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终章
周奕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对秦穗青的感情，她可以放得很深，但拿得起，也放得下。生活很快回归平淡。
街上人流攒动，江边夜风萧瑟。吃过晚饭，周奕带着周煦来商业街这边逛一逛，没想到，又那么巧地和秦穗青偶遇。
他坐在一个餐馆里面，靠着玻璃窗的一桌。餐馆里面灯光很亮，周奕一眼就能看见。他好像没之前那么枯瘦了，大概是在家疗养的缘故。他剪了头发，很短，露出额头那样短。他是个皮肤很白的人，本来就显年轻，又剪了这么一个发型，把他这个人衬得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他和一个女生相对而坐，女生正玩着手机，他则体态难看地弓着腰，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发呆。以前的他，好像总是把腰背挺得直直的来着，这会儿像个蔫了的大白菜一样。
这是相亲？周奕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又有点痛，是有一些难过的。但她只是笑了笑。
秦穗青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奕炙热的目光，猛地回过头，跟周奕四目相对。周奕知道他看见了她，拨了拨被夜风打乱的头发，便冲他笑了笑，像朋友打招呼一般。
秦穗青看见了周奕，掏出来几百块钱放到桌上，就从餐馆里走了出来。他穿过马路，逆着夜风跑到周奕面前。这会儿倒是挺直了腰板，站在周奕不远处。
他指了指周奕怀里睡着的周煦，问：“你外甥女？”他记得周奕有个表姐来着。
周奕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哦了一声，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钱包，将里头所有百元纸币拿了出来，大概有几千块。他将钱折了折，塞到周奕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
“呃……给孩子买零食吧……”
周奕眼睛红了一圈，但在夜色里，秦穗青看不见。她好难过啊，明明她抱的，是他们的女儿。
周奕将钱塞回秦穗青羽绒大衣的口袋里，说：“她还太小，不能吃零食。”
他将钱重新掏出来，说道：“那……买玩具吧……”
周奕没有听清，但是没追问，只道：“我要回去了，你继续吧。”她便转身就走。秦穗青依然看不见，周奕是一边哭一遍走的。他只看见，她的背影，坚挺而陌生。
秦穗青看着周奕离去的身影，站如雕像，半天没动，只有脑海里万千思绪。
再见秦穗青，是三天后，他在周奕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
“你怎么……”周奕有些震惊，有些开心，还有些迷惑。
“周奕，方便吗？”他上前道。
周奕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走一趟吧。”秦穗青拉住周奕的手。
“怎么了？”周奕没动，僵住在原地。
他低头笑了笑：“兑现承诺。”
秦穗青将周奕带去了银行。
“你要干什么？”周奕在进银行前拉住了秦穗青，秦穗青回头，淡然道：“我欠你的。”
他要了周奕的银行卡号，然后把自己账户上所有的钱都转了给周奕。周奕本来是拒绝的，她不明所以，但秦穗青只是道：“这本来就是老婆本。”
五十几万，有零有整。
从银行出来，周奕有些恍惚，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影顿了顿，随后回身道：“上车再说吧。”
上了车，秦穗青没有立刻说，他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街区，停在了路边。
“说吧。”周奕开口提醒他。
“我要离开了。”
周奕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颤，她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可能不在这里生活，去其它地方。”他漠然地看着前方。
“回扬州？”
“不是。”他摇摇头“可能会去云南，或者四川。”
“为什么？”
“折磨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死。”他淡淡地道。
“你有病吧秦穗青！”周奕几乎跳起来，又怕又气。
他才终于笑了笑，说：“不是，逗你的。我是去工作。”
“不好笑。”周奕严肃道。秦穗青没说话，凝视着周奕，周奕缓了缓，才说：“那还回来么？”
“不清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了……”
两人安静了好久，周奕的抽泣声打破了沉默，她哽咽着开口：“秦穗青，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了我？”
“什么？”
“活着，生活”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妈妈说，你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决定自己走，所以你推开我。所以呢，这次也是因为这个？”秦穗青张了张嘴，没说话，周奕接着道：“我明白你怎么想的，你有时候对生活绝望，但是又有还在意你的人，你不想他为你难过，所以你推开他，想以小的伤害来避免大的伤害。可是你没有问过他，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更大的伤害？”她抹了抹眼泪“还记得那天的小女孩吗？”秦穗青点了点头“她是你的女儿。”
那一瞬间，秦穗青的神色剧变，震惊、悲伤、痛苦、喜悦杂糅为一，一时间，他的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他才说：“谷子？”他没等周奕回答，笑了出来：“原来你说的谷子是这个意思……她叫什么名字？”
“周煦，谷子是她的乳名。”
他的表情恢复淡然，随后很沉重的说了声抱歉。
周奕止住了哭，笑了出来：“秦穗青，现在呢？你会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他沉默，但发动汽车，后面问了周奕家的住址。
很绝望，周奕很绝望，但她没有纠缠。她是一个怕累的人，迂回曲折的命运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她一累，就想逃避。
回到家楼下，周奕没有立刻下车，她问：“当初我离开，你有没有怨恨过我？”
他笑了笑：“没有，我一直爱你。”
周奕下车了。她不再有任何希翼。
秦穗青这一出现，让周奕患上了失眠的毛病，这个情况一持续，就是半个月。周奕觉得她现在有些恨秦穗青了，他总是把她弄得很痛苦，他快把她搞疯了。
周奕病倒了，重感冒，废了一样呆在家里。这天，她收到了秦穗青的电话：“周奕，开个门吧，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讲。”周奕有些赌气，想把电话挂了，不理他，但最后还是从沙发上艰难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穿着冲锋衣的秦穗青，风尘仆仆。
“就在门外说。”周奕冷冷道。
他点了点头，开始说：“周奕，你相信我吗？”没等周奕开口，他就接着说：“相信我，其实是不想推开你的。可我没办法，心里面，好像有什么在逼着我把你推开。每一次，我都很后悔。可每一次后悔之后，又是自我说服。我很挣扎，很痛苦……我不应该替你做决定的对不对？”
“后悔了？”周奕语气冷漠，可她微红的眼睛出卖了她。
秦穗青点点头“这次我没能说服自己。”他笑了笑“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奕心里又开心，又生气，只是嘴上依旧冷冷地：“你认为呢？”
“不知道。”秦穗青摇摇头“所以我做好了换我来被推开的准备。”
周奕本想说更多冷话来让秦穗青难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是说：“你吃过午饭了吗？”
他耸了耸肩，泪流满面“没呢。”
街上人流攒动，江边夜风萧瑟。吃过晚饭，周奕带着周煦来商业街这边逛一逛，没想到，又那么巧地和秦穗青偶遇。
他坐在一个餐馆里面，靠着玻璃窗的一桌。餐馆里面灯光很亮，周奕一眼就能看见。他好像没之前那么枯瘦了，大概是在家疗养的缘故。他剪了头发，很短，露出额头那样短。他是个皮肤很白的人，本来就显年轻，又剪了这么一个发型，把他这个人衬得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他和一个女生相对而坐，女生正玩着手机，他则体态难看地弓着腰，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发呆。以前的他，好像总是把腰背挺得直直的来着，这会儿像个蔫了的大白菜一样。
这是相亲？周奕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又有点痛，是有一些难过的。但她只是笑了笑。
秦穗青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奕炙热的目光，猛地回过头，跟周奕四目相对。周奕知道他看见了她，拨了拨被夜风打乱的头发，便冲他笑了笑，像朋友打招呼一般。
秦穗青看见了周奕，掏出来几百块钱放到桌上，就从餐馆里走了出来。他穿过马路，逆着夜风跑到周奕面前。这会儿倒是挺直了腰板，站在周奕不远处。
他指了指周奕怀里睡着的周煦，问：“你外甥女？”他记得周奕有个表姐来着。
周奕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哦了一声，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钱包，将里头所有百元纸币拿了出来，大概有几千块。他将钱折了折，塞到周奕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
“呃……给孩子买零食吧……”
周奕眼睛红了一圈，但在夜色里，秦穗青看不见。她好难过啊，明明她抱的，是他们的女儿。
周奕将钱塞回秦穗青羽绒大衣的口袋里，说：“她还太小，不能吃零食。”
他将钱重新掏出来，说道：“那……买玩具吧……”
周奕没有听清，但是没追问，只道：“我要回去了，你继续吧。”她便转身就走。秦穗青依然看不见，周奕是一边哭一遍走的。他只看见，她的背影，坚挺而陌生。
秦穗青看着周奕离去的身影，站如雕像，半天没动，只有脑海里万千思绪。
再见秦穗青，是三天后，他在周奕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
“你怎么……”周奕有些震惊，有些开心，还有些迷惑。
“周奕，方便吗？”他上前道。
周奕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走一趟吧。”秦穗青拉住周奕的手。
“怎么了？”周奕没动，僵住在原地。
他低头笑了笑：“兑现承诺。”
秦穗青将周奕带去了银行。
“你要干什么？”周奕在进银行前拉住了秦穗青，秦穗青回头，淡然道：“我欠你的。”
他要了周奕的银行卡号，然后把自己账户上所有的钱都转了给周奕。周奕本来是拒绝的，她不明所以，但秦穗青只是道：“这本来就是老婆本。”
五十几万，有零有整。
从银行出来，周奕有些恍惚，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影顿了顿，随后回身道：“上车再说吧。”
上了车，秦穗青没有立刻说，他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街区，停在了路边。
“说吧。”周奕开口提醒他。
“我要离开了。”
周奕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颤，她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可能不在这里生活，去其它地方。”他漠然地看着前方。
“回扬州？”
“不是。”他摇摇头“可能会去云南，或者四川。”
“为什么？”
“折磨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死。”他淡淡地道。
“你有病吧秦穗青！”周奕几乎跳起来，又怕又气。
他才终于笑了笑，说：“不是，逗你的。我是去工作。”
“不好笑。”周奕严肃道。秦穗青没说话，凝视着周奕，周奕缓了缓，才说：“那还回来么？”
“不清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了……”
两人安静了好久，周奕的抽泣声打破了沉默，她哽咽着开口：“秦穗青，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了我？”
“什么？”
“活着，生活”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妈妈说，你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决定自己走，所以你推开我。所以呢，这次也是因为这个？”秦穗青张了张嘴，没说话，周奕接着道：“我明白你怎么想的，你有时候对生活绝望，但是又有还在意你的人，你不想他为你难过，所以你推开他，想以小的伤害来避免大的伤害。可是你没有问过他，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更大的伤害？”她抹了抹眼泪“还记得那天的小女孩吗？”秦穗青点了点头“她是你的女儿。”
那一瞬间，秦穗青的神色剧变，震惊、悲伤、痛苦、喜悦杂糅为一，一时间，他的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他才说：“谷子？”他没等周奕回答，笑了出来：“原来你说的谷子是这个意思……她叫什么名字？”
“周煦，谷子是她的乳名。”
他的表情恢复淡然，随后很沉重的说了声抱歉。
周奕止住了哭，笑了出来：“秦穗青，现在呢？你会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他沉默，但发动汽车，后面问了周奕家的住址。
很绝望，周奕很绝望，但她没有纠缠。她是一个怕累的人，迂回曲折的命运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她一累，就想逃避。
回到家楼下，周奕没有立刻下车，她问：“当初我离开，你有没有怨恨过我？”
他笑了笑：“没有，我一直爱你。”
周奕下车了。她不再有任何希翼。
秦穗青这一出现，让周奕患上了失眠的毛病，这个情况一持续，就是半个月。周奕觉得她现在有些恨秦穗青了，他总是把她弄得很痛苦，他快把她搞疯了。
周奕病倒了，重感冒，废了一样呆在家里。这天，她收到了秦穗青的电话：“周奕，开个门吧，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讲。”周奕有些赌气，想把电话挂了，不理他，但最后还是从沙发上艰难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穿着冲锋衣的秦穗青，风尘仆仆。
“就在门外说。”周奕冷冷道。
他点了点头，开始说：“周奕，你相信我吗？”没等周奕开口，他就接着说：“相信我，其实是不想推开你的。可我没办法，心里面，好像有什么在逼着我把你推开。每一次，我都很后悔。可每一次后悔之后，又是自我说服。我很挣扎，很痛苦……我不应该替你做决定的对不对？”
“后悔了？”周奕语气冷漠，可她微红的眼睛出卖了她。
秦穗青点点头“这次我没能说服自己。”他笑了笑“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奕心里又开心，又生气，只是嘴上依旧冷冷地：“你认为呢？”
“不知道。”秦穗青摇摇头“所以我做好了换我来被推开的准备。”
周奕本想说更多冷话来让秦穗青难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是说：“你吃过午饭了吗？”
他耸了耸肩，泪流满面“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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