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求偶在杏坛

    参加工作后的第三年，我结婚了，属同级毕业的女同学中，结婚最晚的；若算上男同学，则属中间状态。我越来越发现男女不但有别，区别还很大，在一些方面大得甚至像两个阶层、两个物种。

    绝大多数情况下，男性总属于强势的那个阶层、物种。为了提高妇女的地位、保障妇女权益，有“三八妇女节”，有《妇女权益保障法》，有一以贯之的妇联组织，帮助贫困女孩成才的“春雷计划”似乎已实施了好多年。

    中师校园也体现着对女生的巨大扶持，有专门招收女生的女师班、幼师班。凡事有例外。当中师生们走出校门、走上讲台，成为人民教师后，小学女教师和男教师之间的差别就开始逆转、加大。这主要体现在校园以外、以婚恋为主的成人世界里。说起来是一把辛酸泪：男同学不但婚结得普遍迟，找的对象在主客观方面都大大低于自身。这固然和我国传统的婚姻观有关，和男性占主导地位的家庭结构有关。而这个差距，因为乡村小学教师的工作环境而被加倍放大。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小学校园里，除了管理层，从学生到老师，实在是女性最能扬眉吐气的地方。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成绩最好的绝大多数是女生，拿奖最多的是女生，班干部中女生占多数……教师群体中也是这样，女老师无论人数还是教学成绩远胜过男教师，女老师所带的班级拿的将远多过男教师所带的班级……形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其实也没多少可讨论或推介的必要，小学教育工作本质上接近千万年来女性照顾子女的特点，而在很多年里，小学课程的设置、测评方法等也更适合女童的性格特点。我——这个长得不怎么女性的优秀教师马山香，骨子里传承的还是母性基因，因此成为优秀女教师群体中的一个比较典型的代表。

    我就这样在王岔小学当了三年的“闯”关教师，带领着王岔连续三届的小学毕业生，横冲直闯，硬是把一个不起眼的山村小学，变成了一所教学质量优质的学校，把川区学校远远甩在身后，成为与城区一类小学相抗衡的厉害角色。不论得到多少的肯定和赞美，不论自我感觉多好，也不过是提高了一所山区小学毕业班的成绩，这个成绩放在三十多年后九年义务教育法严格实施、百分百升学率的今天，不但显得可笑，还是难以理解的。

    那时，虽然我觉得升学率是天大的事，还是抛下升学率结了婚。尽管这婚和同级女同学相比结得有点迟，也缺了风花雪月的恋爱过程，除此之外，还强差人意。等待中的电影、书籍中那样感天动地的爱情最终没有到来，不过我也想通了。除了《简爱》中的女主人公自称其貌不扬外，哪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的女主角不是有着倾城倾国的美貌，就是有倾城倾国的才华，或者倾城倾国的地位？我哪样也没有，能有一个平凡而安稳的婚姻，应该知足。

    关于婚姻、人生等这样重要的事，也不是随便能想通的。当我爸妈和那个忠厚讷言的介绍人、以及未来的未婚夫，都开始急切的想知道我的决定时，我还是下不了决心。下不了决心推掉，也下不了决心答应。工作三年来，我虽然不是“一家养女百家求”的婚姻市场上的“俏货”，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干公事”的女同志的严重稀缺，使得我这样正经八百从中师毕业的女老师必然成为婚姻市场上的“潜力股”，十天半月的总有这样那样的渠道、这样那样的“媒人”要牵线搭桥。三年来，这样的媒人呈递减态势，而介绍对象的客观条件，大约呈抛物线状态。尽管如此，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把自己的一生交付出去。

    “你放心，以后不管咋样，只要我有一个馍馍，肯定给你多半个。”认识我未来的丈夫三个月后的一天，他忽然这样说了一句，我就决定跟他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