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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姜落刚起身轻咳,点亮了蜡烛,就听见两含蓄却又坚定的敲门声,她起身开门。

    “怀月先生。”

    “傲慢之鬼如何?”

    “强悍无礼,执拗危险。”

    “不要再继续了,你不需要去,这是没意义的事。

    我是绝对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哪怕他们死上几个人,他们也会将怪物打倒。

    那是他们的命中注定要做,且必须做到的事情。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啊,对你来说你还有更有意义的事要做啊。”他皱眉语气缓缓道来,让人不自觉听从。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我一直在想我有必要做吗,我这种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傲慢之鬼死后,我的想法改变了,即使是我,和大家倾力合作,也可以做到我以为做不到的事,也能保护别人,我的努力也能有所收获,这对我来说也是有意义的事。

    您不想插手,是您的决定,我的决定是和大家并肩作战,起码做些我能做的事,这一路麻烦您了。”姜落摇摇头,眼中是温和的坚定,她的思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努力…有所收获…有意义……吗?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会再一次……”怀月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如鲠在喉,手仿佛要用上力,却又不知用力在何处,举起又放下。

    “我的事没关系,若是要我袖手旁观,才是要了我的命,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姜落点头真诚的致谢。

    怀月看着她平和却慈悲的表情摇着头,那双无处安放的手一番挣扎随后手垂下,最后竟然笑了出来,眼底的光像是被抽掉,他眯着眼睛点点头。

    “我…来晚了吗…早就该想到的,你是这么温柔的人,而且已经和他们拥有了感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这一次,我不会阻止您的决定,向生向死我都不会干预。

    不过,倘若…能在某个正确时间再次遇见您…那个时候…再说吧…”

    他背过身像是做了某个决定,毫无慈悲,温柔又狠决,头也不回的走了。

    斛稚和瑾钥正好在门口与他遭遇,怀月满眼厌恶疲惫,与他们擦身而过,瑾钥只听见一声叮铃响动,心中只挂念姜落,便没在意。

    斛稚则是扭过身,看怀月失魂落魄的背影入了神,直到听见瑾钥一声呼唤才回过神和他一起进了屋。

    “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斛稚进了门指着怀月的背影问姜落。

    “我们都和怀月先生待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才说有点眼熟。”

    “不是说这一路上的事,就是他刚刚气急败坏怨毒的疲惫感那种状态有点让人眼熟,你真不觉得眼熟?”

    “不觉得。”姜落摇摇头后以心传心和斛稚说

    “你应该是二次元和真人弄混了吧,这书里有名有姓的除了我,你看谁不眼熟啊。”

    斛稚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应该是把人和书中的角色重叠了,毕竟他可是设定集都买了的人。

    “那确实也有可能。”

    瑾钥帮着她收拾东西,对她是一万个放心不下,眼看着眼圈泛红似是又要落下泪来,他左脸颊上那颗红痣愈发泛红。

    “师姐…当时怎么能自己一点都不顾,让镜姬保护我。”

    斛稚哦哦两声一脸来劲了的表情,仿佛他这一趟九死一生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

    “当时你与我距离怪物最近,大家的努力才让我们好不容易能到那个地方,倘若我们两个一起被困,大家就都危险了。

    而且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主角光环嘛,她没有信心找到怪物移位了的弱点,但是男主角肯定歪打正着也能中,毕竟他是男主角。

    瑾钥眼睛下垂,随后又眨动一下,扬起个笑容,帮助姜落收拾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还是师姐考虑周到。”仿佛姜落对他的照顾全是因为她的顾全大局,而并非私心,让他忍不住失落。

    “大家都安然无恙,这都多亏了你,不说了快收拾收拾回山,我给师父讲讲你的丰功伟绩。”姜落看他失落,以为他又在因为自己受伤自责,便赞赏开心的拍了拍瑾钥的肩膀。

    瑾钥看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愣怔一下,犬齿划着口腔内壁,他牙齿上下咬合。

    只觉得姜落的欣慰亲近和保护,将他固定在了某个地方,某个只能和所有人并排距离,一个只能和大家一样远远望着她的地方。

    他不太懂这种不满足感来源何地,自从那怪人与他说他是充满私心的将师姐叫成姐姐,他就再没故意犯错。

    只是心中的不满足感日益增加,不止姜落的疼爱将他固定在某个不能近身的距离。

    连他自己也画地为牢般圈住了自己的脖子,步不能移,让他喘不过气。

    金驾马车微不可查的摇晃。

    马车中余宁正给姜落拍着后背,试图帮她排出侵入肺部的怪水,还数着手中药丸递了出去。

    瑾钥担心的皱着眉,刚向山门口的弟子通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

    斛稚倒是吊儿郎当,觉得大家都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正把本命武器在半空中抛个不停。

    那根精致毛笔在空中旋转,斛稚的修长手指在下面做好动作,准备伸手接住。

    下一秒毛笔啪叽落在地上,地上多了个触目惊心的墨水痕迹,正在因为灵力缓缓扩散。

    斛稚的领子已经被揪起,他整个人被举在半空中,一句卧槽就挂在嘴边,差点因为惊吓脱口而出。

    “卧……!我…我的好师兄,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刚刚封魔而归,就这样子迎接我们不,不太好吧……”他说话结结巴巴看着甘心那张童颜俊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哈?!我还要问你这是做什么?!

    沂舟时雨他们回来与我说,你们遇见了完全伪装成人的魔物,强力到几个人一同对付,还让落落险些受了无法挽回的伤。

    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甘心的白发翻飞怒目而视。

    瑾钥和姜落见此,一同伸手去拉甘心的手臂,余宁一脸看电视的表情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

    “我,我能做啥啊,当时情况没得选啊,不知道当时那个人就是魔物,退无可退啊师兄。

    总不能丢下眼看着快被他逼死的老百姓不管吧。”斛稚不停掰着甘心的手臂,看着他刚做完解释甘心的怒气又增加一层。

    “然后呢,怎么没有让落落与钥钥与沂舟时雨一起回来,反而还要带着他们两个小童犯险?!”

    “小…童?”斛稚看着在甘心身旁的两个成年体形的俊美男女,脸紧巴巴的皱了起来。

    甘心眼神如刀,一脸“我说的有问题吗?”的表情,斛稚点了点头表示不再否认开口解释。

    “碰见怯懦之鬼是个意外啊,还没暴露的傲慢之鬼才是师兄让我们封魔的目的地,怎么能任务还没做就扭头回去呢?”他一字一句,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倒是把甘心一下糊弄住了。

    甘心总算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斛稚不停整理着胸前的衣服,撇了撇嘴。

    “我若是知道那个魔物就是似人之鬼,我便亲自前往了,也不会让他们俩奔赴如此危险之地。”甘心皱着眉满脸懊恼,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瑾钥的肩膀,摸了摸姜落的头。

    随后伸手,两指捏住姜落的衣袖向上稍微掀起,露出伤口后就停下,不停的摇头叹息。

    姜落看着因为瑾钥治愈能力一天未停的胳膊,从彻底断裂现在仅仅剩下一圈红绳似的痂。

    仿佛即使是这样,也让甘心心痛不已。

    “你们俩做得很好,为师感到欣慰而且骄傲。”他那张童颜是沉重的担心却是高兴欣喜,将他们俩揽入怀里。

    斛稚从地上拾起毛笔看着抱做一团的三个人,看着自家的师兄,他心中腹诽不断。

    师兄他在现代一定是怪兽家长啊,逮着带孩子出门春游的老师,不停的质问孩子怎么摔倒的那种怪兽家长吧。

    “哦,回来了,还挺快,而且没有死人,挺厉害嘛。”一男子黑眼圈沉重,稳重阴沉的慵懒气势仿佛像个罩子把别人隔绝在外,有种病态的疲乏感。

    “你说什么?!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啊师兄!呸呸呸!”甘心口中叫着那男人师兄,却毫无敬重之意的一把捏住对方领子,将对方提起,却在捏住后像是抓了把细碎铁砂,眼前的男人融化般消失,毫无踪迹出现在瑾钥身边。

    他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眼尾还带着惺忪睡意。

    “让我看看瑾钥师侄的宝剑有无受损,如此利器,可千万不要大材小用。”

    瑾钥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左侧,用指尖轻点玉尘剑的毕梦有惊无吓。

    仿佛是早就习惯了,他抽出那把宝剑,毕梦轻触剑身,在场几人仿佛听见雪花落地的细碎声响,紧接着眼前像是再次置身于与怯懦之鬼的战斗中。

    这就是经验复刻,已经完成的副本你可以再次观看,再次参与,从中取得历练与经验。

    “姜落师侄太过鲁莽,仿佛是以为自己抓住了怪物的要害,若不是天资卓绝反应迅速,用灵力与肉身防御了两次。

    你的要害就会被他砍中。

    那时就真的大势已去了,治愈恐怕也不得其方,救不了你的命。”

    毕梦师伯抱着手臂在远处观摩,手指按着太阳穴眼尾示意瑾钥停一下。

    就停在了姜落试图向怯懦之鬼原著中的弱点砍去的画面,他叹气摇头,声音成熟稳重带着担心责备。

    “别说了别说了,师兄做什么责怪落落,徒弟,徒弟,我的宝贝徒弟啊——”甘心则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徒受伤,心如刀绞,落泪不断,他跪在地上不断的锤着地面,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姜落看着撒泼似的心痛难当的师父,她脸上露出个尴尬笑容,伸手要去扶他。

    “我没责怪她,只是在做总结,吃一堑长一智,万事都要小心行事。”毕梦语气没有波澜起伏的说到,只是眼下阴霾仿佛更重,疲惫感倍增,按着太阳穴手指示意瑾钥继续画面。

    瑾钥也伸手一起和姜落扶甘心站起身。

    毕梦语气悠悠带着不耐烦的责备。

    “师弟发现怪物移动的方式太慢了,你与它都有水灵根,早该第一个听见水流动的声音的。”

    “那怪物长刃闻所未闻,我一开始以为是金灵根铸成的长刃在带着他乱窜,和师兄似的,所以一直无从下手……”斛稚挠了挠鼻子,有种被学校老师审问作业的感觉。

    毕梦摇了摇头,也观看完毕,口中忍不住叹息。

    “有这样的能力,却生而为了玩弄人心。

    实在是让人感慨上天将这种怪物放出作何想法。

    究竟是给予人的考验,还是只是想给予天下不幸。

    如果是后者,那上天又与怪物何异?”

    “啊这,可不敢乱说啊大师伯。”姜落和斛稚对视一眼抬头望天,不约而同对着天双手啪叽合上。

    “就是,师兄,可不敢乱说。”

    “你们俩何时如此奉承天道小心翼翼了,说上两句能奈我何。”毕梦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暗示瑾钥开启下一场。

    毕梦口不留情的继续说着对战时的错误,紧皱的眉间尽是忧心忡忡,不止是对对战中的危险战况。

    还对这种几个长辈与万中无一优秀弟子联手,都难以对付的怪物的诞生而担心。

    “若是早知,我说什么也不让落落玥玥受这种任务,为师实在是……”甘心看着愈发险象环生的景象更加捶胸顿足,后悔不已,那张童颜也能说上一句老泪纵横。

    “你太娇惯他们了,他们几个都不是没有能力必须要你保护的稚童了。

    就算是真的战死,也是算死得其所了。

    时也命也,愈是有能力有才华之人,责任就越大。

    你们…懂吗?”他语气缓缓低沉,视线从甘心脸上转至已经被杀的怪物残像上,最后落在姜落瑾钥的眼底。

    像是座浮云大山看起来轻飘飘的,落在肩上却沉重无比。

    “什么战死,呸,怎么能这么说,师兄,你怎么这么说,他们还这样小……”甘心隔开毕梦看着他们俩的视线,不停摇着毕梦的领子。

    毕梦师伯只是一脸疲乏皱着眉,像是习惯了似的这么被迫甩着头。

    甘心落着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再也不让手下徒弟出任务了,姜落翻了个白眼感慨溺爱孩子的家长,心中确实是感动的。

    就这么在又哭又闹中散了会。

    等她一边养伤一边拿出那本歪七扭八字体的小说去找瑾钥,还未开口他便满口答应。

    “只要是师姐想做之事,我都想帮你完成。”就这样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