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献礼，玉面郎君
锦儿唬的一声不出，谁能想到那位欲将梧桐树作琴之人乃阿萧的亲母。
宽大的红木马车里婵鸳看陷在软榻上呼吸平稳的锦儿，料她纯是懒，约莫没睡着，便道：“你问她是否懂乐做甚，话说你们都善琴，她若再见你肯定更喜欢你。”
本来闭目心系梧桐树之事的锦儿，被这么一说，把心思丢在一边，遂喜笑颜开，“当真？”。
“是罢，尘元大师算个日子，你同我一起回皇城。”
锦儿想起前几日尘元大师说的那些话，眼底闪着一丝犹豫，不作声。
她见锦儿不接话，“怎么了？”
少顷锦儿开口，“能否见他尚未可知，若是不得，我便回来。”
“回来也不急，顽好了再回，也算值得，省着你总觉得白花了路费，心底愧疚于梧桐寺。”
“好。”锦儿知道她这是宽慰自己，复问:“你可否听闻圣人想要寺里的百年梧桐做制琴？”
婵鸳听后也是吃惊，愣愣的道：“制琴给谁，你婆婆？”
见婵鸳这幅模样便知她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告诉我你知道啥？而且她不是。”
以往如此玩笑她懒得辩驳，如今却不喜再听了。
“我你还不知，平时也不打听这些，不管如何认识的人也比你多。”白孔雀嘴硬。
锦儿笑回:“那倒是。”
“你说过，年幼时你体弱，便认梧桐树为长辈，还记得你唤他梧桐爷爷。因这百年梧桐，寺庙才命名梧桐寺。这树要是被砍了，那还能叫梧桐寺吗？”婵鸳沉声讲道，眉头紧锁，手揪着嘴唇。
梧桐寺是达官贵人乃至圣人祈福都会来的地方，香火很旺，之所以梧桐寺这么受达官贵人的尊敬，除了这里的各位大师的名望以外，还因为这棵梧桐树。
山路颠簸，锦儿把车帘掀开半倚着窗边，腿放在软榻上，感觉有气无力的，看着山顶那越来越远的梧桐出神。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入寺庙。商人求财，官员求职，夫妇求子，青年男女求姻缘，百姓们大多求风调雨顺，家庭和睦。
在一旁的婵鸳看着青魁顺口说着：“刚收养了这只猫就有这种事发生，这猫你说不会真的······”
“我遇上他都是命定的，无关其他。”锦儿依旧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不咸不淡地说。
“若是让你在梧桐寺和这只猫之间选择呢？”婵鸳追问。
锦儿倒也佩服婵鸳得想象力，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婵鸳就是民间鬼怪小说看多了。锦儿转身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青魁，轻轻用手抚摸着它，低声道：“梧桐寺也有自己的命运，不是我一个人或者一只猫能决定的。我是寺里的人，青魁是寺里的猫，命运都是连在一起的。敬畏神灵不同于愚昧迷信。”
婵鸳安慰道，“罢了，你不必多虑，尘元大师认识许多名人贤士，梧桐寺在达官显贵中也是闻名已久，他定能解决此事。”
“正是，我相信尘元大师。”说着，锦儿攥起手腕佛珠，作祈祷状。
而此刻梧桐寺内尘元面色沉重：“皇命难违，但这梧桐于此处生长百年，在民间分量颇重。怕圣人如此会让此处百姓心生不满。”
青弦叹气，面容也是无奈：“不提皇命，但讲私情。贵寺传承百年，八方来拜，如今还有各个士族皆对大师敬仰非常。
青弦六岁时家父曾来此处拜会，承蒙大师指点，百里府上下受益匪浅。此番青弦前来并非只是受圣人所托梧桐树一事，而是代百里府感激大师之。”
活落，椅后阴影处一个身形清瘦的玉面郎君捧着一方木盒缓缓走出。
尘元手中佛珠忽得一紧，面上收敛了笑意。
小郎君垂首，行至尘元前。
“这是大师曾跟家父提起的那本随记。”青弦点到为止，并不言说此书的来之不易。
尘元并没有接木盒，只是说笑着看着站在眼前少年人道:“小郎君看起来和佛祖有缘，倒比起这本书更得老夫心意。”
玉面郎君木盒上苍白的手指微微一紧，还未动作。
青弦立刻笑道:“大师慧眼如炬，此人的确聪慧过人，能得大师喜欢，是他的福气，只是他的卖身契并未带着。不过他有一个同胞兄长从小便跟在我身边。老祖宗仁慈，甚是喜爱这对双胞兄弟，若是让人分开，恐怕坏了兄弟的感情，先请示完老祖宗，便将两人都送来。”
“哈哈，罢了，他兄长未必与佛门有缘。不必麻烦，贫僧随口一说。”
话落青弦回有些惊讶，素闻大师盛名，今日得见恁识人之能果真不同凡响。只是笑着回：“此次还望大师不要嫌家父薄礼。”声音明澈，爽朗。
“却之不恭。”
青弦收起笑意，正色道：“大师莫要见怪，论民心，圣人也知其中厉害。
皇宫珍宝虽多，数年来却无令娘娘合意之琴。圣人曾诺为其造一把举世无双的琴。今贵妃娘娘指明要百年梧桐作琴身，圣人一诺千金，无可反悔。
遥想当年随先帝攘括四海，并吞八荒，席卷天下之开国元勋韩将军也，如今却已两鬓斑白，英雄迟暮。如今他膝下无子，心头唯放不下此生唯有贵妃娘娘。娘娘今有求于圣人，圣人怎能不许。
家父心念大师的旧恩本不该来，每见圣人为此烦忧，为人臣子不可置若罔闻，亦知大师素来知人善道，推己及人，清楚家父的为人，定会理解这般无奈，便派晚生前来，实在无意冒犯。”
百里一族最是忠君爱国，更何况百里姥爷曾为太傅，更是德高望重。想必也是没人肯趟这个浑水，可又不能得罪连圣人都忌惮三分的开朝大将，毕竟这贵妃娘娘的家族手里掌握着相当部分的兵权，故也只有百里家的人愿出面做说客了。尘元也知其中曲直。
百里青弦此次前来也是被推出来的，尘元便不想再为难他，道：“事关我寺大事，且容贫僧再考虑几日，百里公子难得来一次，多留些时日可好？”
青弦会意道：“大善。大师放心，圣人思虑已久，欲在皇城一处为贵寺新建庙宇一座，地处东南，风水极好。此处百姓还可免税三年。若大师还有其他尽管说，晚生当尽力达成所愿。”
“你我皆知陛下所思，冠冕之话便到此罢！”尘元言。
青弦沉默片刻，起身作礼：“为人臣子不敢揣度圣意，大师就当小儿传话便可，梧桐百年小儿怎能不知其义，如此冒犯请大师怪罪。”
尘元意味深长，“罢了，梧桐亦有它的因果，几日后贫僧会给你个结果。”
宽大的红木马车里婵鸳看陷在软榻上呼吸平稳的锦儿，料她纯是懒，约莫没睡着，便道：“你问她是否懂乐做甚，话说你们都善琴，她若再见你肯定更喜欢你。”
本来闭目心系梧桐树之事的锦儿，被这么一说，把心思丢在一边，遂喜笑颜开，“当真？”。
“是罢，尘元大师算个日子，你同我一起回皇城。”
锦儿想起前几日尘元大师说的那些话，眼底闪着一丝犹豫，不作声。
她见锦儿不接话，“怎么了？”
少顷锦儿开口，“能否见他尚未可知，若是不得，我便回来。”
“回来也不急，顽好了再回，也算值得，省着你总觉得白花了路费，心底愧疚于梧桐寺。”
“好。”锦儿知道她这是宽慰自己，复问:“你可否听闻圣人想要寺里的百年梧桐做制琴？”
婵鸳听后也是吃惊，愣愣的道：“制琴给谁，你婆婆？”
见婵鸳这幅模样便知她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告诉我你知道啥？而且她不是。”
以往如此玩笑她懒得辩驳，如今却不喜再听了。
“我你还不知，平时也不打听这些，不管如何认识的人也比你多。”白孔雀嘴硬。
锦儿笑回:“那倒是。”
“你说过，年幼时你体弱，便认梧桐树为长辈，还记得你唤他梧桐爷爷。因这百年梧桐，寺庙才命名梧桐寺。这树要是被砍了，那还能叫梧桐寺吗？”婵鸳沉声讲道，眉头紧锁，手揪着嘴唇。
梧桐寺是达官贵人乃至圣人祈福都会来的地方，香火很旺，之所以梧桐寺这么受达官贵人的尊敬，除了这里的各位大师的名望以外，还因为这棵梧桐树。
山路颠簸，锦儿把车帘掀开半倚着窗边，腿放在软榻上，感觉有气无力的，看着山顶那越来越远的梧桐出神。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入寺庙。商人求财，官员求职，夫妇求子，青年男女求姻缘，百姓们大多求风调雨顺，家庭和睦。
在一旁的婵鸳看着青魁顺口说着：“刚收养了这只猫就有这种事发生，这猫你说不会真的······”
“我遇上他都是命定的，无关其他。”锦儿依旧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不咸不淡地说。
“若是让你在梧桐寺和这只猫之间选择呢？”婵鸳追问。
锦儿倒也佩服婵鸳得想象力，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婵鸳就是民间鬼怪小说看多了。锦儿转身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青魁，轻轻用手抚摸着它，低声道：“梧桐寺也有自己的命运，不是我一个人或者一只猫能决定的。我是寺里的人，青魁是寺里的猫，命运都是连在一起的。敬畏神灵不同于愚昧迷信。”
婵鸳安慰道，“罢了，你不必多虑，尘元大师认识许多名人贤士，梧桐寺在达官显贵中也是闻名已久，他定能解决此事。”
“正是，我相信尘元大师。”说着，锦儿攥起手腕佛珠，作祈祷状。
而此刻梧桐寺内尘元面色沉重：“皇命难违，但这梧桐于此处生长百年，在民间分量颇重。怕圣人如此会让此处百姓心生不满。”
青弦叹气，面容也是无奈：“不提皇命，但讲私情。贵寺传承百年，八方来拜，如今还有各个士族皆对大师敬仰非常。
青弦六岁时家父曾来此处拜会，承蒙大师指点，百里府上下受益匪浅。此番青弦前来并非只是受圣人所托梧桐树一事，而是代百里府感激大师之。”
活落，椅后阴影处一个身形清瘦的玉面郎君捧着一方木盒缓缓走出。
尘元手中佛珠忽得一紧，面上收敛了笑意。
小郎君垂首，行至尘元前。
“这是大师曾跟家父提起的那本随记。”青弦点到为止，并不言说此书的来之不易。
尘元并没有接木盒，只是说笑着看着站在眼前少年人道:“小郎君看起来和佛祖有缘，倒比起这本书更得老夫心意。”
玉面郎君木盒上苍白的手指微微一紧，还未动作。
青弦立刻笑道:“大师慧眼如炬，此人的确聪慧过人，能得大师喜欢，是他的福气，只是他的卖身契并未带着。不过他有一个同胞兄长从小便跟在我身边。老祖宗仁慈，甚是喜爱这对双胞兄弟，若是让人分开，恐怕坏了兄弟的感情，先请示完老祖宗，便将两人都送来。”
“哈哈，罢了，他兄长未必与佛门有缘。不必麻烦，贫僧随口一说。”
话落青弦回有些惊讶，素闻大师盛名，今日得见恁识人之能果真不同凡响。只是笑着回：“此次还望大师不要嫌家父薄礼。”声音明澈，爽朗。
“却之不恭。”
青弦收起笑意，正色道：“大师莫要见怪，论民心，圣人也知其中厉害。
皇宫珍宝虽多，数年来却无令娘娘合意之琴。圣人曾诺为其造一把举世无双的琴。今贵妃娘娘指明要百年梧桐作琴身，圣人一诺千金，无可反悔。
遥想当年随先帝攘括四海，并吞八荒，席卷天下之开国元勋韩将军也，如今却已两鬓斑白，英雄迟暮。如今他膝下无子，心头唯放不下此生唯有贵妃娘娘。娘娘今有求于圣人，圣人怎能不许。
家父心念大师的旧恩本不该来，每见圣人为此烦忧，为人臣子不可置若罔闻，亦知大师素来知人善道，推己及人，清楚家父的为人，定会理解这般无奈，便派晚生前来，实在无意冒犯。”
百里一族最是忠君爱国，更何况百里姥爷曾为太傅，更是德高望重。想必也是没人肯趟这个浑水，可又不能得罪连圣人都忌惮三分的开朝大将，毕竟这贵妃娘娘的家族手里掌握着相当部分的兵权，故也只有百里家的人愿出面做说客了。尘元也知其中曲直。
百里青弦此次前来也是被推出来的，尘元便不想再为难他，道：“事关我寺大事，且容贫僧再考虑几日，百里公子难得来一次，多留些时日可好？”
青弦会意道：“大善。大师放心，圣人思虑已久，欲在皇城一处为贵寺新建庙宇一座，地处东南，风水极好。此处百姓还可免税三年。若大师还有其他尽管说，晚生当尽力达成所愿。”
“你我皆知陛下所思，冠冕之话便到此罢！”尘元言。
青弦沉默片刻，起身作礼：“为人臣子不敢揣度圣意，大师就当小儿传话便可，梧桐百年小儿怎能不知其义，如此冒犯请大师怪罪。”
尘元意味深长，“罢了，梧桐亦有它的因果，几日后贫僧会给你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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