了地关心她的私生活了。渐渐地曾言言发现，如果身边的人觉得一个女人还算优秀，这样的压力，可能还要“垂死挣扎”一两年。那些开场白是这样的
在她27、28岁的时候，“你已经不年轻了，马上就要30岁啦……”；
在她30岁的时候，“都30岁了，你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年纪了懂吗……”；
刚过31岁的时候，“31，勉强还能有点机会，再晚就来不及了……”；
而到32岁的时候，“唉真的不知道你怎么都没有危机意识……”
差不多到了这个状态，他们就放弃了，死心了。这也意味着，基本迎来了自己的解放。
可是家人毕竟和七大姑八大姨不一样，除了把她当作商品在婚恋市场上待价而沽以外，内心还隐隐带着点委屈和不忿。这有点像是，旁人把她拿出去叫卖，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真正承担成本，卖出去赚个叫好的口碑或者内心做成了一件好事的成就感，卖不出去也没实质的损失，可能在最后环节，能送出去，也不错。
而妈妈，终究是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最终白白地被送走的。
“言言啊，你老老实实和妈妈讲，是不是还想着小王呢？”在曾妈妈那一代人的价值观里，也许不太能理解曾言言对于感情和婚姻如此暧昧的态度。所以，曾妈妈很容易就往那个方向去想，迟迟没有恋爱的曾言言，是不是心里还装着放不下的，不可能的人。
也许在刚开始的那几年里，是的。曾言言知道自己其实未必有那么爱王家维，可是爱到底是什么呢，它本来就是太过复杂的情感，夹杂着心疼和遗憾的不可得，容易变成心口的朱砂痣。
然而所有的遗憾，只要你不抓着不放，渐渐地它终究会模糊了棱角，不太记得那些锐利的疼痛，还留存一个温润的轮廓，越远，越美好。
但终究已经不可得了。
所以她那时很坚定地告诉妈妈“不是的，我只是感觉，现在过得很好，如果再有一个人，应该比自己独自生活过得更好才行。但是好像还没有遇到。”
曾妈妈叹着气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过得更好呢？”
事实上那些人都的确没有让曾言言甚至动过念头，要不要谈着试一试。
可是……林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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