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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恨权势

    黑暗与光明纠缠不清,微弱的烛火摇晃,一吹即灭。

    珹玭心中骇浪滔天,她不由往后退,案桌的锐角抵在腰间,碰得生疼,却也让她回过神来,保持镇定,没在贺柏桉面前失了态。

    贺柏桉没有趁势而上,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珹玭,那曾如书生般清秀的眉眼沾满了疯狂,仿佛下一瞬便会化身恶鬼。

    珹玭手撑着身后的案桌,手指蜷缩,光滑的漆面上浮现白痕。

    她深吸了一口,嘴唇翕动,最后却笑了,讥讽而鄙夷:“左相大人到底是两朝文臣之首,这一手阴谋玩的风生水起,诡道行云,不曾没落了这份野心。可是啊,这份野心你配吗?”

    贺柏桉逼近她,两人的目光碰撞,如同刀剑交辉,寒光凛冽。

    “陛下,你一个亡国之君,落魄之人没资格对我说这话了。”

    “左相大人说的极是,可你啊,想要江山不是还得依靠我这么个亡国之君,落魄之人?说到底,大人也不过是在女人脚下讨饭吃的无用之人,与那些个戏子小倌也无甚差别。”

    珹玭自然不会示弱,眼角轻挑,傲气十足,仿佛她面前的贺柏安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着实不能入眼。

    贺柏安被她这话戳到了痛处,他堂堂一个男子,竟被人讥讽为抱女人大腿为生的无用软弱之人,这口气如何忍得?

    气急攻心,他竟扬起手就要甩珹玭巴掌,可手还没落下来就被珹玭抢先了。

    珹玭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脚也没落下,直接提在踢在贺柏安私处。

    贺柏安脸霎时苍白,唯有手指的红印清晰可见,他弓着腰,冷汗津津,已经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珹玭不屑嗤笑:“左相大人,我如今虽为亡国之君,却也是你不配娶的。更遑论,你想借我的名声,夺我大郄江山!”

    她知道贺柏安为何要娶她,贺柏安这人,受了这么多年的道义教化,骨子里终究在意那些可笑的名声,他一个外臣称帝还想要个名正言顺,只能从她这里下手。

    “郄珹玭,你好样的!”

    贺柏安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郄珹玭此举无异于是将他的尊严放在地上踩踏。

    外头他带来的人见此情况也冲了进来,纷纷扶着他。

    珹玭勾唇,傲然绝世,高贵典雅:“我生来万人之上,自是好样,倒也不必左相大人多加提醒,让得我生了骄奢放逸之心。”

    贺柏安被她堵的面色发青:“牙尖嘴利,还不是阶下之囚!”

    “可左相大人敢动我这个阶下囚吗?莫说你动我了,但凡明邗庄有些许不测,我北疆兵马必定踏星而上,将尔等碎尸万段!”

    珹玭掷地有声,目光冷然,虽立于昏暗囚牢之内,但依旧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坐着她的王座,任旁人如何都无法撼动她半分尊贵。

    这般凛然气势下,贺柏安便显得太过低俗,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只能给人徒添笑话。

    贺柏安的脸色阴郁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身体的痛与心里的怒火不断抨击他的理智,就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一切都摇摇欲坠,顷刻之间便湮灭。

    “你以为你算什么!”他口无遮拦道,“除了一个郄氏的姓你哪点比他人强?你以为弇昭帝是真心想封你为帝的吗?痴心妄想!他真正的传位之人可不是你这个不堪大用,疑心甚重,暴虐无道的女人!”

    “你这种人除了出生可还有半分才能拿的出手?凭仗身份肆意戮杀百姓!西境、京都多少无辜之人就是葬在你手里的!冤魂化厉鬼,你们这些人迟早死无葬生之地!”

    他嘶吼咆哮,状若癫狂,一双清秀深沉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浑浊不堪。

    “你们这种人,生来便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若是没有你们的高高在上,玩弄权势,天下怎有贫贱疾苦!说什么太平盛世,河清海晏,依我看太平的只是你们这些食人血肉的蛆虫!”

    他骂着,话语里的怨恨之情沉重的足以把人逼疯,珹玭沉默的看着他,眼眸如深潭,未见一丝波澜,但心底却笑了。

    她笑贺柏安的可悲,笑自己的可悲,笑鸿鸢黎民百姓的可悲。

    贺柏安的话没错,若不是有人生来高贵,世间又怎会有什么贫贱之分。可是即使如此,他自己不还追着那份能令他高高在上的权势吗?

    人人妒恨权势,可谁又不曾想紧紧握住权势?天下无神仙,皆是凡胎世俗心,生了这世俗,便别谈什么淡泊名利,造福苍生,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自己罢了!

    “左相大人,我就算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你又能奈我何?你妒恨权势,可难道不想要它?不过说来,你想要也无用,毕竟有些东西,出生便注定好了。”

    蜡泪垂流,烛火摇摇欲坠,突然“啪”一声,整座牢房归于暗色将所有人的神情掩埋。

    但是烛火落尽那一刹那,珹玭的眼神让贺柏安永生难忘。

    那眼神是深渊兽瞳望着尘世的贪婪,不曾见光,伪装的大义凛然,只有于深渊的暗色里才张牙舞爪的叫嚣着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的贪婪,没有人性的暖色,只有兽的冷血,郄珹玭这个人远比所有人看到的模样要冷血的多。

    贺柏安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被这暗色掩藏的很好,他稳住了心神,逼迫自己忘掉珹玭刚刚那一眼后,才佯做淡定的说:“注定好了什么,谁又能知晓,我就算逆天而行,做那大逆不道之人,百年之后,史书之上可会写我半点过错谁又能知?你们不愿造太平盛世,那就让我来!”

    珹玭毫不客气的鄙夷道:“贺柏安,你配说这句话吗?”

    顿了顿,才听到她沉声道:“你说我暴虐无道,致使百姓枉死,可让我暴虐无道之人难道没有你吗?你明知西境屠城,血流成河,却不声不响,助纣为虐,他们之死难道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吗?你说我们以权势害人,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贺柏安,别把自己装成圣人,你啊,不过是淤泥之中挣扎求生的蝼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