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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淑芬

    时间回到几天前~~~

    鹰嘴岩。

    大青石板上面躺着一个人,他嘴里叼着一根折断的松枝,腿做二郎腿之势,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头,仰望着天空,嘴里还不时哼哼着。

    在他的左侧,还躺着一个少女,看上去比他年纪稍大,双腿微曲,雪白而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手里抓着自己的秀发,从秀发里一根一根的往外拔着松针。

    这个女孩叫麻豆,今年二十岁。

    父母都是梁州本地人,一家人靠着一亩三分地自给自足,偶尔在山上打打猎,开个荤腥或是到集市上换一点东西。

    父亲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只知道自己从小被父母唤作幺儿,久而久之,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母亲叫张淑芬,娘家就在山脚下。

    她的娘家有水田,日子好过在山上,当初她家里也是极力反对她嫁给这个连自己姓名都不知道的穷鬼,为此,张淑芬还跟父母断绝了关系。这一晃就是二十一年没有往来了。要说这张淑芬想不想念父母,那是肯定想的,上个集市近路不走,偏偏选择了一条经过娘家的路,这不是说明了一切吗?

    这一亩三分地是半山腰开垦出来的,蓄不了水,所以只能种一些洋芋,苞谷之类的。

    朴一群来到这个家以前,一家人基本上没怎么吃过大米饭,偶尔拿点野兔之类的到集市上换一点大米回来,都被麻豆抢着吃了,两个大人就基本上没吃过大米饭。

    朴一群是17年前麻豆她爹一次山中打猎的时候捡到的,可以算是捡到的吧,虽然当时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在他身旁。但那中年男子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就跟麻豆她爹说了两句半话就嗝屁了。

    为什么说是两句半话呢?据他讲,那中年男子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就死翘翘了,所以每次当两个孩子问起的时候,他总说是两句半话。

    麻豆她爹就地掩埋了那个中年男子,抱着孩子回到家,张淑芬一见是个带把儿的,甚是欢喜。为啥呀?因为男孩就代表劳动力啊,说不定等他长大了就可以给自己两口子养老送终。当时麻豆她爹听到婆娘如此说,还反驳,咱麻豆就不能给咱们养老送终了吗?张淑芬就为这话,劈头盖脸的臭了麻豆她爹一顿,具体的谁还记得住啊,中心思想就是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水泼出去的女儿。

    扯远了。

    张淑芬当时就问,那中年男人就没说这孩子叫啥?

    哎呀,老子当时忘记问了。麻豆她爹懊恼不已,真想跑回去把那中年男人从坟里给刨出来,再问问。

    张淑芬和麻豆她爹两人合计了好半天,取了不下百个,不,千个都不止的名字,诸如扁豆,玉米豆,土豆,麻雀,耗子等等,总之,两口子认识和不认识的都说了一遍,最后都没有满意的。

    在他俩看来,儿子的名字比什么都重要,取一个好的名字,将来若是再考取个功名什么的,那就跟着享福了。

    经过一阵激烈的讨论,张淑芬最后隆重的宣布了两口子在一起那么多年来的第一个重大决定------请先生为儿子取名。

    这梁州取名很讲究啊,生辰八字,最好还要本人亲自到先生面前,为啥?看看手相,面相呗。

    那一天赶集,张淑芬抱着捡来的儿子,麻豆她爹抱着麻豆,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就到了集市上。

    这九州纷争不断,年年战事,人口本就不多的梁州,集市上稀稀拉拉的,多数还是老人与妇孺。

    梁州是九州之中土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州,也是最穷的一个州。

    但原石资源最为丰富,故战事最频繁。

    张淑芬直接来到先生面前,那先生眼前一亮,看着张淑芬一家四口,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奸笑。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先生脸上堆起了笑容,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算命还是看相?算命20个铜钱,看相30个铜钱。”

    张淑芬表示不理解啊,为什么看相要多10个铜钱呀?

    那先生干咳两声,解释道,“算命呢只需要你提供生辰八字,按照周易八卦分析即可。但是看相不同啊,我还要根据你的掌纹一一推算,你说是不是该多10个铜钱嘛。”

    张淑芬问先生,那要是取名呢?

    先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到张淑芬抱着的小孩儿身上,一眼便看到裹着那小孩的布上面绣着几个字,先生连续咳嗽了四五声,他这是在纠结要不要实话告诉张淑芬。

    先生好半晌没有说话,张淑芬急了,“先生,别看我们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很有钱的,先生尽管开口,只要名字取得好就行。”

    先生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这......我也不是这样的人,该收多少就收多少,绝对不会乱收费的,毕竟咱也不是跑摊嘛。”

    张淑芬是个急性子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绕来绕去的,问道:

    “那到底要多少钱?”

    先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议道:

    “我瞟了一眼这孩子,看他印堂发光,绝非池中之物啊,要不我帮他看个相,至于取名嘛,我就顺便帮忙,不收费了,你看怎么样?”

    张淑芬一听绝非池中之物已是高兴得不得了,再一听先生免费取名,心中早已把这先生当做祖宗了,就差没有当场下跪感恩了。

    张淑芬把儿子的手拿出来,那男孩的手五指并拢,拳头状。

    先生伸手掰开手指,但一松手,那男孩的手指又并拢了,先生又伸手掰开男孩手指,先生松手后,男孩的手指又并拢了。

    “嘿。”

    先生微怒,但立刻收敛了。

    那先生这一次干脆直接掰着手指大概的看了看,假意捋着胡须,小眼睛不时滴溜溜的转动着,偶尔点点头,发出嗯呀哼唧的声音,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这可把张淑芬急得团团转转,想要催促先生快点说,又害怕打扰先生分析。

    好半晌。

    先生终于要说话了,而且是笑容满面,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恭喜二位啊。”

    张淑芬心里稳了,吃了一颗定心丸,大才,绝对是大才啊。

    张淑芬抱起儿子,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得意的看了一眼麻豆她爹,然后又嫌弃的瞟了一眼麻豆,麻豆她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哼。

    先生估计正组织着语言,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这孩子吧,你要是送到梁州的巴蜀学院,将来定是个大才,你看这小手多有力,你再看看这对眸子,是不是清澈透亮,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记住,等他18岁了,一定要送到梁州的巴蜀学院。若是不灵,你到时候回来砸我摊。”

    “灵灵灵,先生咋能不灵呢。”

    张淑芬一边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钱袋,极其不灵活的单手打开钱袋,想从里面拿钱,但抱着孩子,一只手确实太不灵活了。

    先生看着张淑芬掏出钱袋,眼珠子像是定在了钱袋子上,“放心吧,一定灵验,一定灵验。”

    张淑芬看向麻豆她爹,说道:

    “你也看得惯,快帮我从钱袋子里面拿30个铜钱给先生。”

    “哦,你不是不让我碰钱袋子的嘛。”麻豆她爹提到钱袋子就一脸的不开心,就像是看到仇人一样。

    “那是平时,现在是现在,你也不看看咱们儿子将来多大的出息,真是的,没有一点眼力劲。”张淑芬回道。

    先生接过麻豆她爹递过来的铜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差点忘记了,还有名字。”

    他哪是忘记了啊,他这是拿捏的死死的,算着时机呐。

    “啊,对对对,只顾着高兴了,来的正事差点忘了。”

    “朴一群。”

    “啥?先生啊,不是咱质疑你啊,这叫啥名字啊,多难听啊。”张淑芬本来心情美美哒,一听这名字,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这名字在当地要被笑死。

    “不能改一改吗?”

    先生蹙眉,额头皱巴巴的,小眼睛盯着张淑芬,问道:“这孩子不是你俩亲生的吧?”

    先生这一问不得了,张淑芬心中接连为先生点了75个赞,她侧身看向麻豆她爹,小眼神儿嗖嗖的飘向麻豆她爹,看到没,这先生多准,多厉害。

    此刻,张淑芬眼前已经出现了儿子高中状元,加官晋爵的场面,同时,她还看到了有十几个佣人伺候着自己的场面,七八个捏着腿,七八个揉着肩,还有一个端着一碗猪蹄汤,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另外还有一个不时的拿着草纸擦着自己油腻腻的嘴。

    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