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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代理人战争

    按正常来说,没人敢在这种距离跟林年鏖黄金瞳,记得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里专门就这类的事情做了一个专项训练,特别聘请林年以时薪去执行部里针对那些经常出高危外勤的专员一对一特训辅导。

    至于辅导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在一个密闭的审讯用房间里和林年对视,林年用黄金瞳瞪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坚持的时间越久越好。

    如果只能顶住3秒,大家会拍你肩膀说正常,下次努力;如果能顶住10秒,大家会跟你竖大拇指,夸你是一条汉子;如果你能顶住30秒以上,那么抱歉还没有人能顶住过30秒以上的,甚至15秒以上的都很罕见。

    这个专项训练是执行部长施耐德的提议,他认为执行部的专员们虽然在解决危险混血种的事件上流程炉火纯青,但在处理突发的龙类复苏事件时还是欠缺临场经验,毕竟放眼全世界也不是每天都能捕捉到龙类活动的痕迹,所以缺乏实战经验是最致命的问题。

    在面对龙类的情况下,专员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不是判断龙类属于四大君主哪一派系的血脉分支,也不是测算地形来更好地设计屠龙方案。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永远都是——面对龙类的时候,当巨龙的龙瞳开始释放精神威压的时候,他们该怎么走得动道,怎么成功地释放出自己的言灵保命。

    黄金瞳的威压永远都是一个逃不开的课题,混血种很喜欢用这种小技巧在外勤任务中逼迫一些普通人或者血统次一点的罪犯迅速就范,屡试不爽。

    同样的,龙类们也特别喜欢这个技巧,每次烦人的虫子来打扰他们的时候,龙瞳一瞪,那小虫子就走不动路了,言灵都咏唱得磕磕巴巴的,最后十有八九屁放不出来还会自个儿炸膛口吐鲜血白沫躺在地上,龙类看了都直摇头。

    黄金瞳这个配件好比超级跑车上的碳纤维,它不会过度影响实战的效果,但它的多寡和色泽是否圆润直接地表现了你这辆车在油门踩死的时候,引擎会发出怎样的咆哮,以及零百能甩出同起跑线的兄弟们多远(咱们就不聊电车了啊)。

    那么现在,林年觉得自己眼前这对熔红的黄金瞳对应的引擎起码V12起步,从光泽、流线和花纹就能想象到那藏在纤维内壳的心脏在全力泵动时爆发出的动力和能量有多么可怕。

    倒是有趣,他算是明白别人在看自己的瞳眸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那是一种仿佛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龙类的差异感,透过那双熔红的眼眸,总觉得眼眸下会钻出什么庞大、恐怖的东西破开这张美丽的人皮将自己生吞活剥。

    “明白了吗?林年。”不知何时,林弦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那双熔红的瞳眸毫不遮掩地隔着桌子望着那个有些发怔的男孩。

    她在问,你从这双瞳眸里看见了什么吗?是看见了里面藏着猛兽,还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两双熔红的瞳眸对望着,就像是在照镜子,他们从未如此像是一对姐弟,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是源于血脉和基因的共鸣。

    还需要藏什么了?这本来就是一双怪物的眼睛。

    林年是怪物,林弦只会是更大的怪物,一直如此。

    在林弦点燃黄金瞳的那一刻,林年的黄金瞳便被呼唤了出来,精神的频率互相共振,互相纠缠,营造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和谐领域。

    那是怪物互相之间的细嗅试探,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绝不轻易进攻,也不容后退。

    “3E考试测试的结果表明你没有血统,就算后续通过抽血化验,也证明了你100是人类,体内没有任何龙类基因。”林年说。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普通人,也没有向你承认过我不是混血种。”林弦摇头,“至于3E考试,只要交白卷自然就能过关,而抽血化验,我提交的并非自己的血液样本(即使通过正统的虎狼药沉寂血统,通过抽血检验依旧可以查出隐性的龙类基因)。”

    “就算是你的话,我也只能相信一半。”林年重复了一遍之前林弦对自己的嘱咐。

    “好孩子。”林弦看着林年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我以前从来没看过你跟人打架,女人之间互相扯头发的经历都没有。”林年侧头看向林弦,“对我放这种狠话真的合适吗?”

    林弦摇了摇头,“别忘了孤儿院里是谁帮你解的围。”

    “那是以前的事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怎么不拿刚出生的时候对比。”

    “那么就拿出生的时候比,我生下来就会打架,而且下手比你现在还狠,不然的话现在就没有你和我坐在这里聊天了,我们早就死了。”林弦后仰靠着椅背,熔红的瞳眸望着林年微笑说道,“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过问,因为我不想让你操心,也不想让你为难,少给你添麻烦是我一直以来的人生准则。”林年淡淡地回道,“包括你现在对我放狠话,说要让我输得很难看,你希望我怎么回应你?放同样的狠话回去吗?我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回应你的开战宣言?”

    他商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确定之前林弦所言的算得上是某种正式的外交辞令,只是听起来颇为有些婆妈和伤感,但严格意义上那依旧是一份针对林年的宣战诏书。

    “林年,你一直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模范的弟弟,是所有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那种理想型的弟弟,所以我比世界上所有的姐姐都要喜欢着自己的弟弟。就算我向你宣战,放话要打爆你,让你输得很难看,你大概也只会听着,然后向我点点头,表示认同我说的话,有可能还会说一声,姐姐真厉害。”林弦轻笑了一下,“但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这份开战宣言我是认真的,如果我和你出现在了同一片战场上,我们又注定要向对方动手,如果你心存迟疑和软弱的话,你真的会被我收拾得很惨!”

    “‘收拾得很惨’这个形容词不像是战场,更像是家庭矛盾,你所谓的我会输得很惨,总不会是以前一样拿鸡毛掸子抽我屁股。”

    “毕竟你是我的弟弟,我最在乎的人,就算我们在某一刻拔刀相向,我也不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命。”林弦看着林年的脸颊,注视着他瞳眸内每一丝情绪的变化,那些如流星般掠过的感情。

    在这张桌子上个,没有纷争,也没有针锋相对,即使他们所说的话题是那么的尖锐,都像是在茶余饭后的闲聊,闻不见一点火药味。

    “所以真的有必要吗?我和你之间的对立,开战。”林年同样看着林弦的眼眸,“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我甚至可以给你,我相信,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命,你也同样会给我。这是一个悖论,就算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也不可能真正的以死相搏,这是根本没有意义的一件事,简直就像是儿戏!”

    “你误解了一件事,林年。”林弦说,“战争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鱼死网破。古往今来,有多少战争是奔着你死我活,玉石俱焚的目的打响的?告诉我林年,大多数战争爆发的原因,战争所导向的唯一目标是什么?人们通过战争始终渴求的东西是什么?”

    “取得、维护政治地位和经济利益。”林年缓缓说道。

    “大国与大国交战,大多情况下都不是为了彻底踏平对方国土,杀光对面所有的人,鱼死网破从来都不是两个国家想要的结局。”林弦说,“通过战争,逼迫对方让步,掠夺利益,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这才是大多数战争的本质。这也是我们之间将会爆发的矛盾。”

    “我不是太懂。”林年说。

    “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是不懂,还是不想懂?”林弦缓缓说。

    林年沉默了少许,说,“你会成为皇帝的代理人,这是一场代理人战争!”

    林弦点头,“基于立场的缘故,皇帝的计划与你们的行动势必会产生剧烈的冲突,在事态缓步升级,以及作为秘党代理人的你、路明非,以及楚子航等人日渐活跃的姿态来看,传统的布局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效果,你们总会尝试以力破局,当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谋局的空间便被缩小了,所以皇帝需要一股新的力量站在台前,来制衡你们,以达成力的平衡,保证谋局的正常施行。”

    她说,“我与你的战争,并非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是我要做什么,你势必会来阻止我。你将要做什么,我也会出现,并且阻止你。皇帝知道我们之间不会轻易地分出生死,祂所需要的也正是这种制衡的状态,只要达到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借用我的力量去挫败你们的行动,他的谋局就会顺利地进行,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我可以理解为,皇帝认为只要让你走上台前,就可以瞬间在天秤上制衡力的平衡吗?”林年盯着林弦,认真地看着这个亲近、亲爱的女人缓声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太过自傲了一些?”

    “祂从来都是傲慢的,所以祂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林弦说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