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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开幕之日(五)

    巳初。

    夏追云抱着一只锦盒,正在北街外头看戏。虽说守镇军把这里围成了铁桶,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前面的几个婶子几句话一说,守镇军也不好意思再死死拦着,悄悄站开了点身位。夏追云踮脚看了看,就看到街巷里头站着个胖乎乎的背影。

    “宋婶,里头是谁啊?”夏追云听到身后有人喊。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宋婶也喊:“是镇长老宋吧?我看不清啊!小伙子再让让,让让!”

    但守镇军真的不能再让了,只好一个个低着头,咳嗽一声:“镇长办案,莫要打扰!”

    “有啥大案子啊,要镇长亲自办?”夏追云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趁着身后人不多,先挤了出去。

    手里东西还得抓紧送给高先生呢。

    刚挤出人群,很巧,迎面来的就是高先生,身后跟着那只永远懒洋洋的狗将军。不过狗将军好像两眼无神,少了些灵动,和普通狗子没两样,倒是高先生的双眼有了神采。

    “高奶奶,正巧,您的东西又寄到我这了,我给您拿过来。”夏追云把锦盒放在狗将军身上,拿细绳捆上一圈,有些好奇:“您怎么出来啦?”

    高先生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夏追云只当她累了:“追云啊......里头,发生什么了?”

    “镇长在查案呢!”

    “查......什么啊?”

    “不晓得,但守镇军都来了,或许是凶杀案吧?”夏追云随口说道。

    这时,只听被守镇军包围的小巷里传出一句:“北街曹巷,有人闹市行凶,证据确凿,已被就地正法!大家散了吧!”

    “是镇长的声音!”夏追云拍拍胸脯,“真是有人行凶!还好还好,我要是早来半个时辰,小命不保!”

    “呵呵......”高先生慢慢咧开嘴,“别怕,追云......你是好孩子......”

    “好孩子......会有好报的!”

    巳初。

    原本齐德听到要学武,内心其实是拒绝的,毕竟他没有底子,学半天,可能要手脚酸疼好几天,难免误了工作。好在李修阁先前端出来的药确实有治内伤的功效,见到齐冬的手腕好得飞快,齐德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大不了厚着脸皮,向李先生再讨碗药。

    但齐冬想的又是另一件事:可不可以不学刀?

    虽然大田老师持刀是好看的,宋墨姐姐持刀也是好看的,但自己持刀......

    她把这个想法小声的说了出来。

    采竹听罢,转着头发想了会儿,说:“你等着。”随后跑到厨房去,拿了把铲头出来。

    “这个怎么样?”

    噗。一旁摆着姿势的宋墨没忍住,笑出来:“拿铲子怎么打架?”

    “要不咱们打一场,你拿铲子,我让你一只手!”

    采竹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气:“你太慢了。”

    宋墨怒了,收起姿势,突然拔刀:“现在我内伤好了,不慢!”

    喝完这一声,她才横空跃起,双手拖刀,鼓起气血朝采竹一斩!

    啪!

    一把铲头出现在她屁股后头,握铲的除了采竹,还有惊呆的齐冬小姑娘的手。只见气势凌空的宋墨突然落下,扶着腰子开始装死。

    当着这么多人被打屁股,太丢人了......宋墨这会儿真的想死。

    “放心,他们没看清。”采竹传音给她,“就见着你摔下来了。”

    宋墨不想活了。

    看到齐冬还在发呆,采竹把铲子递给她:“这也是刀法,想不想学?”

    “想......”小姑娘拼命点头。

    巳正。

    胡唐卸了甲,穿着身便服跑到西城门,朝城楼上一跳,落到一锅烧的滚烫的开水边上。锅边有个老人正在剥玉米,他看到胡唐来,也不招呼,随手把玉米掰成三段丢进锅里。

    拍拍手,老人起身,拎起挂在城墙垛子上的一只葫芦,丢给胡唐:“怎么,宋澈自己不敢来,又让你来招安我?”

    “夏老哪里的话。”胡唐接过葫芦,打开灌了一大口。

    微甜,不是酒,守镇军在执勤时极少喝酒。不过胡唐品了一口,咂咂嘴:“糖水?”

    “孙女给我熬的,没放糖,但甜的很。”提到孙女,夏老笑笑,夺回酒葫芦,“我这汤快好了,你留下来尝尝?”

    “那敢情好。”胡唐盘腿坐下,搓搓手,“咱白姨呢?又出城打猎了?”

    “打个屁的猎,还不是给你小子擦屁股。”夏老哼哼,试了试锅里的水温,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丢了进去。

    顿时有淡淡的香气开始逸散,其中混杂着浓烈的玉米奶香。胡唐心急,接过大勺尝了口汤:“哎——香啊!”

    “真的?”这才放下去多久?

    夏老狐疑地看了眼胡唐,自己也舀了一勺,吹几口气,一饮而尽。

    这小子没套路他,汤确实很香。等到胡唐口中的“白姨”回来,汤锅里的水位已经降下去一半。

    “呵,看来今天没我吃饭的地方了?”披着满头白发的白姨冷笑,顺手丢给胡唐一卷公文。

    “咳。”夏老面子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他朝旁边移开一个身位,拍拍地面:“坐。”

    “坐就不坐了,小胡,把公文读一遍。”白姨盯着夏老,继续冷笑。

    “......得勒。”胡唐翻开公文,自右向左开始读:

    “三月廿三,马匪入‘云来镇’,携马车六驾,中有‘六境’遗骸三具,皆已化作‘行尸’,于三月廿八辰时,‘云来镇’北街曹巷伏诛......”

    “......两日审讯无果,马匪共计一十七人授首,皆入‘云来镇’西门六里处‘火池’,未见有血肉残留......”

    “......马匪自南门入市,云来守镇‘白枫’率‘白’字营南寻五十里,见车辙痕迹具断,遂返......”

    胡唐放下公文,满脸横肉皱在一块:“白姨,这份公文是哪来的?”

    自己打完“行尸”才多久,这份公文就能送到西城门?

    “是我路上截的,看路径,应是发往‘花城’。”白姨掐指,算了算时间,“算起来,应是有人一直注意着这队马匪,所以一有问题,就立刻向‘花城’回报了。”

    “看来白姨已经认定是‘花城’的人在背后搞鬼......”胡唐收起公文,起身,“我现在就去一趟护镇府,先告辞了。”

    刚要转身,胡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抱拳道:“晚间戌时,还请二位长辈至‘云来镇守’一聚,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