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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火市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东北,腊月。

    月光下的平原,一列火车疲惫的行驶着,这是列服役多年的绿皮火车,外皮不再光鲜。

    绿皮火车多年运行后的密闭程度远离于书本上的绝对的理论数值,

    行进的火车可以测量当前的风速吗?

    当然,这里的风速并不是绿皮火车外。

    从东南西北360度无死角呼呼吹进来的风,冻得夏予欢有些后悔,

    东北腊月的风向他展示着冷酷硬核实力。

    同时也向这个南方人展示着东北风的独特唱腔。

    温软委婉没有更像是鬼哭狼嚎。

    上一站是一个大城市,城市的规模相当于铁岭,

    上一站时,还是人挤人,肉贴肉,夹和着人肉味的闷热。

    现在单人可享受三人大长座,从热烈到冷清多了几分人世的悲凉。

    车箱里暖气的意志力随着人数的减少而减少,并不想对抗东北一月份的风,随风逐流。

    下一站“星火市”,车箱列车员的声音并不大却有十二分的穿透力。

    终于呜嗷喊叫的东北腊月风成了背景声。

    广播列车员温柔的声音响起,“星火车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请您带好自己的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因为天气原因,本站延期到达时间三小时,请您谅解。”

    不谅解也回到不到火车发车前了,不过也好,也客气的说了一声请您谅解。

    天色已经黑透,极大的明亮风圈包裹着月亮,夏予欢看着满天的繁星,宽宽的银河,星星多到根本分辨不出来星座,呼吸到车箱外的新鲜空气,却不想这空气的目标是把你的肺泡冻成冰,妥妥的打了一个哆嗦,双手抱臂,有几分寒号鸟的意思。

    车站小得只是一个两面有玻璃窗的大屋子,出站就是几步之遥。

    当他还没有从状美的星图中回过神时,就被车站一排排的毛驴车惊呆了。

    冬季的毛驴一层厚厚的毛皮,鼻子周围呼出的热气结了一层雪霜。

    驴中的高中低唱音此起彼伏,

    他不理解,火车站出站口不应该是出租车?公交车?不是汽油动力、柴油动力的?

    不过从赶车人的吆喝中得知,这应该就是星火市的交通工具。

    城市建设卫生这块压力视乎有点大。

    晚了三个小时,这么冷的天,接站的人,应该早走了。

    再向前望一望,三三两两昏黄的路灯,再无其它亮光。

    他把背包放下,摸索出一张介绍信,月光和车站微弱的灯光照亮几个字,星火市电业局。

    这乌黑一片的上那里找?这个时间应该都下班了。

    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拿着手电筒,试探着问。

    “是小夏吗?”

    夏予欢一愣,“我叫夏予欢”

    那位中年人一支手紧紧的握住夏予欢的手,手里的老茧硌着小夏有些生疼,另一支手接过他的背包,手一抬抗到了肩膀上,“王建国,叫我老王就行,我来接你。”

    热情得让夏予欢腰子有些疼,怎么好像是个传销组织,器官贩卖?

    老王挥动毛驴鞭,“驾”,驴车前进了。

    “对不起,小地方,火车总是晚到,驴车的垫子也冻透了,本来,我都是放在炕上暖好的。手炉火也灭了。不过没关系,一会让你嫂子给你下一碗姜汤面。”

    驴车走在不平坦的沙土路上,有些颠簸。

    夏予欢裹了裹驴车上的棉被,“王哥,咱不去单位吗?”

    “这个时间,食堂也都下班了,你回单位吃个啥,今天晚上先在我家将就一晚,我家就在单位对面的平房,明天去单位也方便。”

    还没等夏予欢反应过来,又接着说。

    “本来接你的好几个人,火车晚点太久,我都让他们去了我家,在哪里等你。”

    沙土路有些颠簸,这陌生的北方冬夜。

    性格内向的小夏不知道应该说谢谢,还是应该说点什么,其实他认为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好好休息,50个小时的火车旅行让他头晕。

    “到了。”毛驴车停在平房前,平房里的油灯摇曳烛火。

    老王拎着背包拉开房门,掀开厚重的门帘。留出一人宽的空隙,“小夏,快进屋”

    “这就是小夏?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人递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小夏擦眼镜。

    小夏脸一红,尴尬的看向别处。有人如此直接的评价他。

    “这是你嫂子,别介意,你嫂子没有上过学”

    “我要是上过学,谁能看上你,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也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

    “是,村花看上了穷电工,你救济了”

    老王向着小夏挤了一下眼睛,小夏尴尬一笑。

    “他们几个呢?”

    “刚进屋没几分钟,说是红胜线路闸了,去排除故障去了。老王,老王,你干啥去?”

    王嫂还不没有说完,老王转身就走。

    “我去看看,你先带着小夏吃饭,给他煮碗热姜面。”

    说完,只听到关门声。

    “这几个人啊,我炖了一只鸡,这土豆都回生了,没一个正经吃饭的。”

    她在炕桌上摆上碗筷,大铁锅里盛出鸡肉,满满一海碗,上面又放了一整只的鸡腿。

    这种留下一只鸡腿的吃法,视乎只是妈妈如此对孩子。

    “小夏先吃着。”说完转身去了外屋。

    屋里只有小夏一个人,他借着昏暗的油灯看向屋子四周,满墙贴着报纸,屋里的设施简易却很干净。炕桌上的鸡肉冒着热气。

    “小夏你怎么不吃?”她端着一碗汤面。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尝尝姜丝面,吃几口就不冷了。就身上这件薄袄可不行。还有别的衣服吗?”

    “没有了,没有想到会这么冷。”

    “哈哈,傻孩子。”

    “王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处理事故,可没有个准时间,那得看是啥故障了,你可别等他们了,一个小时可能,半宿也可能”

    50小时的行程,夏予欢中间简单的对付了几口,也的确是饿坏了。把那一大碗姜丝面吃个干净。

    “孩子,吃饱了,就休息吧。”王嫂拿走了灯油,去了西屋。

    屋子里一片黑寂,冬季的北方没有蝉鸣,犬吠也没有,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夏予欢的身体视乎还在列车的咣当咣当前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西屋油灯的火光跳动着,王嫂手指丈量着尺寸,剪着布料,把白棉花一层一层的铺好,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