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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建文年

    一雨夜

    两匹马疾驰于山路,不顾大雨,只一心赶路。扬鞭和雨落于马身,两旁草木淋过雨后,发着油绿的光。

    此时

    山中一宅院

    院墙青灰色,夜晚下多了几分禅意与宁静。宅内四下寂静,大致仆人已安睡,唯中正屋有微微光亮,似有人影晃动。

    近看,原是一老者,搁下了安神茶盏,吹熄烛火,似欲回床榻睡下。殊不知,瓦顶之上有一人,此人黑衣蒙面,轻身简衣,袖臂处有一短弓箭,制作精良,一看便知非凡品,单是上面的花纹都不是一般工匠可以制出的。

    那人掀开一片瓦透过空隙见屋内并未有烛光,便知主人已睡。那人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拔出瓶塞,将瓶中物顺空隙倒入屋内。令人惊异的是,明明自瓶口出为液体,入空隙后,渐成烟物,弥漫了整间屋子……

    院外,两人下马,攀墙奔入,警惕查看四下情况。一抬头,正与屋顶之上的蒙面人对视。两人反应十分迅速,一人踹门进屋查看情况,忙掩鼻,开窗,背老者出屋室。另一人,已于屋顶之上,还未站稳,凶手放出一箭,张凌忙躲避,差点跌下屋顶。那人见机便逃,跳下屋顶,仓惶而去。张凌稳定心神,立刻追了上去……

    随即,听到响动的家主仆人都赶了过来,见扶着老者的人身着飞鱼服,当下明白了一二,赶忙叫来了家中大夫。

    此府是中山侯汤合的退隐之所,汤合乃是开国功臣,告老归乡后,便一直居于此处,与世无争,倒也清净。而刚刚两个身着飞鱼服的人一个是武定侯郭英的孙子-郭玹,另一个是于战场捡来的遗孤张凌。郭玹为正三品锦衣卫佥事,张凌则为副千户。张凌虽是捡来的,但自小在郭府长大,与郭玹情同手足,志在朝堂。

    张凌追至一山路,见那人不逃了,只是背身而立,便不再上前。片刻,四周被几人围住了,均是黑衣蒙面。

    夜雨中,刀剑寒光闪闪。

    张凌先是向前一甩手中的刀,刀鞘飞出,恰好顶在为首人的腹部,见此时机,又猛的向前,轻抛手中刀,转为横握刀柄,利落的一抹,为首那人颈部血流如注,和雨淋地,动作十分利落,干脆。同行人皆为大怒,举刀围了上来。张凌一矮身子,躲过了横劈的一刀,侧身向前,改为双手握刀,向后一发力,刀进了那人背部。此时,又一狼牙锤向张凌砸来,张凌忙抽刀一挡,左脚又顺势踹到一人,刀刃滑过锤身,明显不敌锤势,只得踉跄后退几步。见来人虎背熊腰,虽有面巾遮住大半张脸,但眼中凶意尽露,彪悍恶意尽显,举着狼牙锤又冲了过来。念此人蛮力非凡,硬拼明显不明智,回头猛踩一边石壁,又借力一人肩膀,跃出数米。那壮人并未松懈,又是一锤,锤到了石壁上,霎时碎石飞溅。

    张凌幸好躲的快,立刻回身一袖箭,壮人闪躲不及,正中膝部,一时吃痛,跪倒在地。随后猛的一拔腿上的箭,虽是短短的袖箭,但入肉非浅,拔起一刻箭头的倒刺带的血肉翻起,见之都觉甚疼。可那人并未吭声,眼中仍死盯着张凌,起身又冲了过来。张凌已经解决了几个黑衣人,刀上的血顺刃而下,见那人仿佛没有疼痛感一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提着刀也冲了过来,不出意料的又是刀锤撞击。但在近身两步前,起身腾空双脚踹向了那人腹部,本以为会踹的倒地,结果那壮人只是稍稍未站稳。眼见铁锤砸下,张凌赶忙一箭,这一箭倒巧,正中那人左眼,这下那人吃痛受不住了,哀嚎不止,大手一挥,张凌撞向了一旁的石壁,滚落在地,忙又爬起,握刀冲去,一刀斩了那人头颅。

    再回头寻那屋顶下毒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待张凌回到汤宅时,汤老早已归天。

    郭府书房

    张凌,郭玹两人和一中年男子立于书房之内,那中年男子一脸颓容,面有忧愁,时不时看向书房门口,正式中山侯之子-汤鼎。郭玹,张凌昨晚所穿的飞鱼服也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半干的贴在身上,湿哒哒的包裹感。

    半晌,一老者入室。老者虽看着年事已高,但走路步疾轻快,未有一丝拖拉病态,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中年人见老者入屋内,忙上前拱手俯身道:“世叔”

    老者扶了扶他的手,让其不比多礼,先坐下。又看向两少年,示意他们坐在下首处。

    “家父已去,是我们防范疏漏,有人下毒,让贼人有机可乘。”

    老者叹了口气,哀婉道:“鼎臣兄,助先帝开疆扩土,为人英武,行事磊落,怎落得……”

    “祖父,要不要禀报皇上,请彻查,中山侯被刺杀,可不是小事情。而且,中山侯已经告老,是谁还容不下?”

    原来这位老者是武定侯郭英,与中山侯出生入死,同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不同的是,郭英的姐姐是朱元璋的宁妃,十分受宠。自明惠帝登基后,屡次削藩,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中山侯见血脉厮杀,暗害,便以身体抱恙,告老山中。

    郭英略一沉思,摆手道:“不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帝登基后,本就多事端,万一被有心人引到哪个藩王,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是啊,藩王们流放的流放,囚禁的囚禁,实在不该声张。”汤鼎道。

    “不如咱们先暗中调查,等手中证据足了,再呈于圣上,以定夺。”与郭玹同坐下首的张凌道。

    “也好,此事交于你二人去办,切勿打草惊蛇!”

    随后对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又面向汤鼎道:“我还有些事与你商议。”

    张凌,张凌二人走出书房,雨早已停了,朗月疏星,竹草尽是清新之味。

    “我妹妹回来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了。”郭玹立于台阶之上。

    郭玹的妹妹名叫郭晚,是武定侯最小的孙女,郭晚入宫已有两年,虽无子嗣,倒也十分受宠。圣上特许每年省亲,卫队亲护,虽为嫔但可用妃仪仗。连百姓都道,皇帝敬重武定侯,又宠爱郭贵嫔,这样的荣宠,绝无二例。

    张凌愣了一下,回头道:“回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又快到端午节了。”

    “你这话要是让她听见,肯定又要和你闹脾气了,从小她就和你亲,就爱缠着你,和我这个亲哥都一般。”

    “那我明日去买些她爱的糕点果子,作为赔罪。”张凌无声的笑了。

    郭玹用肩膀碰了碰他,道:“你也该买些我爱吃的。”

    “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吃。”张凌抱着剑瞥了一眼。

    郭玹做撒娇状,“凌哥哥,你不疼人家啦!”

    “要比试一下吗?”

    “……好啦,说点正经的,在汤宅时,你去追凶手,我在院子里捡到了那支箭,毒烟已经散了,这么大的雨,屋顶也没什么痕迹了。”

    张凌接过短箭,又从怀中拿出一支,这支是有人射在郭英书房的,上面挂了一封信,写有人暗杀中山侯汤合,所以张凌,郭玹才会赶往那里,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两支箭放在一起对比,还是不一样的,应该不是出于一人之手,钉在书房的报信箭制作材质明显还要更加好,也略长些。张凌想着明日去制器库看看,可有无与此相似的。

    “山中的几具尸体也带回来了,验了后颈都有柳叶标志,是长风门。”