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爱是你最坚强的武器

    丝缕晨曦从悬挂着蜡烛的穹顶天空的云层中透出，橘红色的昏暗灯光紧紧拥抱着长餐桌前黑袍新生们。这里是霍格沃茨大礼堂，而今天，是霍格沃茨一年级新生报到的第一天。面对新环境，所有人都是交头接耳好不热闹。只有长桌一角那位留着东方人才有的乌亮直发的女孩一言不发，只紧紧地盯着上首台子上的教授，炯炯的目光盛着疲意，腰腹却绷得直挺。仪态万千一头银发的麦格教授侧头与院长邓布利多交换了一个眼神，十指合拢从座位上款款起身，走到帽檐泛黄破旧的分院帽旁边，不急不缓开口：“接下来，请一年级生到我前面来。”

    声音刚起，女孩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环视周围像飞蛾一般争先恐后起身扑向麦格的学生们，不紧不慢撑着桌子起立，往人群靠拢了一些，左手虚虚撑着桌子，想要融入扎堆的新生中。而与此同时，上首长桌一侧的斯内普教授再一次屈尊降贵低头打量了一遍这个自从进来便一直紧盯着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孩，眉头一跳。怪胎。他这个样子评价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麦格教授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声音却清晰悦耳，她给学生们简单介绍了分院帽以及接下来所要做的任务。所有的新生都必须佩戴分院帽，分院帽会根据你的性格、才华、思想将你分配到不同的院校。

    麦格教授告诉学生们，话音一落，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打鼓，屏息凝神听麦格教授叫到自己的名字。

    ...“星落·季。”

    女孩被叫到了名字。显然，斯内普注意到了她，在所有人都还在左看右找名为星落的女孩时，斯内普早已盯住她。星落低头挤入人群中，慢慢拨开前面的人站在分院帽面前，抬头不卑不亢与斯内普对上了视线。这是第二次，在她的老师面前，接受分院帽的分院。那双宝石一般的琥珀色眼睛从头到尾都像湖水一样平静无波，清澈神秘。直到斯内普投来的探究眼神，像是朝湖面咚一下扔了一块石头。石头沉入湖底，又在她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她在与亲爱的老师对视的那一刻，泪水争先恐后从眼角滑落，面部表情忍不住随着呼吸颤抖，她本来以为她可以忍住，可是看到这个已死之人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可以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自己时，所有的情绪...庆幸、想念、委屈、害怕、高兴...争先恐后地从心中溢出，在眼前如同雾气一样蒙住两只眼睛，再也没办法藏住半分。“Sev...”如同酣梦呓语一般，她呐呐出声。叫出曾经属于自己的，对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教授的昵称。她想像从前一样扑进老师的怀里与他诉说自己有多想念他，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斯内普，已经不是那个会牢牢接住自己的老师了。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一定会再与斯内普相爱，一定会的。

    “MS星落，你不太舒服吗？”麦格教授弯腰轻声关切询问，星落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连忙收住情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她也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变成一个引人注目的怪胎——事实上在分院帽面前哭泣这件事，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坐在椅子上的斯内普眯着的茶色眼睛从一开始的好奇已经慢慢变成了不忍落。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11岁的学生会对他露出这么让人楚楚可怜的眼神。但是任由谁看到了，也怕是会心生不忍吧。他在脑子里努力搜寻名为星落·季的女孩的名字，但无论怎么去找，他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与她接触过。不过更加让斯内普感到疑惑与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在斯内普的魔药课上，星落展现出了绝佳的天赋与热情。卷头发的魔药课老师似乎格外重视这个喜欢魔药的学生，以至于让他在下课时拦住了这位学生，他问她：“你喜欢魔药？”“是的，老师，比起挥动魔棒傻兮兮地念那些咒语，您不觉得魔药神秘的魔力以及在血液里穿梭流动所带来的心旷神怡...”她笑着对斯内普说，“更让人难以拒绝吗？”一向讨厌与这些占用他时间的小巨怪过多交流的魔药天才斯内普教授似乎对这位怪胎学生的答案很满意——因为她所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想。斯内普终于正视星落，第一次，饶有兴致地与他的学生说其他多余的话：“well，MS星落，不得不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学生——至少在那些我经常遇到的笨蛋傻瓜当中让我比较满意，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些课堂以外的东西，我允许你在...我的课课后十分钟以内的时间段来找我。”罢了，斯内普转身干脆利落离去，黑色巫袍也随着他的动作扬起滚动。课后十分钟...星落扬起笑脸，跟着他一同去他的办公室中，在魔药课的课后十分钟——也就是现在。斯内普最近隐隐约约有一种错觉，自从星落正式加入斯莱特林后，斯莱特林的分数一直以直线上升，大小赛事基本上都是斯莱特林冠属第一——比如说这次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是那个哈利·波特，还是麦格教授倾力安利的，代表学院出赛的捡球手。即使是这样，斯莱特林还是稳坐冠军。斯内普在长廊踱步思忖，想要捋顺新学期到现在所有斯莱特林的加分事件与星落的关系，一声带着怒气的“斯内普教授”将他猛地拉回现实。长廊旁边的草地，星落背对着他，所以斯内普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刚刚说的那句捎带了他的名字的话，字里句间夹裹着压抑的怒气——这倒是稀奇，斯内普很少见她有什么外露的情绪出现，除非是与他单独探讨魔药时。

    “你们三个可真是呆瓜！”星落拔高了声音，瞪大双眼，似乎把哈利三人吓得不轻。三个人耸着脖子看着因为气愤以至于气息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星落，鲜少这样生气的她因为动气而有些头晕，星落稳了稳身形，努力平复心情但依然咄咄逼人地告诉罗恩：“你只看到了斯内普教授紧紧盯着哈利念咒，那你听到他在念什么了吗？但你，罗恩·韦斯莱，你却直接告诉我他是在念咒语让哈利·波特的扫把乱动。”烧了斯内普袍子的赫敏似乎察觉到接下来便要轮到自己了，她连忙清嗓叉腰说：“well，试问他盯着哈利不是在念咒语是什么呢？念咒的时候要紧紧盯着对方不是吗？他上魔药课时就已经对哈利极为不满了，在魁地奇比赛耍一些小手段让他受伤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那么请问你注意到，坐在斯内普教授后面的奇洛在干什么了吗？”星落环视他们三人，“等你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所说所做，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斯内普教授是一位非常爱惜学生的天才教授，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相信他，他只是厌烦你在魔药课上说的每一句我不知道，他不讨厌你，哈利。”星落气呼呼地转身欲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眯眼一字一句告诉哈利：“但是，我讨厌你，哈利·波特。”留下三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斯内普诧异地看着星落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学生在他面前做戏，但是从头到尾星落都没有在意过他这边，换而言之，她在认真地和哈利说每一句话都是在为她打抱不平，所以没有空隙注意其他东西。他感到陌生，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种情绪，一直以来自己做的那些不见光的事还有交易都像是巨大的沉重的无形压力一般砸在自己身上，就算被误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无妨，因为无法，所以才能不去在意。但今天，自己再次被误会时，居然有一个人气愤无比地去跟别人解释，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那个让他满意的学生，与他志同道合，他最喜欢的学生。

    时间到1998年。邓布利多被杀害从高塔坠落，被斯内普教授杀害，伏地魔统治霍格沃茨，斯内普正式成为霍格沃茨新的院长，哈利与他的两名伙伴四处躲藏，寻找能够杀死伏地魔的魂器。今天，哈利带领着他的伙伴重回霍格沃兹寻找拉文克劳丢失的冠冕，那是杀死伏地魔所需要的魂器之一。而得知这件事的斯内普教授，紧急召集了院内所有学生到霍格沃兹大礼堂。六年时间从未在斯内普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足以让一个11岁少女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

    星落·季走进礼堂，她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又或许说，因为斯内普在这里，所以她一直在附近，让她可以随时随地赶过来。曾经光明敞亮的霍格沃兹大礼堂变得漆黑一片，唯一可以照亮的东西是屋顶与窗外一直呼啸的风雨和闪电。树枝随着暴风刮噌在落地窗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窗外有长指甲的厉鬼即将破窗而入一般。斯内普站在曾经属于邓布利多的位置，背对着她，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学院。星落就这样看着他，她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无时无刻的。斯内普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沉重，星落打从心里为这个人难过，她知道斯内普所作所为皆不是自己所愿，她曾经激进地劝告他现在停下还来得及，老师。每当这时，斯内普都会骄矜地抬起他的下巴缓缓侧身与她对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为什么？”豆大的泪珠从星落·季眼角滑落，“老师，就算是这样你也心甘情愿吗？”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住斯内普，在他胸前放声大哭。就算再来一次，也没有办法救你吗？

    “求你了，老师。”

    “为了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停下来吧。”

    斯内普闭上双眼，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答应她。门外响起数百人的脚步声，星落抽噎着放开他，知道再过不久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都会齐聚在礼堂，她调整情绪擦掉眼泪，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斯内普，退到一旁等待所有学生进入礼堂。当大家整齐划一地都站在一起时，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上首，他的动作慢得让人心焦，斯内普几乎用他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学生的脸，才慢慢开口宣布他所要说的事情，而他出口的声音平静却又暗藏杀意：“你们一定在想，为什么这个时候把你们召集于此，据我所知，早些时候，有人看到哈利·波特出现在这里。”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皆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讨论这件事。

    斯内普眉头一皱，不悦道：“听着...”“在座的，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他转动茶色瞳孔不轻不重扫过站在一旁的所有教授，“但凡敢是帮助哈利·波特的人，都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除此之外。”斯内普走下台阶，从一年级新生与老生中间狭窄的过道中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踏着沉重的脚步声穿过。偌大的礼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斯内普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好像踩在众人心尖一样。“如果有知道哈利·波特行踪，却知情不报者，也同样的，会受到同样的惩罚，那么...现在，知道哈利波特行踪的人，立刻告诉我。”他停在队伍最后，像是早已有些不耐烦一般，又补了一句：“就现在。”

    星落深吸一口气，这句话说完，哈利波特从人群中走出，与此同时，所有意图反抗伏地魔的人，被赫敏罗恩带领着，从大门突破。哈利深恶痛绝地直视斯内普的眼睛，眼中含着泪水几乎是嘶吼一般质问他：“你根本不配当院长，邓布利多是那样信任你，而你呢！斯内普教授！”不是的。星落五指攥紧，在心中大声反驳，她突然尖叫起来，冲出人群：“不是的！哈利·波特！你还是那样愚蠢！从六年前开始就是这样。”她颤抖着摇头，呜咽大哭着吼他。斯内普退开她，举起魔杖对准哈利，而哈利却被麦格教授牢牢挡在身后。麦格教授同样拿出魔杖，将这段时间来所有的不满与气愤都通通施加在斯内普身上，攻击招招狠厉，斯内普却只守不攻最终破窗逃走。“懦夫！西弗勒斯·斯内普！”麦格教授站在哈利面前，对着仓皇逃窜的斯内普早已看不见的背影大喊。

    星落环视一圈周遭，哈利回到学院，主心骨斯内普消失，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如同羊入虎口一般，如果现在不先走的话，待会她就没办法走了。星落后退半步，匆匆地从小门逃走，她要去找斯内普，斯内普还没有死，自己还可以救他，使用魔法回到过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人吗？她先斯内普一步到达了尖叫屋，她抬头看着这个熟悉又沉重的地方，眼神悲切。她曾经抱着这个人在这里，质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而回答她的却只有一个最后的、深深的、逐渐暗淡的眼神，以及垂下再也无法紧握着她的手心。

    Sev...她曾无数次为之哭泣的名字，每每心头念到都会涌起悲伤的名字。她的爱人本该是一个骄矜的天才，所以他不该去死，星落想，她会救他的，用尽一切办法。“我爱你，Sev。”她低头默念这这句话，侧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哈利三人，举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伸手示意哈利把手拿过来，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哈利心中慢慢翻译...救救...斯内普教授。他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星落，而星落早已撇开头看着屋子里与伏地魔交流的斯内普，攥紧手中的魔杖。她不管哈利是否会答应她的请求，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一定，要救下斯内普。“这只魔杖真的只效忠于我？”

    伏地魔摇着头，与斯内普擦肩而过，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说故事一样。却让星落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知道伏地魔会怎么对付斯内普，所以她紧紧盯着他拿着魔杖的那只手。伏地魔转身与斯内普对视，他说：“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这只魔杖真正效忠的人是谁，你再清楚不过。”斯内普突然懂了伏地魔的意思，“你杀死了邓布利多，西弗勒斯，魔杖只会效忠打倒它前任主人的那个人，就是你。”伏地魔叫唤他的名字：“西弗勒斯。”我会被这个人杀死。当斯内普明白这一事实时，他第一反应是——活下去。如果不活下去，那那个为他哭泣，为他微笑，将他视为生命的女孩，该有多可怜。斯内普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他只是一个自私狡诈的臭虫，何德何能被星落爱着。斯内普一直都清楚星落对他的感情，可是他不能。此时此刻，意识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再见到那个人的这件事.....居然比死亡还令人难过。活下去。“你是一个好的忠仆。”活下去。“但是只有我能获得永生。”

    为了星落，活下去吧，斯内普。伏地魔对着空气重击了一下，几乎是同时的，那个小小的星落像一个英雄一样破窗而入，举着魔杖对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大叫：“四分五裂。”斯内普瞪大双眼，行动比思想更快的上前一步搂住那个女孩，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包裹住她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哈利三人也紧随其后对着伏地魔发起攻势，斯内普被牢牢地护在他们身后。哈利说：“斯内普教授，你带着星落先走，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希望你活着告诉我。”“我们都相信你，斯内普教授。”相信那个曾经念反咒也要保护哈利的教授、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不是掏出魔杖而是紧紧把他们三个人护在身后的教授，并不是一个坏家伙。

    星落紧紧抱着他，太久太久了，自己太久没有像这样依偎在这个人怀里了。她庆幸，在最后关头，这个人终于为了她，愿意活下去。斯内普将她牢牢护在怀里，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他所从未体验过的，是这个女孩带给她的，别人所无法带来的心情。“是你救了我。”斯内普轻轻地说，轻到话音刚落，就消失在呼呼风声中，轻到星落以为自己听错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星落抬头，给了他一个，带着汹涌爱意的吻。在一片炮火声、逃窜声与哭声中，他们相爱，他们劫后余生，他们吻上了对方。我对你的爱是你最坚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